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明河啊,我要保护好的明河啊。
门内,年轻的四代火影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压抑着,抬头的时候还是微微笑着,海水蓝色的眼睛依然温暖的很好,就像是要溺死一个人。
门外的明河咬着下唇,眼神有些恍惚。
竟然连见一面……都这么难了吗?
明河委屈的几乎要哭出来,却不明白咎由自取这个词。是她不对,是她不好,可是她后悔了啊……水门。
明河真正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四处瞄着,不敢去看水门,便没能注意到对方看到她消瘦的样子时,瞳孔里的惊讶和哀恸。
“喂,去喝杯酒吗?你的喜酒我还没喝。”似乎是突然想到了话题,明河忽然说到,语气里是连自己也没能掩饰好的恶意。
水门脸色苍白起来,随后摇摇头说:“不了,公务繁忙。”
此时一个红发女子却直接进了门说:“水门,你说今天给我做饭吃的!今天不能不算数啊!”语气里的幸福简直溢出来,看到里面有外人,又是个漂亮的女人,红发女子转头对水门说:“水门?”
“嗯,今天给你做饭吃。”
波风水门想也没想就说到。
对面水远明河脸色迅速惨白,一口血梗在喉头。她是直接进来的,那么她就是他的妻子?她脸色难看的看了一眼波风水门,随后竟然慢慢直起了身子,对啊,水门是最负责任的人,他已经结婚了,他们也上床了,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反悔?这门亲事,不就是她让他答应的吗。
她的姿态优雅起来,将痛恨咽下,随后说:“我是水门的监护人,前些日子身体不好未能参加你们的婚礼,这个便给你当作见面礼吧。”她卸下脖子上带着的一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项链,是眼泪的形状。
水门一愣,偏过头去,这个项链,是他送给她的,那是他第一次做了S级任务,赚了不少钱。
“要幸福啊。”明河微笑,转身离开。
波风水门垂下眼睫,随后安慰的对自己的妻子笑笑说:“收着吧,她的确是我的监护人。”红发女子开心的笑说:“被水门的长辈祝福了呢。您就是明河大人吧,我时常听到水门无意提起您呢,您可是他最敬爱的长辈啊,非常开心能够得到您的祝福!”
随后又笑着对水门说:“今天要给我做饭哦!不许耍赖了!”
“好。”水门眉眼弯弯。
抱着怀里的女子,水门想,自己已经是孤儿了,自己的孩子,该有最好的。辛玖奈,她很爱他,他们可以生活的很好的,他们可以的。
水远明河的任性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体现,她挺直了脊背,即使听到“常听他说起你”“你是他最敬爱的长辈”一类的话,明河也只是笑了笑,对啊,不过是长辈而已。她甚至没有告辞,傲慢的昂昂下巴,转身离开。出了门却咳得简直要昏过去,她的眼角里是含糊的泪水。
对啊,她把他教的那么好,他精通谋略,是天生的政客。他嘴角含笑,最可恶的敌人也会被这一缕春风软化。他那么好,对木叶那么负责。
负责到,不见她。
水门……明河终于忍不住跑了回去,她的步子那么急,那么的着急,她还有机会的,水门其实一直都很喜欢她的啊,明河哭着,再次推开门却看到水门和辛玖奈互相依偎着,他们看起来那么的好。明河就像疯了一样想要推开辛玖奈,却被水门抓住了手腕,他说:“水远大人,别闹,辛玖奈怀孕了。”
明河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闹剧。事到如今,还那么怕死么?这样闹,有什么意义呢……难道这样闹,咕噜就可以不惩罚她么?难道这样闹,他就会回头,软软的笑着说那句话吗?
他再也不会说“我会保护你的。”了。
水远明河,死心吧。别再那么狼狈了……太狼狈了,一点也不像你。明河告诉自己,转身离开。
她知道,不过是自己无理取闹罢了。
容忍她最后闹一次吧,就当作,闹剧的收场。
出了门她硬是挺拔着身子强撑着走了些步,离火影楼远些时候终于像是脱力。
——好难看,现在的自己,刚刚的自己,真的好难看!我在……我在想什么啊,我是水门的长辈,我该好好祝福他的,他现在那么幸福……我,我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只是……想活下去啊……水门,对不起,对不起……不会了,我以后绝不会再这么愚蠢……这么不负责任……我……水门……
明河蹲下身,眼泪顺着指缝不停地留下来,她用双手捂着脸,不愿让别人看自己狼狈的模样。
……她,看起来很不好。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见你,是保护你的最好方式。明河,我在保护你。
下午回到办公处,遣人去调查,水门却发现,草薙默做实验的人数越来越多,根本就压不下去。难道……他用明河做了实验?还是……他为明河做人体实验?
无论是哪一个,作为火影的他,绝对不能作势不管。告诉三代这件事的时候,三代看起来累极了,他说:“既然如此,那就照你的想法去办吧,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草薙默发现明河睡着的日子越来越多,到最后甚至很少见到她清醒的日子,有天天气很好的时候,明河醒过来,看窗外面飘着很多樱花,咳嗽着问:“春天了啊。”草薙默点点头说:“明河,我们结婚吧。”
水远明河沉默着,很久之后说:“……抱歉,我不能耽误你,我就快死了,我比谁都清楚。”
草薙默沉默着,随后说:“那我就不再提了。”
草薙默在明河醒着的时候就陪她聊天,有时明河身体好,能站起来的时候,草薙默就会用轮椅带她出去走走,明河似乎很喜欢草薙默选的这片地方,也时常央求草薙默带她出去。明河睡着的时候,草薙默便想尽办法去救她。
开春,水远明河被许配给水岛空,亲事是她的父亲和波风水门一同签的字。而下一任大名,也正是水岛空。
她被带走的那天,草薙默被诸多上忍围攻,困在了木叶,三代火影及其剩下两名弟子共同联手,全盛时期的三代竟是让草薙默毫无招架之力。最终被困住的时候,少年金色的眸子微颤,他的语调中尽是绝望:“放我走,他们要带走我的未婚妻啊!”
“孽徒!”三代看着这个自己照顾大的,最得意的弟子,他的眼神从当年妖异的干净,到了如今只剩墨色。
大蛇丸,已经被染黑了。
“求求你了老师,放我走让我去找她好不好,她怕累又怕疼……那些人照顾不好她的。老师……”青年姿态狼狈,哭的一塌糊涂。“明河……”
婚礼当天,因为是大名的婚礼,所以比水门成婚还要热闹,明河见不得吵闹,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要嫁人了。
她只是柔弱的问了一句:“阿默呢,他还好吗?”一直看着她的忍者是在草薙默身边见过的女人纲手,听闻是千手一族的人,她看着明河的样子,不知想到了谁,随后说:“大蛇丸不会有事的,老师不会下重手的。只是……在你结婚以前,肯定见不到他了。”
明河乖巧的点头,随后再没说过一句话。
反正,不管怎么样,水远明河也救不回来了,与其让阿默左右为难,自己消失或许才是最好的法子。
嫁人,这么一副残破的身子,有价值么。
明河听话的任凭人摆布,女子虽然苍白而消瘦,但是丝毫不能掩盖她的美丽。一身大红色的嫁衣让人显得气色非常好,她的唇涂的血红,头上是华美的发饰。整个人看起来妖冶而高贵。因为脸色太苍白,看起来就像是吸食人血的女妖怪。
只是因为美丽,让人愿意被吸干了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完结,洗白水门和大蛇丸。
黑化的作者就是如此可怕虐了几章……
☆、十、我是在保护你【卷二完结】
十、
明河的身体简直只剩了空架子,却不知被纲手用什么办法,竟让明河看起来气色不错。明河还是病怏怏的样子,看起来没有什么兴致。
过来看她的水岛空看起来孩子般的开心,他说:“明河,你看,你还是嫁给我了。火之国现在也是我的了。”水岛空的眼里是真的高兴,明河却不看他一眼,水岛空忽然脾气暴躁起来:“水远明河!你现在嫁给我了你知不知道,你看着我!”
明河怜悯的看他,他大概不知道,他已经精神很不对了。
出席婚礼的时候,当真是举国欢庆,水岛空面对着他的子民的时候还是正常的贵公子形象,但眉眼里的那一丝高高在上还是没能掩藏好。
波风水门穿着正装和他的小妻子一起出席了她的婚礼,与水岛空谈笑风生,水门如今早已独当一面,她却还是只当他是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孩子,输的也不算惨。毕竟从她做错了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她会输。
水门尔后转向新娘子。
他拥抱了她,以几乎耳不可闻的声音说:“现在,我终于可以看着你结婚了。”又声音大些说:“新婚快乐。”
就像是抽空了全身的血液再注以空气,她终于没了力气。
明河张了张嘴,最终嘴角笑的惨淡的说:“水门,你是在要我的命吗?”没有草薙默的治疗,她只会死得更快。波风水门偏过头,就像每一次她说话时候的表情。
“水门,我喜欢吃三色丸子!你也能做给我吃吗?”
“好。”
然后他去学了做三色丸子,她的每顿饭,几乎都是他亲手做的。
“水门,我不想每天被人盯着,能不能只有你保护我?”
“好。”
他半跪在三代面前,用自己的未来换取她要的自由。
“水门,我最喜欢你了!~要一直一直一直陪着我,保护着我呐。”
“……好。”
每一次她说话,他都会偏过头,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他比她还要低,太年少,而后来,则是因为偏头刚好可以看到她的眼睛。
每次偏头看到她的眼睛,就会觉得,她的眼里其实是有他的。
而现在,她问他:“水门,你是在要我的命吗?”
——我在保护你。
可他不能说,他不能说草薙默就要被逐出村子,不能说草薙默不能再护着她了,不能说如果嫁给水岛空,整个火之国的大夫都会围着她转,总会看好她的病,这些都不能说。
我在保护你,可我不能说。
“如果水远大人这样认为的话,那么就是这样吧。”少年偏过头,想在她的眼睛里,最后一次看到他自己。
明河却转身,波风水门根本来不及在她的眼里找到他自己。
——连看一眼都是多余了吗?
——明河,你的心依然那么狠。
水岛空娶了她,却从不管她,明河又被缩在一个小屋子里,每天进进出出的只有大夫。明河无望的看着外面的天空,脸色苍白。
水远明河的身体越来越差的时候,草薙默常常会来看看她。避过她名义上的丈夫。
以草薙默的实力,在如今守卫森严的大名府劫走一个重病的人虽然有难度,但去看看她,总是有法子的。而阿默在的时间,明河会显然的高兴起来,后来即使水岛空发现了草薙默会来看明河,看到明河脸上明晃晃的笑意,他也了却了想要抓了草薙默的心思。
她在笑,就像小时候一样好看。
小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空想家,他总是胡乱说话,纵然他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他是政界天才,那些由他预言的成败是非一一实现,可是他们都当他是个小疯子。
明河身体弱,每次却会抽时间出来听她说话,一连崇拜的表情,说着:“空你好厉害,感觉什么都知道呢。”明河身子弱,笑的时候有时候引的咳嗽,但是她会一边笑一边说:“空,保密哦,不然我又要喝药了。”
那时候的水岛空皱着眉头,小脸严肃,认真的思考,为什么看到她笑自己会脸红心跳。思考不出来答案的时候,水岛空便觉得自己一定是变笨了。遇到她就会变笨。
明河在这个牢笼里等死,即使水岛空找了多少大夫,即使草薙默每次都告诉她,一定不会让她死,一定会有办法的。
明河也知道,自己的时间到了。
而那一天来的很快,所有人猝不及防的快。
波风水门忽然很想去看看她,不知道为什么,发疯一般的想,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到了大名府里面。
这天天气很好,风清气朗,园子里的樱花开得很好,水远明河坐在树下,没个正行,只是显得风流至极。她恍恍惚惚里看到波风水门一步一步走近她,拥她入怀。
“你还是来看我了。”
静静的,就没了呼吸。
他偏过头,在她的眼睛里最后一次的,完完全全的看到了自己。
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来,像是连呼吸都要灼伤了。
对,她说得没错,其实他是个爱哭鬼。不管多少年,遇到她的事情,就会哭的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