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淮神色痛苦,手覆上离钰的脸庞,无力道:“阿钰,对不起,是我没用保护不了你。”
“你会没事的。”说罢,离钰看向不远处那个狂躁的人。
“阿钰……”郗容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一边朝她走去。
离钰见状挡在了霁淮的身前,她狠狠地说道:“别喊我!”
郗容双眼的怖红尚未褪去,听到离钰这一声叫喊顿了顿脚步,但他攥紧双拳,仍还是固执地朝她走去。
一道白色的法印重重地袭在了郗容的心口处,而这一掌郗容竟然没有撑住,踉跄的退了两步。
离钰瞪大了双眼,并不是惊异郗容没有躲开她的这一击,而是她感受不到郗容的心跳。她知道郗容虽是魔,但他却有羽蛇的妖身,按理说不会如此。
未等她反应过来。
郗容强撑起身子攫住离钰的手:“跟我走!你不是一直想要解开赤灵契吗?”
离钰怒声道:“你疯了郗容?就算要解开赤灵契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你以为这是你魔族的地界吗?任你发疯?”
“只有今日我才会给你解开。”
“那就不解好了,反正赤灵契对于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坏处,该提心吊胆的人是你才对吧。”离钰猛得甩开他的手,竟轻而易举地逃脱出来。
郗容捂住胸口,嘴角溢出鲜血。
“你怎么了?”
郗容擦拭掉嘴角的血迹,淡淡道:“我没事。阿钰,跟我走好不好。”
离钰嘲道:“你都这样了,你凭什么觉得你还能带走我。”
“我……”郗容一阵胸口绞痛,话再也没说出口就向后倒了下去。
郗容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要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就跟死了无异。
离钰扶起郗容,他比出无妄之渊那天更为严重。
他到底怎么了?
离钰突然又想到了凌苍说的那句话。他说郗容付出的远比她知道的要多,可他到底付出了什么?她浑然不知。
离钰处在郗容和霁淮中间难以抉择,若不带郗容离开,马上天族之人来此,郗容难逃天族的制裁。
可霁淮呢?离钰望向霁淮的双眼,此刻,他的神色中映满了失落与愤怒。
离钰别过头不忍再看。
“对不起。”她朝着霁淮说道。
“阿钰!”霁淮吼声。
此时此刻,他失去了一贯的温润。原来,他的伤势在她眼里是那么的无足轻重,他可以被她轻而易举地丢下。
霁淮闭上了双眼没有去看二人离开的样子。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眸光里唯剩下无尽的冷漠。
赶来的援将扶起受伤的霁淮,问道:“殿下,要追吗?”
霁淮漆黑的瞳孔骤缩,声音低沉喑哑:“不用了,回上天庭。”
离钰的那一掌也让霁淮知道了郗容现在的实力纯粹是昙花一现,他的内元早就崩垮。
既是如此,他一定要杀了他。
-完-
第53章 原来
◎她都知道了。◎
离钰把郗容带回魔族的时候, 凌苍正在焦急地寻着郗容的下落。
“他到底怎么了?之前出无妄之渊的时候即使他中了反噬也不会如此的。”离钰朝着凌苍质问道。
凌苍紧抿着唇没有说话,他把郗容放到床榻上,替他疗伤。
离钰看见凌苍这个样子, 吼道:“为什么你不肯说!到底郗容做了什么?”
凌苍替郗容疗完伤后才缓缓开口说道:“上神以为这世间真有第二颗结缘石吗?”
此话一出,离钰愣在了原地。
这件事她不是没有想过, 只是霁淮向来不会骗她, 她也不是没去北海之眼查探过,确实是有一块结缘石在那里。
她嘴里喃喃道:“可北海之眼里是有一块结缘石在那里……”
“眼里看到的东西就一定是真的吗?就像无妄之渊里,那些所看到的东西难道就是真的吗?”凌苍帮郗容盖好被子后, 抬起眼望着离钰一字一句说道,每一个字都冲击着离钰的脑海。
“不是结缘石, 那是什么?”
“上神都看到了不是吗?不然你以为尊主现在这个样子又是为了谁?”凌苍不顾一切的将这些全盘托出。他若再不说,郗容再这么冲动去和天族对立, 一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离钰知道这一切,让她对郗容产生一丝怜悯, 这样魔族才有喘息的机会。
离钰慢慢走近郗容的身体,他的唇色苍白, 她贴近郗容的胸口,却再也听不到他炙热的心跳。
她确信他没有了心。
她突然想起来了羽蛇的特异之处,时间静止,可单单是这点也无法做到使北海之眼安宁下来,除非……
是了,郗容在还是时解怿的时候她曾怪道为什么每次二人一起去看萤火虫的时候,萤火虫都围绕在他的身边。
传闻,九曲玲珑心可以听万物之灵。
所有的一切此刻都摆在了离钰的面前。
她颤抖着, 她不敢回北海确定那个结缘石是否被人下了障眼法, 如果是, 那那个人显而易见就是霁淮。
霁淮骗了她,而她再一次被蒙在鼓里。
离钰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那他今日怎么还会……”
“尊主听到您大婚的消息就像是疯了一样,不管不顾也要冲去天界。上神你也知道,尊主身体上本就有无妄之渊留下的伤,再加上剖心之举无疑是雪上加霜,他拿什么去跟天族打。于是,他服用了一种秘药。此药能使血脉逆行,短时间内增强一个人的实力,但换来的就是此后血脉逆行导致的巨大痛苦。”
凌苍继续说道:“现在的殿下太虚弱了。”
离钰心头一紧,霁淮这般心思缜密的人定会看出端倪,待他的伤势好全,定会向郗容宣战。
“我会在这里照顾他。”
“好,那我便去处理魔族事务了。”说完,凌苍便离开了寝殿,屋内只留下了离钰和郗容两个人。
离钰望着躺在床榻上的郗容,她许久没有看到这么安静的他了。他的唇角紧抿着,像是在沉睡中历经了一场不好的梦境。明明已经对他说尽了狠话,为何他还是会不顾一切地保护着她。
她忘不掉透过婚辇纱帘在人群中一眼对上的那双眼睛,里面透露着无尽的思念,眷恋,痛苦,还有不顾生死的执着。
曾经她觉得郗容对她不过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占有,但是那只是他在笨拙地表达者自己难以克制的爱意,他愿意为她付出所有。
“阿钰……”
离钰睡眼惺忪地说着:“你醒了?”
她本趴在床沿边缘看着郗容,趴着趴着便小憩了一会。
郗容侧了个身,看着撑在胳膊上的离钰,嘴角漾起淡淡的笑意,说道:“你一直都在这吗?”
“嗯,我一直都在。”
听到这个回答,郗容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他连忙翻过身来握住离钰的手。
“你别动。”离钰把郗容按回床榻上。
说是按,但动作却无比轻柔。郗容没有从这样的动作中反应回来,仅是他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阿钰对他的态度比以前的冷淡如冰好了许多。
他从离钰担忧的目光中读懂了一切。
“你都知道了?”郗容轻声问道。
离钰点点头。
他们视线交汇,明白着彼此眼里饱含着怎样的思绪。
郗容:“我……”
“你怎么这么傻……”
离钰知道也不能再逃避这个他们之间的存在的问题了。
“我说过,我要保护你,还有那些你要保护的人。”郗容本想撑着手坐起身来,但反噬之伤与剖心之痛让他无法完成。
“我不能要你的心。”
郗容:“心都给出去了,要不回来了。”无论是哪一颗心,他都早早的给了那个人,那个他爱了三百多年的人。
离钰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一直盯在郗容的胸口处。
“怎么?一直看着那儿做什么?放心,死不了。”
又是一句“死不了”穿透了离钰的心扉。好像郗容就可以有流不尽的血,永远都不会死去。
受尽酷刑,受尽折磨,甚至剖出自己的心脏也在他那显得无足轻重。
她难以想象从郗容的嘴里吐出居然是这么简单的一句“死不了”。
“阿钰,不要再离开我了。”
离钰半低着头没有即刻回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嘴里含糊道:“等你伤好了再说吧。”
郗容笑着打趣道:“那我这伤永远都不好了。”
“胡闹!”离钰脸上露出嗔怒的神情,转身向门口走去。
“我开玩笑的,阿钰你别走。”
离钰回头瞪了郗容一眼。
“我去看看药好了没有。”
郗容乖乖地点了点头,缩回了被子里,但他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生怕离钰进来的第一时间他没有发现。
等离钰进殿的时候,就看到了郗容呆呆看着她目不转睛的一幕。
“你就这么怕我跑了?”
“嗯。”
离钰问得直白,郗容回答得也痛快。
离钰无奈地把药碗递到了郗容的面前,温声道:“喏,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