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李氏不敢置信，回想起当初甄应嘉总是喜欢抢甄士隐的东西，要不到就毁掉的事，甄李氏觉得或许这一切都早有预兆，只是她没有发现罢了。

甄李氏之所以选择回姑苏，明显上是因为封氏居然老蚌怀珠有了，更多的却是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已经没了手足亲情的儿子。

如今接到甄应嘉的信，甄李氏心中虽隐约觉得不对，但却下意识的忽略，捧着甄应嘉写来信老泪纵横，让陪坐的封氏心中百般不是滋味的同时，只得宽慰甄李氏道。

“想来小叔子来信，定是想通了，老太太就别伤心了，应该高兴才对！”

封氏心知‘母子哪有隔夜仇’的道理，当初之所以和金陵那边断了关系，一来是因为甄应嘉‘宁死不屈’坚决不服软的态度，二来也是甄李氏自知亏欠了封氏与殷莲母女俩。如今几年过去，甄应嘉突然来了这么一封言辞恳切的书信，封氏一瞧甄李氏的作态，便猜到甄李氏已经打算借此机会，缓和缓和与小儿子的关系！

要知道甄李氏总共就两个儿子，老大甄士隐了无踪迹、甄李氏心中已经当他早死了，如今只剩下甄应嘉这个小儿子。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虽说甄李氏因为亏欠老大的缘故、心比较偏向甄士隐，但甄应嘉怎么说也是甄李氏的骨血，甄李氏又怎么会不认这个儿子...想来就算当初被拐的殷莲未能找回来、至今流落在外，随着时光流逝，甄李氏也会原谅甄士隐的吧，毕竟母子哪有隔夜仇啊！

想到自从平安哥儿满月宴出现就再也没有踪迹可寻的甄士隐，封氏心中甚是不知滋味，甄李氏是母亲，她也是母亲。封氏明白甄李氏选择和解的原因，她谅解却不愿选择自己谅解...毕竟当初可是因为甄应嘉的原因，她的莲姐儿才被拐了、她的家才散了。

封氏虽然不算太聪慧，却也知道如今他们孤儿寡母之所以在姑苏无人敢欺，完全是因为有甄李氏在的缘故，因此即使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封氏仍然未出言阻止人家母子和解，只是等到了无仙苑时，看着自家女儿那双淡泊的双眸，封氏才将自己满腔的不甘和心酸都宣泄出来。

殷莲一直安静地听封氏说完，等到封氏稍微收拾好心情时，殷莲才开口道。“娘亲，这叔父写信来真的只为和老祖宗和解，不是抱有其他目的吗。”

“莲姐儿的意思是指？”封氏若有所思的蹙眉。

“以叔父的心性，没有确凿的利益，他是不会主动低头、写这么一封言辞恳切的书信的。”殷莲板着小脸，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道暗光。“娘亲，你说会不会与那成了甄妃娘娘的大姐姐有关。”

“应该是这样没错的，我说前来送信的管事说，这甄妃娘娘前不久刚为当今圣上产下十八阿哥，圣上大喜之下赏赐了不少东西给甄妃娘娘，并允许她跟娘家多联系，想来这甄妃娘娘就是趁此机会，给你叔父转告了什么命令吧。”

封氏这一猜测，便将事情的真相猜了个七八分。而殷莲虽不明事情的真相，却也觉得封氏这个猜测最靠谱，估计最接近真相，因此微微蹙眉，又问封氏：“我那黑了心肝的叔父，可在信中提到过平安哥儿。”

“没有，半句也未提。”

“那就好，就怕我这黑了心肝的叔父会用平安哥儿教育做借口，唆使老祖宗带着平安哥儿去金陵。如今平安哥儿还小，万一要是那黑了心肝的叔父使些阴损手段，让下人小厮将平安哥儿往坏里带，就我们这靠着老祖宗在姑苏此处立足的‘孤儿寡母’可真的防不胜防。”

真到那个时候，自己说不得要使个法子，暗中跟随去金陵、方便保护、教导平安哥儿，自己前世今世就这么一个嫡亲弟弟，总不能放任他被坏人勾着竟学些不学好的勾当吧。

其实说实话，殷莲到现在还未明了何为入世修行、又何为避世修行。前世的她被圈在一方天地，所学所会都是老畜生所教导的对提纯元阴之气有益的东西。至于柳絮在红豆空间的二层竹楼里所存放的各类型修真书籍却没有提起拥有月灵根之人，该怎么修炼。殷莲只能靠着自己的理解、摸索前行。说起来，短短几年功夫，殷莲能顺利筑基，当真算是天资卓越！

“你说得没错，看来要想个好办法，将平安哥儿的抚养权要回来了。”

封氏的话却让殷莲颇为不赞同的开口。“娘亲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这事娘亲真的不能主动提起，要是让老祖宗因此伤心了，淡心了，任你有万般理由也说不通。倒不如顺其自然，只把好关，不要让不好的人与物近平安哥儿的身边。”

封氏很想自己教养平安哥儿，却也知晓殷莲所说的话在理。封氏悻悻地坐在那张做工精细的柞榛木直背交椅上，好一会儿才心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娘亲虽说想亲自教养平安哥儿，却也知道由老太太教养平安哥儿对平安哥儿是最好的，毕竟依着老太太天子乳母的身份，就连当今太子、以及那么阿哥们都要给几分薄面，这其中的份量那是我这个小门小户出生之人能比拟的。只是...自从你那叔父来信后，看老太太的样子，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就怕会出什么事......”

“那就只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了...”

殷莲她还就不信了，自己堂堂修行之人，还躲不过凡人的算计吗。说她自傲也好、清高也罢，她殷莲还真没有将金陵甄家和甄应嘉这官场老狐狸放在眼里。

自从甄应嘉有心修补和自家老娘的关系后，陆陆续续又写了几封言辞更加恳切的书信，到了后来，远在金陵的甄应嘉见甄李氏也开始回信后，或许是觉得火候够了，倒也渐渐地露出了他到底打的何种目的。

原来那酷爱北巡塞外、南巡江南的康熙老爷子在巡幸塞外后，打算来年开春的时候南巡。甄李氏是康熙的乳母，康熙南巡自然是要来见她一面的。甄李氏在姑苏，康熙自然要在姑苏多停留，甄李氏如果去了金陵，那康熙自然会选择在金陵多停留，说不定还会将金陵甄府当成别馆入住呢。

甄应嘉这心思也没藏着掖着，而是大大方方的在信中表露出来，倒让甄李氏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犹豫好久后，甄李氏最终还是选择默认了甄应嘉所说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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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说起来，甄李氏之所以答应前往金陵小住一段时间，并非是这段时间以来，甄应嘉殷勤小意、主动低头、认错的结果，更多的却是所谓的金陵四大家族的功劳。

说起来这甄家虽然是新兴的家族，但因为甄应嘉娶了史家的女儿、贾母的嫡亲侄女儿，倒也和四大家族之二的贾、史两家算得上姻亲关系。

四大家族同气连枝，相互之间各有联姻，面对这可以面圣的机会，四大家族之人自然要厚着脸皮、上杆子攀关系、攀交情、纷纷来信或派亲信亲自前来劝说甄李氏，就连远在京师的贾母也亲自写了一封劝解的信，说甄李氏现在就只剩下甄应嘉这么一个儿子，大房又只剩下孤儿寡母，甄李氏不借着此机会给甄应嘉修复母子情分，那甄李氏百年之后去了大房的孤儿寡母谁来帮衬一二。诚然以后平安哥儿会有出息，那也是未来之事，如今的平安哥儿只是个懵懂小儿，谈何撑门户。

贾母的一席话当真是说到了甄李氏的心坎里。到如今甄李氏虽然明了甄应嘉并不是单纯的只想和自己重修母子情分，另抱有目的，但说到底，甄应嘉到底是甄李氏的亲生儿子，甄李氏自认做不到像贾母那般视贾赦无物，一心一意的只为贾政那一房人谋划，所以就算不为大房的‘孤儿寡母’考虑，甄李氏到最后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此事。

收到贾母的信后，甄李氏思索一晚，便当机立断的答应了去金陵小住之事。甄李氏叫来封氏把事儿一说，封氏对甄李氏的决定无异议，只是她自己却不怎么想随甄李氏一起去，略微斟酌一二后，对着甄李氏婉言道。

“家中不好无人守着，不如就老太太带着莲姐儿以及平安哥儿一起去金陵小住一段时间好了。”

甄李氏一听这话当下就明了封氏的意思，心中微微一叹后，算是相当明事理的说道：“你不去就不去吧，带上莲姐儿和平安哥儿也好，说不定得了天子亲眼，对莲姐儿以后的婚事以及平安哥儿以后的前程也是极好的！”

至此甄李氏去金陵小住之事算是正式确定下来。没过多久，甄应嘉便亲自回了姑苏一趟，亲自接了甄李氏到金陵。至于殷莲和平安哥儿自然也是跟着一起的。

说实话，当殷莲得知封氏推脱不去，只让自己与平安哥儿以及甄李氏去金陵‘小住’，殷莲最先涌上的情绪是不情不愿，不愿意跟着甄李氏一起去金陵‘小住’，顺便面个圣。

在殷莲看来，最好是她跟封氏一起留在姑苏看家，甄李氏带着平安哥儿去小住就成了，然后自己每天从修炼中挪出一点时间、最多麻烦一点，每天暗中在姑苏、金陵两地来回奔波、保护好平安哥儿的安危就是。

面圣、以求在圣上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什么的，她根本就不在乎好吧！想到封氏促膝长谈时，跟她说的所说的一席话，殷莲第一次的感到心情烦躁极了。

尼玛，原来甄家还是旗人的身份，原来自己年满十三岁到十七岁时还要参加所谓的八旗选秀，原来自己的婚事根本就不是自己甄李氏和封氏能掌控的......现在想想自己当初打的主意，何其愚蠢何其可笑。

自己真的要好好想一想，到底该不该和封氏坦白自己乃修行之人了。

殷莲走到窗前，静静看着窗外的景色，心中实在拿不定主意。直到不知从哪突然飞来一只黑色的蝴蝶、在院中自由自在的翩翩起舞时，殷莲心中才划过一丝明悟。

原来一切随心，遵从本心，才是最好的修行方式。

殷莲目送黑色蝴蝶飞走后才关上了窗户。只披了一件斗篷，殷莲趁着夜色，静悄悄的离开了无仙苑，没有惊动任何人来到了封氏所住的偏院。

殷莲到的时候，封氏才刚挥退了下人，准备上床歇息。见了殷莲居然独自一人跑来偏院找她，不免有些吃惊的道。“夜里露水重，你这丫头怎么不多穿一件衣裳，只披了件斗篷就跑来娘亲这呢......”

殷莲默不吭声的解下斗篷，只穿了一件月白色里衣，就盘腿坐在了凳子上。见此封氏便知殷莲估计是有事要跟她说，不免有些嗔怪的拿了一件披风给殷莲裹上。

“下次再有事找娘亲，记得多穿件衣裳。”

殷莲嗯了一声，便低垂着脑袋、有些坐立难安的道。“娘亲我想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封氏坐在床榻边沿，随后问道。

“我想...我不想选秀，也不想嫁人，”殷莲到底还是没先提及自己本是修行中人之事，只是选择性的说道：“娘亲你能允我出家，代发修行吗。”

殷莲能想到这个理由也是基于看了《石头记》，了解道所谓的金陵十二金钗之一的妙玉便是自幼出家、代发修行的居士。殷莲本想着待自己慢慢说明缘由后，封氏应该能答应的，但没曾想她开了这么一个头，还未继续往下说，便被封氏狠狠的打断。

“你何时有这想法的。莫非当初你之所以留下那春雨的命，也是打着让她代替你是与不是！”说着说着，言辞狠厉的封氏红了眼眶，微微一眨眼，那眼泪便顺着脸颊划落。“莲姐儿，要是为娘的不答应，莫非你想学你那狠心的爹爹，抛下我这妇道人家和幼弟一走了之不成！”

“我自然不会如爹爹那般做的。”

殷莲心知甄士隐的不告而别是封氏心中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本以为时间过了这么久，早已磨平了当初那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可谁知今日她只是这么微微一提及，其他还未详说呢，封氏就已经联想到了自己会跟当初的甄士隐一样选择不告而别！

自己真要是这样的人，早在成功筑基之时，就已然飘然远去，还会留在家中学那些对她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的东西。

殷莲幽幽一叹，想了想措词又道：“娘亲可还记得那一僧一道。”

“哄骗走你父亲之人，为娘如何不记得。”封氏收了眼泪，却又道。“莫非此事与那一僧一道有关联不成。”想到甄士隐消失之前，曾说过甄英莲被拐之时，这一僧一道曾说莲姐儿有命无运、累及爹娘，要让甄士隐将莲姐儿舍给他们之事，封氏心中一阵慌张的道。

“莫非这一僧一道又出现了，用言语哄骗你跟着他们离开，莲姐儿你可万万不要相信这两个骗子，真随了他们而去。”

“娘亲你听说说完，你再说行吗。”殷莲颇有些哭笑不得的表示此事与那一僧一道没多大关联。“当初随如今的四贝勒爷去往姑苏府衙时，也曾遇到了一僧一道，他们称呼我乃莲花仙子，来历大为不凡，开始我是不幸的，可自从那场大病过后，我于梦中来到一处仙雾缥缈、开满各色莲花的地方，醒后发现我额头上胭脂红痣周围出现了莲花印记...”

说着，殷莲心思一动，让以眉心胭脂红痣为中心，出现了一朵盛开、却层次分明的莲花印记。此印记一出，顿时让封氏变了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_∩)O~2017年7月24日

第27章

殷莲到底没有说实话，只将自己的事揉了一遍，半真半假的说了一通。只是她没有料到，这七成假的‘大实话’依然将封氏给弄懵逼了。

“这...”封氏深呼吸几口，好不容易才压制住内心的惊涛骇浪。“我生的姐儿居然是仙子转世...这简直太...”

殷莲默默不吭声裹着披风、盘腿坐在圆凳子上，两只眼睛、一动也不动的打量自己没有穿鞋的光脚丫，嗯，白白嫩嫩，跟藕节儿似的。

打量片刻，或许是感觉到了一丝凉意，殷莲又将光脚丫放回了布鞋里，这才抬头望着封氏，语调婉转的道。

“娘亲，我是不想嫁人的。当初的确打算将春雨作为陪房丫鬟带到夫家去，让春雨帮忙承孕子嗣，自己则潜心修行。可是我刚打定这么个主意，老祖宗就让管事的将打死了...”说道这里，殷莲颇为无奈的摊摊手，这叫啥事。真真是天不遂人愿。

“本想着反正我的婚事也要经由娘亲你手中，到时跟你陈明详情，寻个理由带发修行，可谁知道，咱家居然是旗人，”虽然只是汉军旗人，却还是要参加选秀的，这婚事只能在被摞了牌子后，回家后才能自行婚配。本来就不怎么想嫁人，结果还弄这出戏码，如果不是舍不得封氏和平安哥儿这两位亲人，她早早就假死逍遥去了......

想到此处，殷莲叹了一口气，满目哀怨的望着封氏，语气有些戚戚然的道。“娘亲，我真的必须嫁人，必须参加选秀嘛，万一要是当今天子脑子一抽风...把我指给阿哥、宗室之类的作妾室，还美其名曰恩典，我真的会... ...，等等，叔父他是不是也打着这个主意。”

想到今儿甄应嘉面容满面的夸奖自己生得俊、好希望再有如她这般聘婷秀丽的女儿，殷莲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甄应嘉，最好没有抱有如此目的，不然就算拼着犯了弑亲族之罪，她殷莲顶也要将甄应嘉斩杀。

“应该不可能吧，这大姐儿如今可贵为娘娘... ...”

“想来甄妃娘娘的地位有些不稳吧。”殷莲冷笑道：“所以我那叔父也豁出脸皮子不要主动跟老祖宗和解，甚至忍住心中的厌烦，让他那一直眼高过顶的媳妇与娘亲你好好相处，娘亲这么多年了，你何曾看到过叔父一家子人对咱们有好脸色过！”

想起这茬，封氏脸色立马一变，忙不迭道：“对，你说得没错，自从你那婶娘进门后，何曾拿过正眼瞧我，今日又拉着我说说笑笑，又取了手上佩戴的白玉镯子说送你，着实奇怪。”

越想越觉得是殷莲所说那么一回事的封氏半是恼怒、半是无奈的道。“没想到这黑了良心的家伙居然打的这个主意，如此想避开，倒只能如你先前所说的那个办法，寻个由头代发修行去。”

殷莲眨了眨，虽还未想明白这事怎么就转到了这上面去，但这并不妨碍殷莲的喜悦之情。“娘亲你答应啊！”

“我答应了什么。”封氏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根本不愿意承认这事，反而起身拉着殷莲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莲姐儿啊，虽然你来历不凡，可这世你是我女儿，是我怀胎十月从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我不知你为何有不想嫁人的想法，只想一心一意的修行。虽然娘亲不知道你为何会托生到我肚子里、成了我的女儿，但想来多半是为了下凡来历劫的...”

想到当初甄英莲被拐，封氏人酸酸涩涩的，不想再说下去，可有些话不得不说，因此封氏略带鼻音的继续说了下去。

“这仙女儿下凡历劫能有什么好事，戏文里都说了，无非是来富贵红尘走一遭，可你弄了一出代发修行，不是违了历劫的本意吗，莲姐儿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凡人娘亲，就听为娘的一句劝，打消这无稽的想法，一切随缘，等过了这世再说... ...”

这话是几个意思？

是不同意还是同意？

封氏这一席话直接就把殷莲给弄懵了，半晌过后，殷莲才缓过神，倍感无奈的道。“我怎么可能不认你这个娘亲，就算是以后我真的修行有成，‘重归仙班’，你也永远是我的亲娘，我会永远守护你和平安哥儿的。”

修行之人从不亲许诺言，因为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受到了天道的监管。殷莲的誓言刚出口，便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殷莲心中明了这便是天道给予她的束缚。可即使是这样，殷莲仍然不后悔，前世亲眷皆惨死的她打从心里就认定了封氏和平安哥儿这两位亲人，不过是赔上几十年的光阴守护他们罢了，要知道一旦踏上修行，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这词。

“你的事可不能让老太太知道了，虽说老太太疼你，可你也别忘了她还有你叔父这个儿子，如今护着咱们，不过是因为自你爹爹失踪之后，咱们家没有撑门面的罢了。”

想到甄李氏曾说的要将自己作亲生女儿一般对待的话语，封氏心又是一阵酸涩，到底媳妇比不上女儿，女儿比不上儿子，所谓当成亲生虐儿一般对待，在面对甄应嘉主动赔礼认错之事，便成了空谈，成了一句笑话。

想到此处，封氏眼中一厉，涌出无限怒火翻腾。甄应嘉啊甄应嘉，如果你非要赶紧杀绝，利用我女儿帮你那妃子女儿固宠，那就别怪我这个做大嫂的不顾念老太太伤心，执意要翻脸，想来你定是不愿意看到大嫂我豁出脸面不要、跑到圣上跟前，状告你谋害嫡亲兄长和侄女儿吧。

封氏咬了咬牙，收了眼中戾气，转而对着殷莲循循嘱咐道。“既然咱家的莲姐儿来历非凡、颇有手段，想来娘亲也不用再担忧平安哥儿的安危了。莲姐儿望你跟着老太太一起前往金陵小住时，时刻注意着平安哥儿的安危。”

“娘亲我明白，只是娘亲真的不愿意跟着一起去吗，我想有你在场，叔父和婶娘会稍微顾忌一点，不会明面上的算计。”

“莲姐儿要记得，明面上的算计从来不叫算计，想来依莲姐儿你的手段，定能轻轻松松的解决，可这暗地里的算计由来是最可怕的，才叫人防不胜防。”

封氏拉着殷莲一起在床榻边沿坐下，一手抱着殷莲，一手轻轻摩挲好似黑缎子一般顺滑的秀发，循循善诱道。“只有娘亲不同处，才能让你叔父那一家子更加肆无忌惮！”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我封氏如兰，等着看甄家二房之人的下场呢！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O(∩_∩)O~2017/7/26

第28章

距离母女交心相谈没多久, 甄李氏便决定动身前往金陵。如原定的一样, 现如今还是丫头片子的殷莲和还是懵懂孩童的平安哥儿, 也随甄李氏一起去金陵。

出发前，封氏恋恋不舍的拉着殷莲循循嘱咐了一遍。面对封氏泪眼婆娑的模样，殷莲只得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封氏保证, 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一定会照顾好平安哥儿, 这才得以顺利的登上了马车。

说真的, 有时殷莲也搞不懂封氏的思维，漫说自己告之了封氏自己来历颇为不凡，按说封氏应该少操一点心、凡事多让自己处理的，可不知是不是自己说想出家、想代发修行之事吓着了封氏，封氏对自己远比以往更加上心。按照封氏对那事的理解就是——自家的闺女虽来历不凡，却是下凡历劫而来的, 作为亲娘, 她容不得自家闺女养在自己身边时, 还受了旁人的委屈。

殷莲不知封氏怎么会得出如此诡异的结论，却也暖心于封氏的举动。上了马车后, 殷莲隔着车窗静静地注视着封氏越来越模糊、看不见的身影，直至肉眼看不到时，殷莲才放下窗帘, 对着像只牛皮糖一样滚来滚去的平安哥儿说道。

“娘亲说的话, 你记住了。”

“记住了。”平安哥儿从毛毯中探出半个胖嘟嘟的脑袋，虎头虎脑的说道。“平安哥儿很聪明的，娘亲只说了一遍, 我就全记住了。”

殷莲小嘴一抿，伸手将平安哥儿从毛毯里拖了出来。“那娘亲说让你好好的听姐姐的话，你可有记得。”

“记得记得，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