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吃得打个嗝，才从他袖口爬出来一下，想看看到哪里了。

　　一看不得了，居然在人家墙头。

　　周兮兮：“……这是要听谁家墙角？”

　　妄声听到她瞎逼逼的话，垂眸瞥了她一眼。

　　周兮兮自动忽略他的目光，爬到他的手臂上，也认真地往下看，这才发现这里居然还是苏五仁的住处。

　　“你来这里了，为什么不进去？”她不解地问道。

　　“嘘。”妄声将她握在手中，按着她的嘴，让她不能说话。

　　她看他这煞有其事的样子，乖乖地点头，不再吭声，在他手中认真地看。

　　没一会，就看到一个蒙着脸的男人带着很多东西走进来，他没出声就敲了下一旁的柱子。

　　鱼尽欢就跑了出来，兴高采烈地说：“大哥，你给我们送东西来了啊，谢谢。”

　　这个男人没有说话，把东西给了鱼尽欢，就弯着背离开了。

　　“唔唔。”周兮兮想问这是谁，抬头不解地望着妄声。

　　“苏无穷。”他淡淡地应着。

　　但是周兮兮却像是听了个爆炸性的消息一般，不敢相信地望着他。

　　“唔唔唔。”

　　妄声听她一大串唔唔的声音，好心地放开了封住她嘴的手，周兮兮急忙问：“不是说不告诉他苏五仁在这里吗？”

　　“他自己找来的。”他确实没有告诉苏无穷关于苏五仁的事情。

　　但是苏无穷和苏五仁日夜相处那么多年，他想找到苏五仁有很多办法。

　　就像他若是想找到周兮兮，她就算是化成一道灰，他也能知道她的灰被风吹到那些角落。

　　“啊？”周兮兮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黑衣男人，看到他一直弯着背，等走到大门口，鱼尽欢看不到他了。

　　他才挺直了背，回头看了眼，就落寞地转身离开。

　　“所以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想偷偷摸摸照顾他们姐弟？”周兮兮好奇地问道。

　　“大概。”这一切也不是他安排的。

　　他只是要桑生每天给苏五仁送食物和衣物，苏无穷要做什么他不清楚。

　　周兮兮撑着下巴，看着苏无穷越走越远，收回目光，看向安静的院内：“那我们要跟五仁说嘛？”

　　“不管。”妄声看苏无穷这回没有那么激进，而且还换了个身份，想着他可能是在等那颗假心，能把苏五仁的病治好。

　　现在只是想保护好他们姐弟两。

　　周兮兮听他说不管，自己有些担心，望向下面大开的窗，看到鱼尽欢扶着苏五仁坐到了窗边，应该是准备吃晚饭了。

　　苏五仁惊喜的声音传来：“尽欢这些食物都是你去买的？你怎么知道姐姐喜欢吃桂鱼？”

　　“是妄声大哥派人送来的。”鱼尽欢笑着给苏五仁夹了菜。

　　“哦哦，那可能是凑巧啦。”苏五仁抿着唇笑了笑，催促着自己弟弟也吃。

　　周兮兮听到苏五仁这么说，想到苏无穷那落寞的身影，叹了口气：“这两个人明明可以很好的。”

　　妄声没有兴趣站在墙头看别人吃饭，也不想琢磨这两个人的事。

　　直接带着周兮兮下了墙头，就往外走去。

　　周兮兮扯着他的袖子问：“那颗假心还有多久可以换到五仁的身上啊？”

　　“十几天。”他关心的不是苏五仁，而是问天菱。

　　苏五仁病一好，在等些时日问天菱就能出来，这样周兮兮身上的皮便可恢复完整。

　　只是……她的尾巴还是残缺的。

　　他伸手拎着他的后肢，跟捏着一个摆件一样，盯着她残缺的尾巴看了下。

　　眉心越看拧的越紧。

　　白耳龙的尾巴不同于犄角，不可以用其他人的骨头。

　　她的人形若是想恢复如初，只能用她自己的尾巴。

　　也不知道她被割下来的尾巴，现在是被藏起来了，还是别人炖汤喝了干净。

　　“怎么了？”周兮兮第一次被这样拎着，而且妄声一直盯着她的尾巴看，让她有些不太自在。

　　妄声神情凝重，朝她说：“周兮兮你现在没有尾巴，就算变成人后，走你路也会受到影响。”

　　“嗯？什么影响？”周兮兮知道龙的尾巴很重要，之前也担心过这个问题。

　　“走不了路，或者是只能走几步路。”她是龙形时，是四肢趴着走，若是变成了人，她断了的尾巴，就像是人的脊梁骨断了一半，没办法支撑着她行走。

　　“那……”她抿着唇，也不知道该怎么是好，沉默了好久都没再说下去。

　　妄声看她茫然的样子，将她拢入衣袖，暂时不想说这个问题。

　　周兮兮缩在他的衣袖里，看了眼自己的尾巴，难过地想：“如果不能走路，那就不变成人了。”

　　这是她最低落的一次，似乎是因为，在她以为一切都要好了的时候，又没了希望。

　　她把自己缩成一团，窝在他的衣袖里。

　　感觉很难过。

　　正难受地要哭了，她吸了吸鼻子，闻到了香甜的味道。

　　好奇地伸出脑袋，慢慢地爬到他的袖口，就看到眼前是一排散发着香甜气味的糕点。

　　妄声将她从衣袖里掏出来，放在手上，说：“顺路经过，想吃什么自己挑。”

　　周兮兮记起自己说给五仁买点糕点，他说不顺路，现在倒是顺路了。

　　她带着几分鼻音说：“你的路看你心情顺的吧。”

　　妄声本想冷笑，听到她软软的鼻音，倒也收了话里的刺：“再废话，什么也没有。”

　　周兮兮也是见好就收，趴在他的手心，指了指几种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我要这些。”

　　“她指的这些，都包了。”妄声丢给店家一颗珍珠。

　　店家是个温柔的小娘子，虽然在魔界什么事都有，但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珍珠买糕点。

　　一时间有点无措，问道：“可有碎银子。”

　　周兮兮知道妄声不可能有碎银子，笑着朝小娘子说：“没有，你收起来吧，我老大可有钱了！”

　　小娘子看周兮兮这可爱的样子，伸手就像摸，妄声却一收手，把她塞回了袖口，冷漠地瞥了小娘子一眼。

　　小娘子没想到这男人，身上的气势这般凌厉，立刻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瑟瑟发抖地把糕点都包好，递给妄声。

　　还顺带塞了一件很小的裙子给妄声：“小公子，这个小衣是给我家蛇宝宝做的，我看你家的小龙也很适合，便送给你了。”

　　妄声看着那小裙子，眉心蹙起，花里胡哨，正要拒绝。

　　但是周兮兮更快地说：“好漂亮，谢谢姐姐，我穿肯定很好看！”

　　她缩在他的手背处，望着他，眼睛带着乞求，写满了两个字——想！要！

　　他想还回去的手一顿，垂眸看到她还有闪着水光的眼睛，没有再动，只是冷冷地应了声，就带着糕点和周兮兮要的小裙子走了。

　　周兮兮有吃的，还有新衣服，难过的心情早就飞到九霄云外。

　　她把那条小裙子拿过来，套到自己身上。

　　这是小娘子做给她蛇宝宝的穿的，蛇宝宝没有四肢，所以是直接在脖子那里收紧。

　　周兮兮这个形态的脖子比小蛇粗一点，卡的她差点要咽气了，急忙喊妄声：“救命！”

　　妄声听到她的声音，低头看了一眼，一看就没忍住笑起来。

　　这是件粉白的裙子，直接卡在她的脖子那里，只剩下一个白白的脑袋，像一个穿着漂亮裙子绒娃娃。

　　“啧，周兮兮，本尊发现，你若是只有个脑袋，比周二欢好看许多。”他在一旁还取笑她。

　　周兮兮生气：“……先救我！”喘不上气了！

　　妄声将她脖子上的裙子扯下来，周兮兮已经累得一身汗，趴着不想动，朝他说：“我觉得，我可能不太适合这些东西。”

　　他认同地点头，但是想着刚才她可爱的样子，又觉得还是挺适合。

　　大概是这条裙子不太适合，便说：“苏五仁会做这些，明天去要她帮你改改。”

　　“可是我穿不是很丑吗？”周兮兮抱着裙子，苦恼地皱着脸。

　　妄声看她这一张脸都要皱没了，便大发慈悲地吐出两个字：“不丑。”

　　周兮兮一听立刻就眉飞色舞：“真的吗？”

　　他不想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但是这条小龙真的越发大胆，缠着他问了一次又一次。

　　妄声被她闹得没脾气了，只能勉强点头，应了声：“嗯。”

　　周兮兮得了肯定，立刻就抱着自己的小裙子，从他身上下来，等不了明天，打算现在就跑去找苏五仁了。

　　“不怕别人抓走？”妄声站在原地朝她问道。

　　“没事，反正有姻缘脉，我出事你会及时到的。”周兮兮说完就没了人影。

　　妄声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又瞥了眼自己手腕上颜色红艳的姻缘脉，心想：“真是个护主的好东西。”

　　*

　　苏五仁的手确实很巧，把周兮兮的小裙子改的很漂亮，她穿上急忙想回宫殿，但是出门的时候，看到一个黑影正坐在大门一旁的屋檐下。

　　是苏无穷。

　　她脚步一顿，看向他，只见他正仰着头，看着乌黑的夜空，也不知道再想什么，一身孤寂。

　　“听我说说话吗？”苏无穷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似乎是在对周兮兮说。

　　周兮兮想了想，还是过去，坐在他身旁，晃着自己的后肢，让轻纱的裙摆小小地飞起。

　　她先开口问了：“想说什么？”

　　“很谢谢你和妄声把她带回来。”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也后悔当初自己没听妄声的话再等等，我其实害怕再等，五仁就没有了。”

　　苏无穷想到当时，苏五仁上一秒还跟他说说笑笑，下一秒就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