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道沉默半响，“阿九，这是改变不了的结局。”

　　苏玖脸色刷白，“要是狗天道没消失呢？”

　　“天道应该跟你说过，每一个世界都是一个天道分.身，只有新的天道代替旧的天道，才能保住这个世界，若沐寒川最后修成天道，他就是下一任的天道，若没修成，以身合道便是取代狗天道成为归一界的小天道，填补天道缺失的那一个分.身，天地法则也因此完整。所以，狗天道没消失也会被天道毁灭，这个局解不了。”这也是他当初担心他们最终会不欢而散的原因。

　　“那我做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你们都在骗我！”苏玖不管什么理由，她都不接受，不光是觉得自己被耍了的愤怒，还有保不住沐寒川的恐慌。

　　厨道见她隐有黑化的迹象，叹息 ， “抱歉，你最终还是改变不了沐寒川的命运。”

　　它就知道，他们最后会不欢而散，明明没有情感，它却觉得有些难受。

　　“既然如此，那你也别想回归三千道了。”苏玖狠狠说完，转身去拉沐寒川的手，“我带你进空间，我把所有人都收进空间，咱们逃出去，这归一界灭就灭了。”

　　沐寒川反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抱了抱她，“阿九，对不住。”

　　苏玖感觉到什么，抬头朝沐寒川看去，只见他素手一挥，一道透明的冰墙困住了她。

　　“沐寒川，你做什么！”

　　沐寒川用冰域困住他家小姑娘，狠下心移开目光。

　　他可以为她放弃心中大义，为她折了剑修风骨，可他相信，这不是她喜欢的他。

　　她已经可以飞升，只要他以身合道。

　　他的结局早就安排好了的。

　　沐寒川不敢再看她，生怕看到她哭会忍不住随了她的愿。

　　“昭衍，你要干什么？”方才守阵，凌苍受了伤，此时若他徒弟做出什么，他都阻止不了。

　　“寒川，你这是……”

　　沐鸠赋夫妇心里生起不祥的预感，想上前却被一道冰墙拦住。

　　他抱歉地看他们一眼，拿出承雪剑，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你以后就代我陪着她吧。”

　　本命法器，主人死，法器也会消亡，但他可以断开。

　　沐寒川掐诀断开灵犀印、道侣誓约，然后，逼出心头血，以指画印，每一笔都带着金光，渐渐把他笼罩在里面，越往后天威越重，越往后，他的脸色越苍白，嘴角的血溢出不止。

　　“昭昭，九九……”汤圆在两人之间飞来飞去，像被抛弃的小孩。

　　承雪剑不停地想要冲进去，却被金光屏障挡在外面。

　　“沐寒川，不要！”苏玖用灵力捶打着冰墙，就在刚刚，她感觉到和沐寒川的所有牵绊都断开了。

　　这时候凌苍也知道不对劲了，“昭衍，停下！”

　　沐寒川抱歉地看他一眼，落下最后一笔，头顶上的道印终于画成，缩小在他掌间。

　　“阿九，我会陪着你，没有尽头。”他的声音在冰域里回荡，带着无限眷恋。

　　“沐寒川，我不要！你不可以这么做！”苏玖一边轰炸冰域，她明明算是飞升修为了，可就是打不开这冰域。

　　“汤圆，帮我拦住他。”她慌乱地喊落在外面的汤圆。

　　“昭昭，九九不让。”汤圆上前咬住昭昭的衣服想把他拖向九九，结果拖不动。

　　它看到沐寒川掌上发着光的印，知道这个很厉害，毁了它，昭昭就不会走了。

　　汤圆的嘴巴变大，一口朝道印咬去，结果一碰到就化为灵气了。

　　它重新出现在另一边，委屈地看向苏玖，“九九，汤圆不行。”

　　这还是第一次九九让它做的事没做好，汤圆沮丧。

　　“汤圆，要听九九的话。”沐寒川伸手揉了揉它，最后带着深深的眷恋看了苏玖一眼，将掌上道印拍入胸口。

　　“昭衍！”

　　“寒川！”

　　所有人这时候终于明白过来，这是最后不得已而为之的结局，以身合道。

　　归晚和沐鸠赋上前想要阻止他化为光点，嘴里不停说他傻。

　　苏玖看到他的身体从脚往上开始化为光点，情急之下，浑身灵力爆发，硬是用食域将冰域煮化了。

　　噗！

　　苏玖吐出一口血，飞身过去抱住沐寒川，想要把他收进空间，天真地以为收进空间就不会消失了。

　　可是，收不进去。

　　“为何不行，为何不行！沐寒川，我不要虚无缥缈的陪伴，我不要……”苏玖哭得像个小孩，“我不要成全你的大义，凭什么要为所谓的大义委屈我自己。”

　　“阿九，对不住。”

　　沐寒川在彻底化为光点前，在她额上落下最后一个轻吻。

　　光点汇聚成一团光，冲入天上投下来的接引之光。

　　然而，就在快要没入那道光的时候，那接引之光忽然转了方向，冲向苏玖，没入她的肚子里。

　　“阿九！”

　　沐寒川声音惊恐地喊。

　　不知为何，光点又化为人体，沐寒川闪至苏玖面前，紧紧抱住她，“阿九，快入空间，兴许入了空间就合不了道了。”

　　明知不可能，他还是这么说。

　　苏玖也以为合道的是自己，心里很高兴，“你看，我要合道你不许，你合道我又何尝舍得？”

　　沐寒川紧紧抱住她，望着天，双眼赤红，声音沙哑地质问，“为何？为何是她！”

　　天当然不会回应他。

　　沐寒川想到自己一死就自动合道，只要他死了，抢先阿九一步，阿九就不会消失了。

　　沐寒川放开苏玖，虽然斩断了承雪剑的本命契约，但是他心念一动，承雪剑依然听他召唤，直直朝心脏位置刺去。

　　承雪剑毕竟生了灵，极力压制住自己往后撤，不愿伤了自个的主人。

　　沐寒川干脆放弃承雪剑，灵力聚于掌上，就要朝心口拍去。

　　“道君，我好像没事。”

　　娇糯的声音，带着她自己都不敢置信的语气响起。

　　沐寒川有些僵硬地看向她，只见她浑身忽然发出光芒，却不像他先前那样化为光点。

　　“不会的！”沐寒川摇头，紧紧抱住她，除了这样，他不知道该如何才能留住她。

　　然而，那光越来越盛，渐渐汇聚成一个光团飘在上空。

　　光团里是一个小人模样的男子坐在一本书上，而苏玖还是苏玖，并没有消失。

　　沐寒川的心渐渐回落，却紧紧抓着她的手，生怕她消失。

　　“小统？”苏玖欣喜地喊。

　　厨道老成地点头，“是我。”

　　“这是怎么回事？”苏玖诧异地问。

　　厨道：“归一界新的天道已出现。”

　　苏玖一怔，“在哪里？”

　　厨道看向她的肚子，“你肚子里。”

　　“我肚子……”苏玖反应过来，“不是，这是新的投胎姿势？这孩子生出来算谁的？”

　　沐寒川也呆呆地看向苏玖的肚子。

　　厨道：“自然是你们的。”

　　“你可别驴我，算上空间里的时间，我们都几百年没双修过了。”

　　“这孩子就是距离你们上一次双修怀上的。”

　　苏玖瞪大眼，“你是说我肚子里的胚胎花了几百年才形成？”

　　哪吒怀胎三年零六个月才出生，她这个几百年才只是胚胎形成，怎么觉得像是在做梦呢。

　　“因为天道本源跟着着床就形成得久了一点点，也幸好如此。”不然，沐寒川合道的结局是改不了的。

　　“所以，我肚子里揣着个天道？”苏玖还是觉得很不真实。

　　牛逼大发了，原本以为三个天道护持就逆天了，没想到连生的孩子都是天道，这何止是人生赢家，是空前绝后的人生赢家。

　　厨道点头，“自此他就是归一界的天道，归一界的天地法则因他重新运转。”

　　沐寒川好不容易才从苏玖的肚子回过神来，“天道不是无形的？”

　　苏玖脸色也变了，“该不会我孩子生下来就合道吧？”

　　厨道摇头，“既然投做□□凡胎，自然是例外。当然，他也可以是无形的。 ”

　　苏玖放心了，只要不用合道就好。

　　厨道也很高兴结局如此圆满，分开的时候总算不用太沉重。

　　“苏玖，你的接引之光就要来了，我也该回归三千道了，多谢你尽心尽力帮我，虽然你嘴硬，但我知道你心软。”

　　苏玖知道厨道要走了，虽然它平时很少话，非必要的话，她不问，它就不会主动开口，很安静地当一本书，可却是它静静陪伴她从现代成为一个星级厨师，再到修仙界成为灵厨。

　　知道它欺骗她的时候，恨不得毁了它，真到分开的时候，她才知道有多不舍，原来不知不觉，她对它已经产生依赖。

　　厨道看她渐渐红了眼眶，有种身为老父亲的成就感，“无名书还保留着识别功能，我完善了灵仙神三界的食材识别。”

　　苏玖听完这话，眼泪盈满眼眶。

　　“你做过的每一道菜我都记载成册，会作为你的传承，成为机缘落入归一界。”

　　苏玖含泪点头，听它喋喋不休交代，心里更不舍了。

　　最后，厨道深深看着她，郑重道，“苏玖，感谢你的谅解和帮助，感谢你让我重获新生。”

　　说完，它化为光团投入天际，只余缥缈的声音传来。

　　“道在，我在。”

　　苏玖笑了，可不是，道在，它就在吗。

　　她相信，有了除杂诀，修仙界的美食文化不会再断层，它也不会再没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