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禾抿着唇轻笑，向左边转过去，语气很淡却坚定：“不会，你知道我……”

　　你知道我有一直喜欢着的人的。

　　她话还未说完，听到电话里的夏凝用雀跃的声音朝自己呼喊着：“这边！！你看到我了吗！”

　　许禾看到夏凝在朝自己挥手，余光能看到夏凝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但是所有目光的焦点都凝聚在了另外一个人身上。

　　她握着手机的手似乎力道变小了些，明显感觉到从耳朵上滑到耳垂再滑到下颚，手指止不住地颤抖着。

　　坐在夏凝对面位置上的男人，气质干净阳光，蓝白相间的卫衣，面容温柔，店内暖光色的灯洒下来，似乎氤出了一道光圈。

　　许禾感觉自己的眼眶一热，她僵在原地，男人看她的表情，没有太惊讶，但眼眸似乎有一点波动，她不太确定的波动。

　　姜森。

　　她学生时代唯一的念想，许禾觉得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神的，如果有的话，那就是姜森。

　　就是到了这种地步的崇拜，和喜欢。

　　滑落下去的手机，还能隐约从听筒里听到夏凝疑惑的声音，“许禾？”

　　“怎么了？怎么不过来啊？”

　　许禾看到姜森似乎动了动，她的大脑轰鸣，周遭的喧闹嘈杂都消失，只剩下自己大脑中嗡嗡作响的声音。

　　她红着眼眶，飞快地挂断了电话，下一秒就转身，以从未有过的速度跑了出去。

　　许禾想过很多种可能，会不会再见到姜森，她想过很多次，在这些年来一直想着，狐朋狗友聚在一起酒后闲谈。

　　她总会迷糊着想，到底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这些年来把毕业册上的照片都快翻烂了，很想见到，不知道他这么些年会变成什么样子，是不是和自己想象中一样。

　　清醒的时候又觉得还是不要再见了好，如果下一次再见是在什么婚礼现场，或是校友聚会看到他牵着别人的手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她肯定会很难受的。

　　如果有这样的画面，那还是不要再见好了，和喜欢了很多年的人再见面，明明知道对方不会喜欢自己，对方还把自己当做朋友或是小学妹，这样的情况她也不想。

　　在那件事之后，她做不到再伪装，但是许禾觉得姜森能做到，因为他对她一直都只是“我觉得作为你的学长很幸运。”

　　许禾不太喜欢被别人当作傻子看，但是这个时候根本顾不上别人怎么看自己，其他桌的人明显有人回头看她，似乎还在议论她。

　　“这个姑娘…？什么情况？”

　　她往前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到了哪里，直到累得大脑缺氧，才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想别的事情，她弯着腰喘气，抬头看到旁边的奶茶店。

　　“我等会儿请你们喝奶茶吧。”

　　她冷静了一些，吹来一阵冷风，她伸手拢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这个时候许禾才看了手机，有几个未接来电，是夏凝打来的，她站在路边，看着这几通电话发呆，紧紧地咬着下唇。

　　似乎有点太冲动了，不太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但是她现在真的没有办法平静。

　　四年了。

　　她已经四年没有见到过姜森了，他其实变了很多，气质比以前更为沉稳，身上的少年气却一直没丢，他似乎能把沉稳和少年感完美的融在一起。

　　但是许禾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大概没有人不会认出自己一直喜欢的人，就算他的样子变了许多，也会在人群中被他的身影所吸引走所有的目光。

　　冷静一点许禾，她就算这样告诉自己，也没有办法做到百分百冷静，人总会在某些时候无法保持清晰的头脑。

　　站在悬崖边上的时候，从高处坠落的时候，和……见到喜欢的人的时候。

　　许禾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夏凝解释，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要从哪里开口，情绪虽然平复了一些，但思绪还是有些混乱。

　　在过去的四年里，许禾经常为自己做一些可笑的假设，假设自己再见到姜森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她想过自己可能会难受，但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转身就跑。

　　果然不等事情发生，人永远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她捏着手机，夏凝传来一条消息。

　　【夏凝】：是…是他吗？

　　她勾着唇笑，笑意却不达自己的眼底，只是扬起了弧度。

　　朋友之间有时候不需要讲那么多，也会被对方猜到是什么情况，毕竟她这些年在夏凝面前提起过无数次姜森，但从来没说过他的名字，不然也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了。

　　她之前已经到了看到“姜森”这两个字就心情沉郁的地步，所以会直接用姓氏的首字母来代替说他的名字。

　　【许禾】：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我会这样。

　　【夏凝】：我…哎…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啊？

　　夏凝明显还有许多话想说，但一时半会也说不清。

　　【夏凝】：哦对了，刚才姜森追出去了……

　　许禾的手一僵，心脏猛地重重一击，似乎有些恍惚间听到有轻柔的男声，带着喘。息，唤着：“小禾！”

　　她呼吸一滞，僵了几秒才转头，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不好看。

　　她的声音很僵硬，十分勉强地干笑着：“好久不见啊…”

　　“姜森。”她顿了顿，补上后半句，“学长。”

第43章

　　许禾和姜森都离开以后， 没有人知道他们俩会发生什么， 夏凝挂断电话以后又沉默了很久， 眼前的锅在沸腾，她握紧了拳头。

　　“沈时原。”夏凝抬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沈时原微怔了一下， 抿了唇没有回答，夏凝紧紧地抓着茶杯， 眼底有很深的情绪。

　　“你为什么又瞒着我？”

　　“你早就知道姜森认识许禾对不对， 你们就是一起瞒着我们。”

　　夏凝低下头， 想起刚才许禾转身离开时候的神情。

　　——“我觉得你们可能也不会懂我是怎么喜欢着这个人吧，我已经想过不会跟他在一起了， 但是我一直放不下，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简单点来说，就是白月光，没有人可以超过他。”

　　夏凝已经快把这几句话背熟练了， 都是许禾说过的，虽然夏凝可能不能像她那样去感受这样的感情到底什么样的，但是她也算是了解。

　　她见过许禾提起这个人的时候所有灿烂和黯淡，所有的欣喜和失望。

　　夏凝一开始会介绍姜森给许禾， 完全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那段时间这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她们的聊天里了，不过不提并不代表就不喜欢了。

　　但是夏凝怎么也不会想到， 姜森就是许禾一直心心念念着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她的话，许禾就不会这样仓皇逃离吧。

　　沈时原沉默了很久， 才唤出一声：“凝凝……”

　　夏凝一巴掌拍到桌上，用力很重，手掌心明显一瞬间酥麻，沈时原紧紧蹙了眉。

　　“你们根本不了解许禾，为什么要制造这样的惊喜？”

　　“她！不！需！要！”夏凝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

　　“我也不需要。”

　　夏凝说完，“唰”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抓了旁边座位上的包，直接往外走。

　　许禾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沈时原反应也很快，抓了她的手腕，眉头没有舒展开，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夏凝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没有用力去挣脱，反而是像泄了气，语气很轻，头也没回，小声地说了句：“沈时原，我真的很生气。”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从沈时原一开始就隐瞒着身份，虽然夏凝对他这个行为并不是很生气，只是觉得自己还要沈时原算算账。

　　她自己可以接受，这并不代表同样的事情她可以接受再发生在自己朋友身上，而且许禾的情况比她更为复杂。

　　她实在无法理解，无法理解沈时原和姜森为什么要这样做，许禾的故事她知道地不完整，但是夏凝知道，只要姜森出现，那许禾就不是许禾了。

　　不是大家认识的那个许禾。

　　-

　　夏凝回家也没吃东西，一直在等许禾的消息，但是她从姜森追出去以后就没有了音讯，沈时原不断地给夏凝打电话，她一个都没接。

　　她不接电话，沈时原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给她发信息，夏凝坐在床边发愣的时候收到了沈时原的消息。

　　【臭不要脸的】：平安到家了吗？我知道你很生气，但还是报个平安吧，我真的很担心你。

　　【臭不要脸的】：对不起，我会好好跟你解释的，这件事是我们做得不对。

　　【臭不要脸的】：在家了吗？你随便回个什么都好，我只是确定一下你是不是安全在家了。

　　夏凝看着沈时原发过来的消息，心情沉重，窗外突然下了雨，一阵风吹进来冷得她打了个颤。

　　她的情绪似乎没有刚开始那么激动了，但是依旧无法理解他们的做法，除了沈时原，也包括姜森。

　　沈时原还在不断地发来消息，她的手机摆在手边一直在响，夏凝很久之后才回了他消息。

　　【我是很生气，但是因为我还是很喜欢你，我不想跟你争吵，所以先等我自己想想吧，我不想把事情闹得更大。】沈时原这次回了“好”。

　　夏凝等到很晚才接到许禾的电话，她讲话有些含糊，一直在叹气。

　　“凝凝啊，你说这个人会什么会突然出现啊，你知道我都准备这辈子都不会见到他了吗？”

　　“对不起，我实在是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他，虽然我想过很多种可能性。但最后自己做出来的事情连自己都没有想到。”

　　“凝凝，我依旧没有任何办法去面对这个人。”

　　“因为我的心依旧会在见到他的时候剧烈加速，会整个人的大脑和肢体都不受控制，这大概就是…喜欢吧。”

　　许禾的声音里掩不住的疲惫，她话突然变多，只有一种可能性——喝了酒。

　　夏凝一瞬间开始慌张，问她：“你在哪里啊？”

　　“啊，不用担心，我在朋友家里呢，没事，你早点睡啊，还打扰你们聚会了真的……”

　　许禾的话没说完，她又听到咣当叮当的酒瓶碰撞声，还有其他吵闹着的声音，同样醉醺醺的声音，朝着这边大声喊。

　　“许禾！你干嘛啊！你怎么还喜欢那个姜森啊！”

　　“我就是…就是很喜欢啊，哎，我可能脑子有病。”

　　“行了，他不是还请你喝奶茶了吗？那就当我们赚，妈的。”

　　夏凝对这道和许禾交流的女声有些印象，是许禾的高中好友，大概在姜森的事情上会知道地更多，知道许禾那边有人陪以后，夏凝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一些。

　　许禾和姜森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