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瞧吧!”黄二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容卿站在屋门口看着他消失不见,才慢慢放下帘子转回了屋中。
只剩下她一个人,这屋子就静的她有点害怕。
她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谢和的额头,自言自语:“也不烫,怎么还不醒……”
伤口还有出血吗?
容卿收回手,小心翼翼的拨开谢和虚虚拢着的衣|襟,想看一看他肩上的伤口有没有渗血,刚刚挑开胸襟,手就被猛地抓了住。
她吓了一跳,心差点跳出嗓子眼,一双幽碧的眼睛睁开望住了她。
“想看哪里?”谢和捏着她的手,喉咙微哑地问她。
容卿的脸霎时红透,忙要抽回手:“我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口!我可没有别的意思,你……”她抽了两下,手腕却被谢和凉冰冰的手指捏着不放。
“你还不放手?”她又气又臊得慌,好像她是趁着别人昏迷不醒,故意占人便宜一样!
她虽然想引|诱谢和双|修,但可不会趁人之危!
谢和却不松开,枕在枕头上,一双凤眼一眨一眨的看她,“哦,原来是看看伤口啊。”
那语气颇有些遗憾之意。
“那你脸红什么?”谢和故意问她。
“我是被你吓的。”容卿又挣扎,他这人好讨厌!故意吓她!
可谢和捉着她的腕子,慢慢将她的手放在了衣|襟上:“既然这样,那就继续看看吧。”
容卿一愣。
他操控着她的手,拨开了衣|襟,露出他苍白的胸膛和缠裹着的粗布,“看看有没有流血。”(管理员好,只是看伤口)
容卿的手指不小心碰在他的肌肤上,她慌忙缩住手指,对上他定定的双眼。
他一直在望着她,躺在那里任由摆布的样子。
容卿心头跳了跳,这个人又不肯与她双|修,又好像在勾|引她。
她弄不明白谢和的用意,心中莫名地想戏|弄回去,故意探手顺着那缠裹的粗布摸到他的肩头。
在他以为她要握住他肩膀时,只是在他伤口旁用力点了点。
谢和“嗤”的抽了一口冷气,肩膀在她手指下颤动一下,一双眼波澜粼粼地望她。
她趁机抽回手,有些高兴地说:“没流血。”
谢和瞧着她,慢慢坐了起来,银灰的发披散在双肩,再瞧她的手腕,红了一圈。
皮肉娇贵的人族小公主,捏一捏就红,却带着他和黄二逃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为了让他做玉鼎吗?
谢和又伸出手,她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我又不吃了你。”谢和指了指她的衣|带:“系得一团乱麻,看着闹心,尊贵的小公主,我替你重新系好。”
容卿穿的匆忙,确实没系好。
她却背过身去,解|开了自己重新系好。
谢和坐在床上看着她低垂着纤细的脖子系衣|带,有种说不出的美感,也有些说不出的不快,慢慢托住腮问道:“亲亲?”
容卿一愣,听见他在背后说:“原来你叫亲亲,那以后我就这样叫你。”
“不行。”她系好里转过身看他。
还不等她说,谢和便先问:“为什么黄二行,我就不行?”
他慢悠悠问:“什么时候你跟他这么好了?你可是我劫持回来的人质,人族小娘娘。”
第1章 文盲
黄二不吓唬她,还听她的话,她就是要和黄二魔域第一好。
只是谁也不能叫她亲亲,叫亲亲像话吗?
容卿正正经经和谢和说:“我叫容卿,卿本佳人的卿,你与黄二谁也不许乱叫。”
“卿本佳人?”谢和托着腮,动动眉头:“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
容卿被他问住了,他没读过书吗?一点儿书也没读过?这四个字连不识字的小内侍也知道是何意。
“qing qing、qin qin有什么分别?不都是亲嘴的亲?”谢和唇齿里念着这几个字,也不觉得有什么分别。
容卿脸一红,“分别大了。”她简直惊呆,这两个字怎么能一样啊,她可不想被叫亲嘴的亲!
她下意识的伸手拽着谢和的衣袖,将他的手拉过来,捧着他的手背,在他的掌心里一笔一划的写:“卿,我的名是这个卿,与那个亲完全不同。”
谢和垂眼看着她细白的手指划过他粗糙的掌心,莹白如玉,原来漂亮的人连手指头也是漂亮的。
她小嘴清清脆脆地还在说:“卿字意是对人的敬称,我是十二州的圣公主,灵根天生,父皇为我取这个字是说天下人……”
她忽然停了住,声音停了,手指也停了。
谢和掀起眼帘瞧她的脸,她方才还神采奕奕的双眼突然黯淡了下去。
“怎么不说了?”谢和喜欢听她神采飞扬的说话。
她却慢慢收回了手,垂下眼帘遮盖住黯淡的眼神,与他说:“没什么好说的了,总之不要再叫错了。”
容卿转过身去,摸着桌子上的粗糙茶壶倒水喝,刚刚她得意得真可笑,什么十二州的圣公主,什么父皇为她取名用意天下当敬重她。
如今她不过是个贵重的祭品,谢和心里一定在笑话她。
她低着头安安静静地捧着茶碗喝水。
谢和依旧在看她,泥巴色的茶碗被她捧出金杯玉碗的姿态,她喝水没有一点声音,不露牙齿,小口小口的抿着。
这样金贵斯文的人族小公主该是被千娇万宠养大的,但又被送给殊苍云糟||蹋,流落在魔域吃苦头。
她刚刚是伤心了吗?
“记不住。”谢和看着被她写过字的掌心说:“我不识字。”
她吃惊的回过头来,黯淡的双眼被惊讶占满:“你一个字也不识吗?”
谢和“恩”了一声。
她更惊讶了:“你不是魔尊吗?魔尊怎么会不识字的?不识字你是如何修炼的?”
“魔尊为何就要识字?”谢和瞧她,还真容易从伤心中转移注意力,“修炼不需要识字,命硬就好。”
命硬就好……
容卿不可思议地盯着他,魔尊若是不识字,日后怎么成为魔域的统治者?她所知出身草莽的皇帝,至少也是粗通文墨,识字的。
他这样就算杀了殊苍云,也很难统领魔域吧?
还是说,魔域就不需要识字?
不可能,她昨夜还看见雪娘床头放着一本账簿,雪娘是识字的。
“你是魔尊吗?”容卿忍不住问他:“好像只有黄二一人追随着你,叫你魔尊大人。”这样连个山大王都算不上吧,“魔尊不会是你自封的吧?”
谢和挑了挑眉毛,“怎么不能呢?”
当然不能,怎么还有人厚脸皮的自封魔尊大人啊?
容卿一阵语塞,那现在自封魔尊的他,做她的玉鼎有用吗?
——“没用。”
青铜剑中的女子居然回应了她——“只有做回殊和,成为殊苍云的继承人,他才对你有用,不然他就是一条野狗,丧家犬。”
容卿皱皱眉,谢和曾经说的话浮现在她脑海里——“我这样的野狗怎么配做魔主之子。”
他身上那么恶毒的诅咒,是殊苍云下的吗?
这次那女子没有回应她。
“在想什么?”谢和突然问她。
容卿抬眼对上了谢和的双目,幽碧的双目里映照着心慌的她,她很少很少撒谎,她唯一骗人的一次便是让翠儿顶替她去出嫁,为此她夜夜噩梦,到死都后悔。
不等她再说话,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卿卿快看!”黄二好大的叫嚷声,惊的她心头一跳。
容卿忙回过头,只见一道黑黄色的身影土匪一样撞开门就跑进来,一溜烟跑内室,险些撞在桌子上。
“你的毛毛褥子!”黄二两只手各拎着两条灰白色的豺狼皮,得意洋洋的举给容卿看。
好大的血腥味。
那皮上还耷拉着完整的豺狼头,眼珠子被挖了出来,冒着腥臭的热气。
容卿吓得慌忙后退,脊背撞进一个手掌里。
是谢和。
谢和扶着她的背,看黄二,“拿出去把脑袋摘了,再进来。”
“魔尊大人!”黄二瞧见他醒了,登时什么也忘了,兴奋的就往他跟前扑,手里的豺狼脑袋甩的撞在容卿小腿上。
那触感……
容卿又怕又恶心,紧绷着脊背往后跌,还没跌坐在床上,就被托着脊背的手勾住腰抱了起来,那只手力气竟那样大,箍着她的腰就将她抱起放在了床。
“你吓着人族小娘娘了。”谢和的另一只手勾起她的双腿也放在床上,就让她坐在自己怀里,唇角抬了抬,“还不拿出去?”
黄二看着受惊的容卿,不明白的歪头看手里的豺狼皮,“我都洗过了,没有血咋还害怕?洗了好久。”
他剥完皮还特意拿到溪水边洗的干干净净,没一点血才拿来的。
黄二悻悻的将豺狼皮拎了出去,嘴里还在说:“多干净呀。”
容卿看着黄二沮丧的背影,心里内疚起来,她不想伤了黄二的心,再怎么说也是黄二兴冲冲的洗干净拿回来给她。
她从谢和怀里脱身下了床,刚想出去夸黄二,雪娘就着急忙活的冲进来,和她撞了个满怀。
“哎呦!”雪娘一把拉住她,“你是狐狸妖,你一定会狐仙儿术,跟我去帮帮忙!”
“出什么事了?”容卿一脸懵地被拽着:“帮什么忙?我……”
“哎呀!白大嫂被惊着胎了,难产出血,人没力了!”雪娘飞快的说:“你用狐仙儿术给她吊着气儿,千万别昏过去!再努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