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几大篇记录，姚错和何万兴几分钟就看完了，都忍不住紧皱眉头。
“这次是关于申请案件重审的调查，请嫌疑人和证人不要闲聊与案情无关的内容。”姚错将小本本合上，放在了手边，“记录员重新开始记录。”
记录人员将录音录像和记录全部清空重来，再次对时丞道：“请简述你的个人信息。”
好在这个结果也被周廷深提前预料到了，时丞连个顿都没打，就把刚才的说辞修改了三个字照搬过来：“陆时不是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时丞，第二性别为Omega，戊子年九月廿一日出生，毁灭级攻击型异能者，未婚夫是K018搜救队的队长周廷深。”
周廷深忍不住想夸时丞乖，话没出口就想起还在录音录像，最后是要交给高层审核的，也就作罢了。
记录人员道：“我们是华国总部的督察组，现在就你涉嫌故意杀害三十八名男性Alpha的案件进行重审调查，请你秉持实事求是的态度，如实回答接下来的每一个问题，并承诺不虚构、不逃避，为自己说出口的每一个字负责，否则你将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你明白了吗？”
时丞应道：“我明白了。”
“提问开始。”姚错道，“关于故意杀害三十八名男性Alpha这件事，你认不认？”
这跟周廷深告诉时丞的第一个问题一模一样，当时时丞的回答是认，周廷深却反问他，他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三十八名男性Alpha，为什么要认？也许多了呢？也许少了呢？连证据都没有，拿什么让他心服口服？
所以时丞手指蜷缩，回答道：“我不认。”
只要不是他亲眼所见的，他就一个字也不能承认。
姚错问道：“你不认的理由是？”
“法律以证据为佐，请ICPO拿出我杀害了38名男性Alpha的证据，否则……”时丞握紧了双手，“我将反告ICPO诬陷。”
姚错挑眉。
许知朗举手道：“我曾经和ICPO通过话，相关人员的回答显然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小时丞杀过人，详情可以从ICPO内部调取通话录音。”
姚错点头道：“我会发送调取申请的。”
何万兴接着道：“根据资料显示，你患有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狂躁易怒，缺乏痛觉与共情能力，擅长自我伪装——也就是说，你曾经是精神病患者，对吗？”
与此同时，周廷深的谆谆教诲回荡在时丞的脑海里：“如果确定为精神病患者，你的所有说辞都会遭到曲解，还会被认为是记忆错乱或者删改记忆，所以千万要记住了，这是大忌。”
时丞舔了下干涩的唇，“我读过的书不多，你们可不可以先解释一下，什么是反社会型人格障碍？”
他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即使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满含着勾人的意味。记录人员没忍住咽了口口水，刚要多看两眼，倏地周身一寒，是周廷深在冷冷地盯着他，吓得他赶紧低头，专心记录。
何万兴道：“患有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的人，具有高度的攻击性，会对社会的安稳和人民的安危造成威胁，与社会规范相背离——需要向你解释社会规范的具体内容吗？”
“不需要，谢谢。”时丞说，“我救过人，不可能是反社会型人格障碍患者，这一点阳城的幸存者可以作证。”
何万兴早已有所听闻，“我们会去调查你所说的真实性，并及时反馈给ICPO。”
ICPO的模糊数据，他们在问完这几个问题之后，就没有了其他可以再询问的话题。
“调查就此结束。”姚错说，“请你跟随我们的记录员去往拘留室，静候调查结果。”
时丞的表现堪称模范，“好的。”
记录人员停止了录音录像和记录，拿起一块异能抑制手环走到时丞面前，“在结果出来之前，我们将强制禁止你使用异能，请你理解。”
这是周廷深提前说过的最后环节，时丞正要配合，就见周廷深站了起来，挡在他的面前，对记录人员道：“还是让我来吧，我媳妇不太喜欢被外人触碰。”
记录人员心虚，也不坚持，“那就麻烦周队长了。”
周廷深将异能抑制手环从他手中抽走，对时丞道：“来，哥哥给你戴。”
面对周廷深，时丞紧绷的神经都松和了不少，笑吟吟地伸出手，仿佛接受的不是禁锢而是礼物，“好呀。”
周廷深把异能抑制手环调整到合适的长度，给他戴上，并提醒道：“这是用来禁止你使用异能的，但在调查结束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动你，必要的时候，你可以为了自保破坏它。”
“破坏？”记录人员并没有把之前的超高阶言论放在心里，自信道：“这可是最新一代的异能抑制手环，就连高阶上级攻击型异能者都破坏不了，更别提他了。”
周廷深不搭话，继续对时丞说：“万事以你的安全为主，不用顾虑后果，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也有哥哥担着，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明白了吗？”
周廷深很少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时丞也不敢掉以轻心，答应道：“我明白了，哥哥。”
周廷深捏了下他的脸，“去吧。”
曾程起身道：“我们也去。”
记录人员拒绝道：“拘留期间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我们没说要探视。”曾程说，“就在门口陪着，隔着门说话可不算是违规。”
记录人员：“……”
时丞忍不住看向周廷深。
周廷深会意道：“哥哥办完事就来接你。”
时丞没有听出「接他」和「陪他」的区别，只知道周廷深会来就够了，笑道：“好。”
记录人员带着时丞和生怕时丞孤单的搜救队员离开，在审讯室的房门关上后，剩下三人重新坐回了原位，皆是一脸正色。
姚错检查了一遍录音录像设备，确定是关闭的，才拿起小本本问周廷深：“这里面的内容可信度有多少？”
“百分之九十以上。”周廷深说，“它来自两方人的共同供词，一方不惜暴露身份也要保护幸存者；一方身为小丞救命恩人的同时也曾经被小丞救过，分别是在六年前和今年摆脱的邪神。”
“开始时间是乙未年……”何万兴面色凝重道，“几乎在总部发现并搜罗异能者的同时，邪神也有了动作。”
周廷深说：“不仅如此，奇哥对于搜救队的行踪也了如指掌，不仅有专门的训练，还有定位加持，这不符合常理——总部有奸细。”
他没有用假设，而是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这个显而易见的结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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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77
姚错沉声道：“这件事你有没有告诉过其他人？”
“没有。”周廷深说, “不过曾程和路寅的脑子聪明，肯定猜到了，你们也不用多虑, 我手底下的人嘴巴很严，不该说的不会乱说。”
姚错跟何万兴对视了一眼, 在何万兴点头后, 对周廷深道：“你上次带回来的电子手环修复失败了，不过卫星电话的行动轨迹出来了。”
他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 周廷深想猜不到结果都难，“跟总部的地理位置重合了？”
“没错。”姚错说，“它的定位是断断续续的，无法查到邪神的位置所在，但持有者曾经进入过总部，却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件事是机密, 因为线索来源于你, 我们还是决定告诉你事实——你的猜测是对的, 总部确实有奸细。”
“卫星电话都是从物资局拿过来的。”周廷深道, “可以查一下物资局和负责对接卫星电话的人。”
“因为你那件跪着来见的事情，物资局还在进行大整改, 就算是有内奸也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动手。”姚错说，“负责对接的人更别提了, 就是老刘，你们的负责人, 为了保住你们不受牵连，还想擅自处理ICPO的通缉令, 直到现在也没有结束上报底裤颜色的日子——有可能出现问题的人和单位全在被调查期间。”
何万兴道：“也不知道该说老刘是倒霉还是幸运, 摊上你们这几个小子, 说优秀是真的优秀，说折腾也是真的折腾，去年因为李大宝的一句话被查小半年，今年又因为你的一句话被查小半年，明年是不是还要再来一次？”
“那也不错，负责人三年一换，正好给他凑个整数。”周廷深气得何万兴瞪眼，言归正传道：“在总部待了十年以上的人，多不多？”
“多。”何万兴细数道，“单就你知道的，我、老姚、老刘、除李大宝以外的K018搜救队队员，还有高层的上级和五分之一的其他搜救队队员，全部都待了十年以上。”
这个数量太庞大了，真要逐一筛查起来，费时又费力。
周廷深问姚错：“高层知道内奸的事，有没有什么想法？”
姚错道：“高层的意思是，保持警惕，只要他们不乱来，就以不变应万变。”
周廷深鄙夷道：“说得这么好听，不就是不作为？”
姚错轻咳道：“倒也不用这么直接。”
“高层也有他们的难处，内奸潜伏的时间太久了，尸潮爆发后很多资料不是丢失就是损毁，他们也无从下手。”何万兴道，“不过你这次的调查结果非常可观，尤其是超高阶异能者的出现，高层对于内奸的处理风向肯定会出现转变。”
“只希望不会等太久。”周廷深说，“现在我更关心的是，我媳妇要在拘留室里待多久？”
“他的人证物证都有，ICPO不占道理。”姚错说，“三天之内，我保证通缉令会被撤销，还他一个清清白白的身份。”
周廷深商量道：“我想走搜救队家属的特殊待遇，只戴异能抑制手环，不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如果你昨晚没有光想着满足一己私欲，而是去跟他领结婚证的话，按照规章制度来说，是可以的。”姚错摆了摆手指头，“但是现在，晚了。”
“说得倒是简单，小丞连身份证都没有，我怎么跟他领结婚证？”周廷深反驳道，“最重要的是总部有内奸，小丞又是邪神的目标，待在拘留室不安全。”
“那我也没办法，按照程序来走，必须得在通缉令撤销后才能给他补办身份证，而且拘留室有什么不安全的，你的人不是都跟着过去了？”姚错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拢共六个人，两个人轮岗一天，一个白班一个晚班，刚好三天，就算谁有急事，也能进行调班，完美。”
何万兴附和道：“为免暴露，内奸不会是超高阶异能者，这个分配完全够用了。”
“……”周廷深不死心，终于显露本心，“我跟我媳妇久别重逢，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你们就不能通融通融？”
姚错铁面无情，“严格来说，他还不是你媳妇，该走的正规程序一道也不能少。”
何万兴乐道：“所以啊，年轻人还是不要太招摇了，容易招惹中老年人嫉妒。”
姚错敏感回头，“骂谁中老年人呢？”
何万兴：“……”
“哦——原来是这样啊？”周廷深当即戏精上身，“确实是我不对，没有考虑到中老年人的心情，招人嫉妒也是正常的。”
“我没嫉妒！”姚错气道，“我也不是中老年人，我明明正值壮年！”
周廷深抬手拒绝道：“别解释了，你要不是爱嫉妒的中老年人，为什么不让我跟我媳妇待一块？你就是爱嫉妒的中老年人。”
姚错怒道：“谁不让你跟你媳妇待一块了？你去接他！去！我批准了！”
周廷深果断地深鞠一躬，“那我去了，再见。”
姚错：“？？”
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你给我站住！”姚错叫停周廷深，扭头质问何万兴：“你到底是站在哪一方的？”
“当然是你这方的。”何万兴擦汗道，“要怪就怪这小子太滑头了，也不知道时丞那么乖巧的性子，到底是看上他哪一点了。”
“全部吧。”周廷深风情无比地捋了把头发，“毕竟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缺点。”
姚错、何万兴：“滚！”
周廷深成功地被撵出了审讯室，美滋滋地去往了拘留室。
曾程和路寅担心内奸会动时丞，带着所有搜救队员守在拘留室的门口，跟时丞相隔房门聊天，把旁边的守卫都给看愣了，就没见过这种骚操作的。
“都让让啊，让让。”周廷深嚣张无比地晃了晃手里的申请书，“别挡着哥接媳妇。”
申请是周廷深手写的，内容注明他和时丞虽然没有结婚，但他早已永久标记了时丞，这在法律上可以默认为夫妻关系，是能够享受他的配偶权利的，所以他申请在调查期间不限制时丞的人身自由，只佩戴异能抑制手环。
后面附带了姚错和何万兴的签字同意。
守卫辨认完签字的笔迹，也不墨迹，把拘留室的门打开，放时丞出来了。
“来，小丞……哎哎哎，干什么？反了你们？”周廷深想给他的小宝贝来个拥抱，还没张开手臂就被搜救队员们挤到了角落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