“我很喜欢哈哈、哈哈。”
听到于释的声音,林甸抱着谈明知缓缓走近他,居高临下,漠然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外甥。
于释冷冷地看着他,两个人的面容有微妙的相似。
于释断断续续道:“都说外甥像、像舅,是不是……因为你也是、这样的,所以我才会做这样的事情?”
林甸施舍一般的语气道:“不一样,我和他在恋爱,我们一起压马路,一起做饭吃饭,一起睡觉。你永远不会懂。”
杀人诛心。
于释的表情扭曲起来。
林甸想了想,一脚踩爆了他的蛋,缓声道:“你有这种想法就是作孽,做舅舅的帮你超度。”
物理超度。
医疗兵看着林甸轻描淡写的表情,只觉得有股蛋蛋的疼痛。
于释嘴巴长到极致,喉咙里发出赫赫地声音,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医疗兵动作没有一丝怜惜,拎着他的一条腿,将其扔进了车厢里,反正林甸说活着就行。
这种恶魔,死了也是便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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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老师,乖一点
林甸将谈明知揽在怀里,脸上是空虚的温柔,他进入那个属于他们的空间,缓慢地坐在地板上,轻声道:“我们回家了,别怕。”
“别怕。”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在担心声音大一些会碰碎那个脆弱的灵魂。
只是,谈明知再也无法回答他的呼唤了。
林甸看着谈明知慢慢失去温度的身体,脑中一片空白,他想说些什么,却好像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挤不出半点声响。
他想哭,想咆哮,想以头抢地表达自己的悔恨。
但是他也很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所以他只是在沉默。
沉默。
从夜晚到晨曦。
天光撒下人间,缓缓升起朝阳。
朝阳的光照在谈明知的尸体上,像是为其披上了一层光翼。
林甸挣扎着抬起手指,想要抓住那束光,却只是徒然。
他嘴巴微张,喉咙里终于挤出一句话来,“回来……明知,回来。”
寂静的房间,没有半点声响。
柯君的灵魂飘在旁边,双手虚虚拢住林甸的脑袋,他想说,我就在这里。
但是,他迈不过去的,不是时光,不是困难,是生死。
生死之间,犹如天堑,他如何能迈过去。
【别这样,】系统也有些不忍,却还是冷冰冰的提醒道:【不要动情。】
“我……”柯君哑然。
【走吧。】
“好。”
在柯君离开的时候,林甸却好像感知到了似的,抬起了头,露出满是红血丝的双眼。
他心中陡然少了一块。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嘴角勾出一抹笑容。
古话说,人死后要过奈何桥才能投胎。
他想让谈明知在奈何桥等等他,他这就来。
这个时候的林甸已然存了死志,他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对一个人用情至此,他的离开,让自己的生命都失去了意义。
在漫天的绝望中,他抽出了匕首,竟是没有丝毫犹豫就抹上自己的喉咙。
很快的,他这样想着,竟是十分的迫不及待。
只是,在这个时候手腕一麻,匕首清脆落地,发出一声悲鸣。
“你怎么能!”
这声悲鸣竟然是人发出来的,“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是他手下的人。
他着实是失态了,现在竟是连匕首被人打掉都没有产生半分的反应。
林甸看都没看来人一眼,手又向着匕首摸去。
林甸的性格底下的人没有不清楚的,他一向说到做到,自己的意志从来不会轻易改变。
也就是说,他这个时候存了死志,就没有人能够阻止他,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让自己从世界上消失。
来人眼中热泪翻滚,脑筋飞速的转动,竟然真的让他想到一个理由来。
一个不让林甸自戕的理由。
他张了张嘴,只觉得接下来的话对林甸来说,残忍至极。
“你就这样死了,谁来为他报仇?”
“你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除了你,谁能为他伸冤?”
他说出这样的话,已经不做别的考虑了,就让林甸活下去吧,他能找出一个理由,等到林甸报完仇,就能找到下一个理由。
或者那个时候林甸已经想开了呢,不再寻死了呢?
林甸眼中没有半点光芒,“你说得对。”
没有谁比他更合适。
也只有他,能为谈明知索命。
如果说他活着还有意义的话,也许就是为了让他来做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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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兵荒马乱,于母跪在手术室门口,脸上还残留着红肿的巴掌印。
她嘴里念念有词,盼的是自己长子能够幸存。
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于释已经被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
每一次都推着于母往那深渊滑落,她泣不成声,眼睛红肿的不成样子。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林甸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那是他的亲外甥,他就不留一点情面?”
她恨,她恨自己那个到现在都没有出现的弟弟。
也恨自己,如果当时自己在场就好了。
她一定能护着自己的孩子,大不了让林甸把自己杀了。
“哭哭哭,哭什么哭!”于父怒吼,“你这是什么弟弟!他还算是小释的舅舅吗,陌生人都没有他那么狠!”
“小释不能人道了!”
于母听闻更是绝望,她抽泣着看向自己的丈夫,“可是小释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情,他为什么会喜欢男人?”
于父一脸的不耐烦,“喜欢男人怎么了,他是我的儿子,他喜欢谁都行。只是玩玩,等他长大了,他会懂事,娶个门当户对的媳妇,为我老于家传宗接代。”
“现在倒好,为了一个孤儿,你弟弟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你让他过来,给小释道歉,我们一家人和好如初。”
听着于父的话,于母只觉得荒诞,她是妇道人家懂得不多,但也知道林甸的性子,他根本不是会低头的人,不然也不会凭借自己走到那个位置上。
他没有背景,没有踏板,还能凭借什么?只能凭借自己的命。
他的功劳,是他在生死之间挣来的。
她恨自己的弟弟,却也知道自己能有现在的身份,都是仰仗他的庇护。
她知道于父在外面有私生子,甚至比于诺于言大,但是她做不了什么,只能在孩子面前维护好这个家。
“我会和他好好谈谈的,还有你,”于母眼中闪着怒气,“把你外面的那些野花收拾好了,不要舞到小释的面前,不然,我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她担心于父会趁着小释生病的时候,让那些私生子上位。
现场被封锁起来,于父于母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只得自己猜。
他们再怎么猜,也猜不到林甸现在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们觉得,再怎么样,林甸都会给他们留个体面,毕竟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林甸却没有想这么多,他到了医院门口,将燃尽了的烟扔进垃圾桶,缓缓走了进去。
除了脸上青色的胡茬,和眼中的红血丝,他看起来就跟以前一样。
看着他走过来,于父试图拿捏他,冷声道:“是个人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对自己的亲人下这样的狠手。”
林甸恍若未闻,于母也指责他,“小释年纪还小,就算做错了事,也是可以改正的,他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你得给他机会。”
“现在他身体残疾了,对他心里是多么大的伤害啊。”
听着这样的话,林甸只觉得好笑,他短促的笑了两声,表情恢复冰冷的状态,“哦,你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慢慢跟你们说。”
“毕竟,死也要死的明白。”
于父皱着眉头,“说什么死不死的,晦气。”
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于释被退了出来,虽然下面碎成渣,保不住了,但是好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