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翰初想喊他的名字,可是他也逐渐没有力气了。
他的所有力气都花费在将佟颂墨紧紧抱住这件事上,不舍得松开手。
恍惚间,周翰初好像听到了人声鼎沸的声音——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是那声音真的近在咫尺,朦朦胧胧的,好像看到门开了,人也涌进来了……二福居然跑在最前面,夸张的喊着他:“将军、将军!将军你可千万别死啊,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周翰初弯起嘴角笑了笑,想说“二福你自己没喜欢的人么,偏来缠着我”,可这话怎么也没力气说出口……
他也分不清这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就将它当做是真实吧,周翰初突然松了口气,松懈后反倒是彻底的晕了过去……
密室里乱糟糟的,烟骤然得到释放,疯狂的朝外涌去。二福试图把周翰初和佟颂墨分开,谁知这俩像是嵌在一起似的,怎么也分不开。
“……这,怎么办?”一旁的小兵尴尬的问道。
二福头疼的挠挠后脑勺,说:“还能怎么办,一起搬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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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我愿意
这应该是这个冬季的最后一场雪了。
一大早,院中便有扫雪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有似无的腊梅花香从窗缝里钻进来,进了鼻子里好似唤醒了全身的惫懒。佟颂墨睁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床顶。
他竟不知道自己这一觉到底睡了多久,可因为没做梦,睡得昏沉,竟有一种整个人如获新生的感觉。
“我自己的人自己照看,与你何干?”
“周将军这话就有些伤感情了啊。那颂墨还是我好兄弟呢,我就进去看他一眼,怎么了?”
“周将军,毕竟我们也来了两日了,你这一直不让我们见人,确实有些不太合适啊……”
……
刻意压低的争吵声在外响起,佟颂墨听出是周翰初、苏谨以及柳妗妗三人。
他撑着床面,费力的半坐起来,靠着床头,本想说句话,可刚刚开口,便是一阵汹涌的咳嗽倾泻而出。佟颂墨一连咳嗽了好几下,如此微小的动静,竟也被外头的人给捕捉到了。
争吵几乎是瞬间停止了,先推门而入的是周翰初,紧接着是苏谨以和柳妗妗。
“佟佟!”周翰初将手中的碗随意搁置一旁,里头的粥洒了一半在桌子上他也顾不上了,只上前一下握住他的手,开始摸他的额头是否退烧,“你醒了?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我没事,你……”
佟颂墨摇头想说句什么,可刚一张嘴周翰初就立马道,“你先睡会儿,我去找医生。”
于是又是一阵兵荒马乱,佟颂墨好不容易等来了医生,本以为周翰初要找西医,没想到来的竟是冀老先生,看他的模样,精气神比他还更好一些似的。
冀老先生双手负背,走近瞧了瞧佟颂墨的气色,然后又把了把他的脉,微微颔首:“烧退了,毒也消得差不多了,没什么大问题了。”
周翰初这时才彻底松了口气。
“冀老先生,您无碍吧?”佟颂墨咳嗽两声,询问道。
冀老先生长叹一声,说:“本来是没什么大碍的,就是被你这位周将军烦得我快犯心悸了!一日三餐似的顿顿不落来盘问我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到底有没有后遗症,这可叫我怎么回答他?现在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我也能安静一日了!”
佟颂墨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的笑笑,道:“他也是关心则乱……”
“什么关心则乱啊,我看他就是想将你给捆在身边,不让任何人看到才是!”苏谨以也插嘴道,“我们都来了两日了,他见也不让我见你一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俩要对你做什么坏事呢。”
连柳妗妗都有些不满:“是啊,我觉得我也没招惹过周将军啊。”
回头一看,周翰初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行了,偏生被这两人告黑状他还不敢多说什么,因为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许是他乱了阵脚,也没想那么多。”佟颂墨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咳嗽好几声,道,“行了,你们先回去吧,人太多,我也闷得慌。”
苏谨以难以置信道:“你这就让我们走了?”
柳妗妗也有些诧异:“佟大哥?”
佟颂墨掩唇闷咳,做出一番不好解释的模样。那苏谨以和柳妗妗对视一眼,一时无言,也只好扶着冀老先生转身出了门,留给他们二人独处的时间。
周翰初一屁股坐在床侧,刚要开口与佟颂墨温存两句,就见佟颂墨躺倒下去,翻了个身,背对着自己了。
他本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合着佟颂墨是给他面子,不在别人眼前同他生气。
“我错了。”周翰初说对不起说得比谁也快,曾经对于他来说很难以说出口的三个字,如今如同家常便饭一般,“我觉得你身子不好,若太多人进来打扰,会不利于你的恢复,所以这段时日才亲力亲为,自己来照顾你。”
佟颂墨头也不回,懒懒的轻哼一声:“仅此而已?”
“……”周翰初嘴硬道,“不然呢?”
“周翰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佟颂墨扭头看向他,似笑非笑的说到,“你无非是介意谨以跟我走得过近,心里还是过不去那个槛罢了。”
周翰初被说中心声,脸色红一片白一片,也咳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我早同你说过,我与谨以当真只是好兄弟的关系,你又何苦如此风声鹤唳,”佟颂墨长叹一声,道,“我见过吃醋的,却没见过像你这般醋意能这么大的,这都多久了,你怎么还记得这事儿啊?”
周翰初终于闷声道:“我见着他,便想起你为了与他私奔,把我一人扔在那婚宴上。你可知我当时又是怎样的心情……”
那事情发生后,其实两人一直都没有坦诚布公的好好聊聊,如今终于有了机会,佟颂墨也觉得理亏。
甭管当时到底是什么情景,他也不该将阿姐推出去假扮成自己,害了阿姐,也伤了周翰初。
佟颂墨握住他的掌心,低声道:“抱歉。我以后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了。”
“以后?”周翰初笑了两声,道,“佟佟,你这是答应我了?”
佟颂墨没反应过来:“什么?”
“答应我再办一个婚宴?”周翰初道,“如今虽然没有全城的百姓为你我见证,但找几个亲朋好友一起看着也是顶好的。”
佟颂墨望着他,突然之间觉得有几分恍惚——他以为周翰初不会再提此事,也有些遗憾的做好了自己作掉了自己婚宴的心理准备,可没想到周翰初竟然还惦念着。
而他又何尝不是一直惦念着呢。
周翰初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朵玫瑰花,递上前,单膝跪地,郑重其事的看着他,道:“佟佟,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佟颂墨咽下一口唾沫,他很想冷静的思考一下,但身体告诉他他不想再思考了——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答案,也只会有一个答案。
佟颂墨认真的点了点头,郑重道:“我愿意。”
这样的求婚或许很简单,但在佟颂墨看来,已经是极尽浪漫了。
第141章 喜事
城外唯一的教堂里今日坐满了人。
有些佟颂墨认识,有些他只觉得眼熟。看到往日都穿军装的熟脸们此刻换了常服,佟颂墨甚至有些不习惯。
全都是被周翰初拉来充人气的。
这场婚礼其实并不像上回那般声势浩大,热闹得全城皆知,可若要比较,佟颂墨却更喜欢这一场。因为台下坐的都是自己的至交好友,能够让他们亲眼见证自己的婚礼,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婚礼匆忙,简短的一天时间赶出来,就连神父都是临时找的,匆忙被苏谨以从门外带进来,整理了一下仪容后,四处逡巡一圈,便用蹩脚的中文问道:“这位就是新娘吗?为何没有换上婚纱?”他看着的是柳妗妗。
柳妗妗立马尴尬的躲到苏谨以的身后,道:“我不是新娘。”
“要结婚的是我们。”周翰初大大方方的勾住佟颂墨的肩膀,揉了揉他的肩头。
神父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笑着道:“OK,祝你们幸福。”
佟颂墨心中最后的那点担忧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他本以为会很难找到一个愿意给他们证婚的神父,没想到这个神父并未对他们两人的组成有任何的不满,甚至很稀疏平常的给了他们一个祝福,和新婚的夫妻态度一模一样。
因为衣服来不及制作,所以两人穿的也都是最普通平常的黑色西装搭配白色衬衣。
如璧人一般站在台上,甚是养眼。
西式婚礼与中式婚礼比较起来要简单许多,神父先是照例询问了一下双方是否愿意结为夫妻,荣辱与共,生死不离,佟颂墨和周翰初都答了是。
他这才宣布礼成,然后道:“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佟颂墨忘了还有这一茬,脸色立马微微一变,他不想在太多人面前做这样亲密的事情,眼神中便露出几分惊慌来。
周翰初却没管那么多,直接一把将佟颂墨给揽入怀里,见他神色,压低声音问道:“害怕了?”
佟颂墨知道周翰初用的是激将法,可他偏偏也受不得激将法,于是一把扯过周翰初的领带,将他的脑袋往下一压,吻了上去。
他本来只是想轻轻一吻,结果周翰初早打了主意,一只手勾住他的腰部,直接将这个亲吻转成了法式热吻。佟颂墨能够听到台下所有人起哄的声音,可偏周翰初不知道去哪儿精进了吻技,吻得他喘不过气来,浑身又没了力气,软软地被对方结实的胳膊支撑着,险些要站不住了。
他被吻得头脑发热,脸色涨红,好不容易周翰初结束了这个吻,又在他的额头印下一个 浅。
神父露出欣慰的笑容,道:“好了,我宣布,你们现在结为正式夫妻了。”
佟颂墨站直身体,望向周翰初,一种充盈的感觉瞬间快要溢出心脏,他捏紧手中的那支玫瑰花,与对方相视一笑。
“恭喜啊。”苏谨以和柳妗妗最先围上来道贺,“终于修成正果了。”
周翰初搂住佟颂墨的胳膊,往自己的怀里紧紧一扣,还顺便侧了侧身子,挡住苏谨以看过来的视线,任是谁都能看明白他这动作是什么意思了。
苏谨以不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周将军,怎么说我也是颂墨的好兄弟,以后我们共处的时间可还长着呢,你这样把我防着,以后可怎么好相处啊?”
周翰初怕佟颂墨生气,愣是不承认:“你想多了。”
苏谨以道:“我想没想多试验下不就得了?”他说着往前迈了一步就要去抱佟颂墨。
周翰初愣是憋站在那里没敢动,只是拳头捏得青筋都爆出了。
佟颂墨推他苏谨以一把:“行了,别玩了,幼稚。”
柳妗妗也扯住苏谨以的手,直笑:“你看周将军的脸都青了。”
她这话说完,周翰初的脸更青了。
以前哪里想到周翰初还会有如此一面,柳妗妗不免多打量了他几眼,又没忍住笑出声:“佟大哥,何时你教我一下御夫之道,你看苏谨以我就一点都管不住。”
佟颂墨:“……”
“你们怎么一个比一个说话孟浪。”佟颂墨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的氛围。
“哎呀,不瞎扯了,我们俩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柳妗妗抿唇笑了笑,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开口道,“早就想告诉你们了,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时间,趁今天是你们的大喜事,我就来凑一个双喜临门好了。”
佟颂墨挑眉:“你有喜了?”
柳妗妗一脸惊喜:“佟大哥,你何时猜到的?”
“看你这几日走路似有些不同寻常,再加上小腹已经有些突出了,”佟颂墨解释道,“你再这么一说,又有什么猜不到的。”
“嗯……已经三个月余了。”柳妗妗说,“我和谨以都想好了,待到出生了,就认你们做干爹,就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那自然是愿意的。”佟颂墨看向苏谨以,道,“你都是要当爹的人了,说话做事还如此莽撞,也就只有妗妗能受得住你。”
苏谨以假做掏了掏耳朵:“我越发觉得你像我爹了。”
佟颂墨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