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了多久,倒是把谢长钧看的不好意思了。
他淡了淡瞥了她一眼,问道:“怎么了?”
沈玥这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没、没事,就是想问一下,我们要去哪儿?”
谢长钧:“长仙门。”
听到这三个字,沈玥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她惊道:“长、长仙门???”
谢长钧:“有问题吗?”
沈玥:“现在去长仙门?”
谢长钧:“长凌不在,你那些糟心的师姐师妹也不在,这还不是去长仙门的最好时候?”
沈玥:“……好像确实是这样,可是——”
她还没“可是”完,突然一股力量俯冲而下,再然后,她的两只脚就稳稳落地了。
驭云的速度不知道比御剑快了多少倍,转眼便到了目的地。
她突然觉得有些遗憾。
刚刚光顾着看他了,都没好好体会一下驭云到底什么感受。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脸,上面似乎还带着云层间的淡淡水汽。
谢长钧似乎会读心似的:“怎么?还想再尝试一下驭云?”
沈玥突然有些激动地看了他一眼。
谁知道下一秒他淡淡道:“等你化神再慢慢体验吧。”
沈玥:“……”
长仙门巍峨的宫门出现在两人面前。
此时北境也已经春暖花开,一株清丽的垂丝海棠开朱红色的宫门前,微风拂过时,片片花瓣落下,宛若下了一场春日疾雨。
回想起她离开长仙门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便觉得恍如隔世。
她本以,此生都不会踏及此地了。
物是人非,此时再从头看,心上不免一阵难言滋味。
谢长钧看了她一眼,平静道:“怕了?”
沈玥摇头:“没有,只是在想,我们要怎么进去?”
谢长钧:“这里你熟。”
沈玥:“……要从正门进的话要有带掌门印的信函,长仙门的周围都是灵力设置的结界,硬闯的话,会有危险。”
谢长钧:“没有别的小路?”
沈玥:“应该有,但我没走过。”
谢长钧:“……”
短暂的沉默。
谢长钧以为她在这里十年时间,不说一草一木都熟知,至少把出入的通道都摸清了吧。
没想到她竟然乖到连这点事情都不曾打听过。
沈玥看着谢长钧的面色一点点冷下来,终于有了点东道主的觉悟,小声道,“我想一下。”
谢长钧静静等着。
她四周看了看,又撑着下巴思索了一会,然后道,“或许我们可以试试花涧笑?”
谢长钧不解:“花涧笑?”
沈玥边说边搁哪儿比划:“就是我们之前在天门的时候碰到的那个,别人叫他彦哥的那个人。”
谢长钧记忆力很好,她一提,他很快回忆起那日的场景。
就是天门学宫开课第一天,她站在外面旁听,差点调戏了她的那个纨绔。
谢长钧:“他怎么了?”
沈玥:“他是花涧笑的成员,花涧笑是倒卖法器的组织,虽然干的是私底下的买卖,但胜在成员都是三门五派的弟子,因此就算买到了假的法器,追究还是能得到赔偿的,所以一些不愿意炼制法器的弟子,也会通过花涧笑买一些稍有残次品的法器。”
谢长钧凉飕飕道:“不知道小路,倒是连这个都知道?”
沈玥:“我以前也不知道,这还是在天门的时候发现的,当时住在洒扫弟子的房间那边,偶尔会被门派里的人办一些跑腿的事情,来来回回次数多了,便发现了墙上有一些奇怪的花印,好奇心作祟,我跟踪了一下,这时候才知道原来那是花涧笑的特殊标记,也知道了花涧笑是个倒卖法器的组织,而那个什么彦,就是天门这边的小头目。”
谢长钧:“你当时就是拿这个威胁他的?”
沈玥点点头:“对,三门五派三番五次警告过弟子不许在花涧笑买法器,我要是揭发他,必定后果很严重。”
谢长钧:“你胆子倒是大,你也不怕他告你诬陷?你当时可有什么证据?”
沈玥:“花涧笑标记用的是一种特殊的油墨,那种油墨,和他所用的一样。”
说完她歪了一下脑袋,补充道,“况且他这人只是看上去厉害,胆子其实很小的,若是被人拿捏住了,是个经不住事情的,所以便放我走了。”
谢长钧看了她一眼:“你看人倒是很准。”
沈玥:“没有啦,师父若是看到了他,也一定会有这样的发现的。”
谢长钧:“所以现在呢?”
沈玥说着,在两人面前描了一个花样子的形状,“我准备在外墙描一个同样的花印,若是有想要法器的人,会带着我们进去的。”
谢长钧有些不理解她的脑回路:“若是没有人路过,没有人看到呢?”
沈玥:“那就再等等。”
谢长钧:“……”
沈玥难得看到谢长钧犹豫的样子,她笑了一下,“放心好了,花涧笑的成交额还是很可观的,我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
谢长钧:“那我们拿什么法器和他进行交易?”
沈玥:“我拿那断了的霜仞和溪棠,拿去融了,估计还能提炼一些东西出来。”
说完她愣了一下,“等等,我们是不是没把那些东西拿来?”
就在她一筹莫展时,谢长钧挥了挥衣袖,她那一堆破烂突然就出现再她眼前了,包括那床破草席子。
沈玥惊讶:“我们走的那么着急,师父时候拿这些东西的?”
谢长钧:“出山洞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不回去的打算了。”
震惊之后,她立刻把那堆破烂整理了一下,又背上了那个破草席子,翻出来一块手帕接在帽檐上,这样看来,十分有黑市商人的风范。
再然后,她撩开帽檐,在墙角边蹲下,从小包里掏出一支笔开始描样子。
她画画几乎没有犹豫,一笔成型,画完了又自己欣赏了一眼,让开位置给谢长钧看,“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一般人看不出什么问题。”
谢长钧对她的画工有些惊讶:“你还会画画?”
听到这,沈玥目光有些闪躲:“之前看到师父写写画画,偷学了一点。”
谢长钧皱了皱眉。
只是偷学便有如此成就?
他这徒弟解锁副本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画完之后,她回头看了谢长钧一眼:“师父有什么办法能让这花渗透进去吗?”
谢长钧气的想笑:“你在这儿等着我?万一我没有办法呢?”
沈玥笑了一下,“师父连驭云都会,怎么可能不会这个?”
谢长钧:“……?”
为什么突然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虽然如此,他还是施了个浸入咒,墙外面的花印渐渐消失,全部浸入其中了。
这一系列动作做完后,沈玥靠着墙边,静静等待着脚步声。
里面暂时很安静。
她也不着急,坐下来准备慢慢等,顺便还准备拉着谢长钧坐下来歇一会。
他不太理解她眼中的成交额可以,是个什么概念。
毕竟将近半个时辰过去了,没有一个人对这花印感兴趣的。
再看一眼沈玥,她都快要睡着了。
这时候,谢长钧终于忍不住了。
他不声不响地朝门内施了个咒。
终于,一个脚步声走来,再然后,两人同时听到三声敲墙的声音。
第57章 (捉虫) 新人。
石墙修葺的走廊弯弯折折, 两边挂着血色的灯笼,越往里走,越透出一股阴森的冷气, 和春日降临的室外,形成鲜明的对比。
“神尊。”
一个声音响起,打破了里面长久的平静。
说话的人低着头,纡尊降贵, 虔诚不已。
描着金边的黑袍在地上扫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看像面前朝他行礼的那个人, 虽然一言未发, 但却有种令人喘不过气的威压在。
被对方这么一看,此刻正在行礼的人内心更加惶恐了起来,他在心里挣扎了半天, 说出这句话时,像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海定珠……被谢长钧那两人拿走了。”
短暂的沉默。
漆黑的石洞内,像是立刻变成了审判现场一样。
所幸那人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他修长而白皙的指尖触碰在一起,抬眸瞄了一眼,像是在欣赏一件精雕细琢的玉器。
但那白和玉的白又不一样,是一股透着阴沉的惨白, 不仅如此,还带着一丝时光沉淀的经久感。
好像远古地不像这个时代的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