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侄。”哪怕二人同为女子,白笙仍是淡淡的。
修仙一途中论的是实力,而非性别。
卯时一到,便是秘境开启之时。
白笙与陆锦对视一眼,足尖踏风来到七芒星阵左右两侧,凝聚手中灵力源源不断地往那颗发出了兽吼的百圆石输送。
随后,半空中被缓慢地撕开一条足有拳头大小的霁红裂口,周围的灵气开始疯狂,暴走往秘境里涌去。
混在人群中的殷九里看着处于万人瞩目中的白笙,满心嫉妒滋生得掐得掌心青紫,更不明白天道怎么会选择这么一个恶心的人作为原天道女主。
“秘境已开,还望诸位弟子尽快进入,要是在里面遇到危险,记得捏碎掌心令牌即可向宗门求救。”这一批弟子里多的是未来宗门里的中流砥柱,不容得半分损失。
秘境缝隙开启的时间只有半炷香,每个人降落的地点都是随机。
有人能在里面收获机缘,也有人会因此在里面丧命。
半年后,秘境会再次开启,获得一定机缘的人必然能得到宗门的另眼相待。
“九里师妹,等下你记得跟着我,我会保护好你的。”就在殷九里走神之际,一个生得五大三粗的男人拉住了她的手。
“嗯,谢谢宋师兄。”殷九里强忍着恶心没有将手收回,脑海里却和系统仔细安排着接下来的计划。
很快,当缝隙开到足以容纳一人通过的时候,一些弟子早就等不及地蜂拥而上。
在他们的潜意识里,第一个进去的,往往得到机缘的机会更大。
等他们全部进去后,白笙与收拂尘回手的陆锦对视一眼,随即转身踏入秘境。
原本这一次秘境的带队人选并非是她,却因为岭南一带出现魔修作乱,故而换成了她。
秘境外是牡丹初绽的五月,秘境内是硕果累累的金秋九月。
醒来后的闻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枯草萎靡的草地中,伸手揉了揉脑袋往四周看去,没有看见娘亲的身影,反倒是爹爹坐在一旁脸色阴晴不定:“爹爹,娘亲呢?”
张嘴吐出茅草根的闻瑜目光悠悠眺望远处水质浑浊不堪的湖泊,失神伤感道:“你娘不要我们,跟其他人跑了。”
“啊???”
“娘亲怎么会不要我们,明明来时还好好的。”低下头的闻枫状若呢喃一声,他爹的拳头突然敲了他脑壳一下,嫌弃声紧跟着响起。
“还不是你这个败家子吃太多,将你娘的家底给吃穷了。”
“爹爹,家里吃得最多的就是你好不好,而且你明明知道娘亲最讨厌鱼腥草,芫荽,你还每天都吃,吃完了还去亲娘亲,所以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你才对。”闻枫眼眶泛红地控诉起他恶鱼倒打一耙。
“哥哥,爹爹,我在前面看见了好大一头猪,我们把它抓住了来烤着吃怎么样。”刚从湖边小跑回来的闻雯一想到烤猪肉的味道,不自觉吞咽口水进肚里。
“不行,你忘记爹爹说过的话了吗。”
“嘘,说不定你娘亲现在就躲在某个地方偷偷观察我们,所以我们不能露馅,知道不。”闻瑜抱住女儿,心疼地捏了下这张同白白相似的小脸蛋。
果然女儿就是爹爹的贴心小棉袄,哪里同那臭小子整天来气他。
进入秘境,将他们放在河边的白笙正手持寻灵指南往西北方向前行,为了防止他们真的会被不知名的妖兽吃掉,还分了一缕神识留在他们身上。
“奇怪,进来的时候明明在里面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为何现在就找不到了?”寻灵指南也在此时失去了作用。
从丹田里钻出来的烛龙看着荒无人烟的四周,乖巧地缠上她手臂,拿小脑袋蹭她。
“主人是在看什么?可是秘境里面有哪里不对?”
唇瓣微抿的白笙摇头否认,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眯着眼睛看向远方:“小明还没有醒过来吗?”
小明是她七岁那年捡来的一只,瘸了腿的重明鸟,前些年因为误食了一只元婴期妖兽的眼珠子而陷入沉睡中。
“还没有哦,不过小明过几年应该会醒过来了,主人不用担心他。”
他们在茫茫无人烟的沙漠边缘寻找潜藏危险,闻瑜正为了维持废鱼人设不敢离开白笙将他们扔下的地方,要是遇到叫声稍大些的妖兽,还会吓得汗毛直竖,蜷缩成团,将废鱼人设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口咬断剑刺蛇头盖骨拿来磨牙的闻雯见到不断从湖里冒头的铁齿鳄鱼,似乎嗅到了肉的香味,口腔里的唾液开始不断分泌。
摸了摸扁平的小肚子,撒娇道:“爹爹,雯雯饿,雯雯想要吃东西。”
“爹爹去给雯雯抓几条鱼来吃好不好。”到时候一条煮着吃,一条烤着吃,绝美!
“不行,要是被娘亲发现了,你难道想要被娘亲扫地出门吗。”当哥哥的立刻出声制止,虽然他现在也很饿。
将口水咽进肚里的闻雯想了想,立刻将小脑袋摇成拨浪鼓,她虽然嘴馋,不过还是更想要娘亲。
只不过………
“爹爹,娘亲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啊?我肚子好饿。”
眼睛半眯,嘴里嚼着一块鱼腥草糖的闻瑜揉了揉女儿的头发,打开他随身携带的铁罐子拈出一块糖作势要喂她。
小脑袋摇成拨浪鼓的闻雯光是闻到那股子味就吓得脸都白了连连逃离,别说吃进去。
“那个糖爹爹吃就好,雯雯不喜欢。”
“雯雯不吃,枫枫要不要?”闻瑜眼睛一眯,跃跃欲试。
见炮火蔓延到自己身上的闻枫听到他爹要给他喂鱼腥草糖,顾不上啃到一半的骨头,立刻连滚带跑远离。
笑话,那种玩意是人吃的吗!
怪不得娘亲会那么嫌弃爹爹,要是换他,他也嫌弃!
另一边
远离了队伍的殷九里正独自往秘境深处走去,因为书里有过一段描写,说白笙曾在这里获得过一颗尚未孵化成功的上古凤凰蛋。
这一次,她的机缘是属于她的了。
“系统,你说凤凰蛋就在里面,是真的吗?”此时提着一盏灯笼的殷九里正走在一条漆黑无光,寂静得诡异的长廊。
甬道里的刺鼻气体初闻为苦茶,闻久了便是盐腌鲱鱼的恶臭。她想要同系统兑换摒除一切气味的道具,又在想到她所剩无几的积分,只能用手帕捂住鼻子加快速度离开这里。
“我什么时候骗过宿主,还是说宿主连对我的这点信任都没有。”奶糯的嗓音在黑暗中非但没有给她带来一丝安抚,反倒是一股寒气从她脚心升起。
“要是不信我,宿主可以换一个系统。”
殷九里一听,立刻摇头否认:“我怎么可能会怀疑你,我感谢你还来不及。”皮笑肉不笑地发出两声假笑,继续往里走去。
越往里走,殷九里越觉得里面不对劲,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紧盯着她不放,那股子恶臭四面八方朝她涌来,似要包裹住她全身上下的每一根头发,每一个毛孔。
忽地,不知打哪儿吹来了一阵阴风将甬道内仅有的一丝光亮熄灭,寂静尚未蔓延。
“滴答,滴答。”突兀的水声接踵而至,仿佛近在耳边,又远如天边。
这些水滴像是有节奏般,但当你试图摸清他们的节奏时,他们就会再次打乱你以为的节奏。
周而复始,生生不息,枯木逢春。
在秘境各处巡逻一周的白笙并未察觉到异样,才回到先前将他们扔下的地方。
距离那天到现在,已然过了七日之久。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因为极度的恐惧,压迫下产生一点点的兽性?
本以为他们的位置会有所偏移,但当她顺着神识寻来,最先见到的是丢在脚边被啃得坑坑洼洼的一地果核。
再往前走几步,见到的是泥块父子三人可怜兮兮的排排坐在一棵树底下单手撑着下颌唉声叹气,但凡附近一点儿妖兽发出的声音都能将他们吓得够呛。
听到脚踩枯枝声的闻瑜耳尖微动的看见正从灌木丛后走过来的白笙,眼眶一热的就朝她来了个人鱼扑食,脏得结块的金发丧失了最初的光鲜亮丽,皱巴巴得像是咸菜干。
“白白(娘亲)你终于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第20章
将父子三人安抚下来的白笙接连施展了几个净尘术,才发现他们先前乌漆嘛黑的掩藏下是瘦得几乎见骨的小脸,眉头微皱:“我不是留了一个储物袋给你们,你们饿了不会打开吗?”
“可是,我们不会打开啊。”闻瑜委屈将那个千疮百孔的储物袋递给她,眼里全是控诉。
………
“娘亲你都不知道爹爹有多没用。”当儿子的适时出声好衬托当爹的更没用。
咬得后槽牙咯咯直响的闻瑜强忍着打他鱼头的冲动,大半个身子趴在白笙身上,仿佛饿得全然没有力气,只能娇弱无力依靠着她。
“白白,我想要吃肉,要吃你亲手烤的。”
“枫枫(雯雯)也要吃肉。”兄妹两人的异口同声,伴随着父子三人肚里响起的奔波儿霸,波.霸儿奔。
“好,你们等一下。”白笙看着她才离开几天就饿得面黄肌瘦的三鱼,无奈只能彻底认定了他们仨就是仨条除了长得好看,基本一无是处的废鱼。
打算去河里捞几条鱼回来,免得家养的鱼真的会饿死的时候,衣袂一角突然被拉住,脖子带动脑袋扭转,见到的是朝她跺脚娇羞的男人。
猛地回想起来,如今距离木奶果的药效还未过,那他这几天………
视线缓缓下移到他锁骨下方,腰腹偏上凸起的两处,喉结微动间竟觉得眼前有些发黑。
“白白,我和你一起过去好不好,正好我想要洗个澡,我都已经好久没有洗个澡,现在身上都臭了,不信你闻闻。”说罢,抬起胳肢窝往她鼻尖凑,就差没有往她嘴里塞。
臭味,鱼腥味倒是没有闻到,反倒是闻到了一丝淡淡地奶香味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海盐味。
闻枫,闻雯二鱼听到要去洗澡,兴高采烈地也要跟去。
他们本是鲛人,鲛人哪里能一直在岸上生活不下水,更何况他们前面观察到了这湖里有不少可口的零嘴。
“好,不过你们只能在我布置的结界里游,不允许游远知道吗。”要不然她真担心家养傻鱼会被那些狡猾的野鱼给叼走了当零嘴。
她的吩咐,得来的是仨鱼如出一辙的点头。
河边的水质极为浑浊,一些小型妖兽的尸体,腐烂蛀空的木头上覆盖着肆无忌惮的红藻,吸血虫,远远看来,宛如湖里起火,灿烂如霞染。
不说水质,单说河畔旁的芦苇丛就不知藏了多少小型妖兽虎视眈眈,何况是清澈不见底的湖底。
抬手布置结界,左手凝聚幽灵蓝光冰封万里,一些察觉到危险来临却来不及跑的妖兽尸体染了一池红靡,惨叫哀嚎遍野,右手食指中指并拢使出净尘术恢复湖水清澈,又往里头加了几滴仙灵露为他们改善体质。
不过半盏茶,这处湖泊已焕然一新。
“记住,不要游出界,知道吗。”在他们下水之前,白笙不忘再次叮嘱。
“知道了,我们绝对不会游出界的,娘亲放心就好。”说完,闻枫便取下戴在脖间的化形石,扑腾一声跳进湖里溅起水花。
碎金洒得湖面波光粼粼,一条天蓝鱼尾,黑鱼尾不时浮出水面嬉戏打闹。
白笙看着与她并排而行,迟迟没有下水打算的闻瑜,问道:“你怎么不去洗澡?”
她的随口一问,像是打通了他不知廉耻的任督六脉,脚步一移来到她面前,握住她手腕,像一只眼睛湿漉漉的藏獒:“白白,我,我好难受。”
“白白帮我一下好不好,我这几天都快要憋得爆炸了,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难熬。”男人攥着她衣袂的手指一点点收紧,彼此的距离近得呼吸相缠,暧昧黏黏糊糊。
就在闻瑜的唇要低头吻上,听见身后传来落叶声的白笙恰好转身,温热的唇划过她脸颊,几缕发丝勾得他鼻尖发痒。
“你前面怎么忍过来的,现在就怎么忍。”羽睫半垂,将手收回的白笙像是瞧不见他眼里似小钩子的求.huang,转身拂袖如鹤游。
“白白,你没有心。”闻瑜见她那么干脆,且不带一丝留恋的就走了,气得直磨牙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