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恢复些许的脸色又开始发白。仍旧不敢看他,刚准备求道“不要打脸”,便被他拽离胸膛,转交给小跑过来的小哥。
冬兵的动作不见丝毫怜香惜玉,实在与转交一条咸鱼没什么区别。
“上来三个人。”小哥打横抱起莉莉,对冬兵道,“我先带她走。”
冬兵没说话。
莉莉忍不住探出头偷瞄,只看见他转身的背影。他手上已然又换了一把蝎式冲.锋.枪。
小哥抱着莉莉一路畅通无阻,出大厅转过几处黑暗,幽暗树荫下停靠着一辆车,他把她送进后座里。
“在这等一下。”小哥叮嘱她,匆匆又离去。
警笛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莉莉把车窗降下两指宽的缝,拨掉头上的发饰,随便抓了把头发,低头察看扭伤的脚。
试着动一动,疼得她皱起眉。
不经意瞥见后视镜,看到口红蹭得晕出了唇角,在后座找一通没找到纸巾,胡乱用手擦擦了事。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小哥回来了。
还有个人一同回来。
莉莉看见冬兵打开前车门坐上驾驶座,顿时如同被踩尾的猫,急忙道:“我不坐这辆……”
冬兵的护目镜不知何时摘了去,闻言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
这个男人的眼睛极好看。眼周晕着淡淡一圈黑,瞳中沉淀重重碧色,只是还没等欣赏,往往会被沉碧中透出的冷意吓退。
莉莉顿时噤声。
“怎么?”小哥坐在副驾驶,没听清她的话。
莉莉挺直腰杆坐,看向窗外,避免再同冬兵目光接触,若无其事:“快点走。”
坐冬兵开的车非常煎熬。又想到回去得挨皮尔斯的罚,莉莉简直如同锅里煎的鸡蛋,正面煎完还要煎反面,一路上都闷声不吭。
待见到皮尔斯,她坐在椅子上,脚踝裹着纱布,差点便抑制不住冲动要打小报告,说有人蓄意搞死了她的任务对象。
如果冬兵没在旁边。
“你没拿到密码。”皮尔斯也坐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莉莉张了张口:“……是。”
上司接下来的话令她瞠目结舌,一口气憋着上不来下不去,险些将她炸成河豚:“巴黎信贷银行的保险箱被人抢先一步打开,塞西·路易已经没有价值。我让他通知你任务变更。”
皮尔斯看靠墙站立的冬兵一眼,再看莉莉陡变的脸色,心下了然:“看来他没说。不过也没什么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敢情差点死掉的人不是他。
莉莉想捶他,更想捶冬兵。
但她气气地望过去,正好望见冬兵未换的束带战服,胸膛处隐隐沾着一点子红。
原来口红在那里蹭花的……
她马上收回目光假装无事发生。
钱没拿到,脚还受伤,只能自认倒霉,让这件事快快过去。
可惜有人无法同她一般装作无事发生。
莉莉隔天晚上才意识到这点,当她……在自己家里看见冬兵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没有宝想要双更的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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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浴室里氤氲着玫瑰香气的水雾,朦胧的磨砂玻璃门后隐隐约约传来拨水和哼歌声,显然里头的人相当自在。
莉莉仰躺在浴缸里。头发包着,湿湿地沾了几根在颊上。
温水的包围容易令她产生安全感。
运动过后泡澡,每寸肌肤都得到充分抚慰,吸饱水分滑嫩起来。抬起脚,脚趾头透出漂亮的薄粉色,上头还沾着泡泡。
她晃晃伸出浴缸外、扭伤未愈的右腿,摇头叹息,坐起身拿毛巾细细擦拭没缠裹纱布的部位。
一个澡洗了快大半个小时。
出浴缸擦干身子换上松松的睡裙,她撑着洗手台单脚站立几分钟,敷好面膜,打算下楼去冰箱里拿牛奶。
两层的独栋房只有莉莉一个人住。扶着扶手一格一格跳木楼梯的“咚”“咚”声听着便空旷又有些单调。
莉莉却不这样想。她是孤女,过惯了独身生活,被皮尔斯带进九头蛇之前比较惨,食宿不定,如今有很多钱,生活质量显著提高,她活得无比舒适。
楼下没有开灯。
莉莉懒得特地蹦去按开关,扶着家具带墙壁,经过小客厅进了厨房,老鼠一样在冰箱窸窸窣窣翻东西,末了咬着一盒盒装牛奶美滋滋原路返回。
脚刚刚踏出厨房门,她便感觉不大对劲。
小客厅向着院子的窗户没有拉窗帘,映照进一层薄薄的清冷的月光。
借着月光可以看清楚家里面很多东西。
小茶几。
茶几上乱放的水杯和购物袋。
皮沙发。
靠墙一侧坐着的沉默的身影,仿佛随时可以融入黑暗。
是个男人。
牛奶“啪”掉在地上。
莉莉紧紧抓着门框,惊乱地低喘一声,随即胸口起伏地忍住了涌到嘴边的尖叫。
幸而及时看清了那人标志性的金属手臂,呼吸顺畅些,心跳还是马路狂飙样慢不下来。
“你……”莉莉小小声道。
总感觉下一秒冬兵就会掏枪指住她。前天那一遭她已有了阴影。
手机在卧室,又不能跑,跑也没他快,只得慢慢同他周旋。
冬兵缓缓站起身。
他那样高,一起来便遮挡了大半的月光。
表情在背光的阴影中潜藏,没有语言,空气太过沉闷。
除开初次见面时那几句压抑的话语,再没从他口中听见半点声音。
或许冬兵习惯沉默,莉莉却受不了这样的氛围,无声折磨比拿刀割她还难受,硬生生同他僵持了一会儿,缴械投降。
她非常想直接问他到底为什么私闯民宅,话一出口,却是又怂又轻的:“你要不要喝牛奶?……我还有果汁……”
可以说非常狗腿了。
说话间她惊觉脸上还敷着面膜,赶紧揭下来,湿哒哒揉在手心里。
冬兵还是不说话。
莉莉扶门框单脚站这么久也有点累:“那我去开个灯。”
她连地板上的牛奶也不敢捡,蹦着去楼梯口对面的墙壁按开关。经过冬兵身畔时唯恐他突然伸手来抓,速度直接提了一倍。
他没动她。
指尖触碰到电灯开关正要按下,却终于听见背后那人冷冷开口:“詹姆斯。”
这个名字念出来,莉莉顿时睁大眼,手脚都有些僵硬。
“詹姆斯。”冬兵又念了一遍,“他是谁。”
这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莉莉缩缩手,很快回答:“不熟的人。”
“你那天对我叫这个名字。”
军靴踏在地板的声音愈来愈近,每一步都踩着莉莉的心跳,他走前,很快便只同她隔着一条手臂的危险距离。
这个人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字字句句全是关键。
她以为那天混乱,即便叫出口他也不会注意,哪里想得到他记得清清楚楚,只是当时一声不响。
莉莉还要挣扎一下:“随便叫……”
“你从我脑子里洗掉的是什么?”
冬兵这句话出来,她彻底没辙了。
他分明清楚得很。詹姆斯就是跟他有关系。
再如何掰扯谎言也无意义。
而他今夜来找她的目的,莉莉此时也能够猜个大概。
“我不过按照皮尔斯的命令行事。你应该去找他。”弄清冬兵的意图,她反而镇定,还能分出心思想起自己睡裙里没穿内衣,庆幸光线不好,仍旧背对着他道,“跟我没关系。”
身后倏然无声。
男人气息迫近时,冰凉舔血的刃已抵在她后颈。
又薄又锋利……划开皮肤切割血管必定如裁纸般流畅简单。
莉莉放松身子,缓缓举起双手。
“我要拿回洗掉的记忆。”冬兵道。
莉莉纤细白皙的颈还带着沐浴后的湿润,他贴得她这么近,沐浴乳的味道渗透进一呼一吸的空气里。
他眸光仍是冷漠。
她不过犹豫须臾,颈上便一痛,刀刃按压,不知道是否已经划破了皮。
“可以!”逼得她叫出声,“我要先回卧室。”
冬兵便减了力道。刀刃没移走,等着她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