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沉渊扫一眼狼藉的四周,单手控剑画了个阵法出来,蓝色幽光阵法砸落到地上,将那些骷髅残骸都击成齑粉,如此这般,他才应声道:“可以了。”
锦悦的眼睛小心翼翼睁开一条缝隙,确认不会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后才完全睁开眼。
两人先前所处的客栈已消失不见,周围被夷为平地,黑漆漆散发着恶臭的地面有几缕残存的魔气往远处逃去。
她正想问刚才发生了什么,前方地面上的黑土突然旋转着升起在半空中凝成一个人形,说是人形不太准确,因为它和真正的人有些区别,手脚有长有短,身后还有尾巴翘着,耳朵也比正常人要肥大许多,用畸形人来形容它恐怕会更符合一些。
“废土阴祟。”
蔺大佬缓缓蹦出四个字。
跳过原书细节的锦悦:???
他说的东西是什么?戏精系统临时工在吗?求科普!
但戏精临时工还没回复,蔺大佬便飞身扑向那坨黑乎乎的东西,凌息剑在眨眼间分出成千上百的化身,随后在蔺大佬的带领下从黑坨坨身上穿过。
黑坨坨被凌息剑片成片片坨坨了,刚聚拢出的人形一片一片飞散消失,不过它看起来并不痛苦也不生气,还笑着道:“几千年不见,你杀伐果断的性子倒是未变,可你杀不了我,我来此也非为了对付你。”
闻此言,蔺沉渊神情微变,他立刻旋身朝不远处的锦悦飞过去,然还是迟了,一团黑气比他更快一步扑向她。
黑气扑过来时,锦悦有抬手抵挡,结果什么都没发生,黑气撞到她身上后就不见了。
“我把那黑坨坨挡开了吗?”
锦悦迟疑着放下手查看自己的身体,没觉察到哪里不对,可落到她面前的蔺沉渊却神情严肃如临大敌。
见蔺沉渊一脸严肃的,锦悦心里发毛,弱弱道:“师父,我没挡开那个黑坨坨吗?它去哪了?”
话音未落,对方已单手抱起她御剑升空,另一只手快速掐诀,耀眼的灵光冒出,锦悦下意识闭眼躲避,待再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回到昆仑派广场了。
她不是第一个从寻剑秘境出来的,周围已有不少弟子完成试炼出来了,乍一见蔺沉渊抱着她出现,在场众人都愣住了,慢了半拍才纷纷下跪行礼。
蔺沉渊并不理会众人,他还抱着锦悦不放,抬头看向高位的晓风沅,冷声道:“一刻钟后到云烟小筑见我。”言罢御剑离开。
全程把头埋在蔺沉渊肩窝处不敢露面的锦悦:“……”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的,他居然这样抱着她,她又没受伤,完全可以让她站在身后一起御剑的啊,为什么非要抱着?
这事要是传到渡恶和景清耳朵里,那她又要倒霉了……
“师父,你放我下来吧,不用抱着了。”
“……”
蔺大佬飞得很快,几乎眨眼间回到了云烟小筑,本以为他应该会放下她了,哪知并没有,他抱着她长驱直入大步往卧房走。
卧房那张她亲手整理好的大床,现在铺了干净的被单上去,枕头和洗好的被褥也摆得十分整齐。
锦悦是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躺在这张床上的第一个人。
蔺沉渊终于肯放下她了,他把她抱到床上坐着,随后二话不说开始扒她身上不久前才被他亲手穿好的衣衫。
锦悦抓住他的手,期期艾艾开口:“师、师父,这是做什么……”
脱了穿,穿了脱,大佬都这么反复无常的吗?
第12章 鳞片
*
大床头顶的帐子也换了新的,为灰白两色,上好的蚕丝所制,轻飘飘垂在床边。
锦悦死死攥着自己的衣领,不知为何,就是不想让蔺沉渊碰她。
蔺沉渊的表情很严肃,甚至有些严厉,他温暖宽厚的大手覆在她的小手上,掰了掰没掰开,想再用点力气又怕伤着她。他抿了抿唇,倒吸一口冷气,末了耐着性子道:“给我看看。”
“师父要看什么?”
其实锦悦心里挺害怕的,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居然敢和蔺沉渊僵持。
“师父,你能不能把手拿开啊?”
也许是他掌心的温度太过滚烫,她觉得不舒服,身体有点排斥他的触碰,便蹬掉布履往后挪,想离他远一些,别与他太亲近。莫名的,她骨子里生出一股强烈的畏惧,发自内心的想远离他。
“小七。”蔺沉渊压低了声音叫她,身形高大的他坐在床边极有压迫感。
“我脱了鞋的。”锦悦胡乱应了声,从床尾挪到床头坐着,胸口突然闷闷的,她抬手按住,秀眉微蹙。
奇怪,后背的伤口不是被蔺沉渊处理好了么,那为何此刻她会觉得胸闷气短?难道是蛇毒的副作用还没全部消失?
“……”
蔺沉渊把锦悦不适的神色看在眼里,他决定不把时间浪费在解释上了,径直伸手抓住她的脚腕,没用多大力气便将她拉回到身边,接着抬手,掌心带着灵光从脚底开始缓缓往上移,没有触碰到她,仅仅是隔空检查。
锦悦这下是真躺在床上了,她慌了一下,揪着衣领急声道:“师父,我已经没事了,不用再看什么的。”说完发现自己好像又误会蔺沉渊了,他并非要占她便宜,而是她身上出现了什么问题,需脱了衣衫才能弄明白。
“这里。”
蔺沉渊的手停在她心口上方,神情变得凝重。
和小命比起来,什么男女有别清白名誉的,都是次要,这回,不等他开口,锦悦便主动扒开衣衫,还想把最贴身的小衣也解了。
“这件不脱。”
蔺沉渊眼疾手快地阻止她,随后双手快速变换几个指诀,一团灵光飞入她心口处。
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有些疼又有些痒。
锦悦下意识抬手按住,结果指腹触到的不是柔嫩细腻的肌肤,而是一枚光滑坚硬的——鳞片?
“这是什么?”
她坐起身来,低头看自己心口处那枚若隐若现的鳞片,脑子里充满了疑惑,她的原身不是雪貂么,怎么现在身上长出鱼鳞来了?
蔺沉渊也伸手过去,想看看她心口处的鳞片是什么,然他的手刚伸过去还未触到她,他的小徒弟便无意识往后躲,清澈湿润的双眸中有恐惧浮现。
他大概知道她为何会惧他,便收回手起身,退到三尺外,沉声问道:“会疼吗?”若不疼,他可以不继续触碰她。
“师父我不疼。”只要你别碰我,就不疼。
后面的话,锦悦没敢说,从刚才起她便一直在拒绝蔺沉渊,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
她坐在床上,他站着,她看他得抬头,也不敢直勾勾盯着他,就看几下别开眼,然后再偷眼看过去。她这个样子,就差把说谎心虚写在脸上了。
“……”
蔺沉渊皱起眉,如墨般的双眸深深凝视着床上的小徒弟,她今日对他说的谎太多了,先前在婆娑秘境内不适合教导,现在倒是个教导她的好时机。
便冷声道:“你不必对我隐瞒任何事,亦不许对我有所隐瞒。”
锦悦佯装无辜地接过话:“师父我没有……”
蔺沉渊脸色一沉,厉声道:“你亲眼见过的,对我说谎没用。”
锦悦:“……”
他指的说谎人士该不会是腾云观那些道士还有昨夜被他捏成齑粉的大叔吧?
说起来,如果师徒恋感情线不发展的话,那她对蔺沉渊而言就是个普通女配吧,没了女主角光环,要是真惹恼他的话,被杀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后知后觉醒悟过来的锦悦秒怂,连忙从床上下去,“扑通”一下跪到地上,真诚无比地说道:“师父我错了,我撒谎只是怕师父担心,我以后不敢了,师父你别生气!”
这句话也说谎了,她不是怕他担心,纯粹是不想和他有太多亲密接触。但她不怕对他说谎,只要戏演得好表情到位,他未必能分辨出她有没有说谎。
“……”
蔺沉渊看着自己的小徒弟,她看起来是真心认错的,连衣衫都没穿好便急着解释,他的目光本不该在她身上逗留,可她这个样子跪在地上,从他的高度看过去,青丝遮掩下的那点雪白便被衬得更加醒目。
呼吸略微沉重了几分,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顽疾又发作了,好像比之前还要严重一些,不知是不是她身上的鱼鳞作怪。
“师兄,你在小筑吗?”
晓风沅的声音远远传到小筑内,他上来的很及时,蔺沉渊压下心中的躁动,命锦悦在床上休息后离开卧房。
……
前殿。
蔺沉渊沉着脸站在中间,晓风沅立在他身侧,一名男子跪在两人面前。
“师兄,将虬蛇放入寻剑秘境的人便是他,好像是去年拜入我门中的,平日里不怎么说话,为人老实能干,故而此次才选他帮忙准备了秘境中的精怪。”
听罢晓风沅所言,蔺沉渊也不废话,直接质问道:“受谁指使,所欲何为。”
他的小徒弟来昆仑派没几日,不可能和这个男人结仇,但对方摆明了要置她于死地,此事必有人幕后指使,就是不知是谁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在寻剑秘境内动手脚。
寻剑秘境和婆娑秘境本不相连,是有修为极高者提前布阵,两个秘境才会连到一起,而眼前的男子,修为低浅,没那个本事布阵。
“我不会说的。”
男人梗着脖子一脸坚决。
蔺沉渊眼中登时冒出肃杀之气,对方既和废土阴祟扯上关系,定不是等闲之辈,看来是问不到什么有用的内容了。
所以他决定杀了他。
没用的东西不必留着。
他下手很快,晓风沅都没来得及说句话,跪在地上的男人就被凌息剑一剑穿心杀了,不仅如此,魂魄也被凌息剑片成千万片散于天地间。
“师兄你怎么不留着他再问问?”
晓风沅皱眉,他本想说这男人罪不至死,废了一身修为赶出昆仑派便是了,哪知蔺沉渊杀念如此重,眼皮都不眨一下便出手了。
“我会查清楚。”蔺沉渊冷淡无比地开口,“我需外出几日,我不在,我的小徒弟由你护着。”
晓风沅点点头:“好,那有关秘境的学业,她便先不学了,免得再出什么意外。”说完他换上轻快的语调,冲蔺沉渊挑挑眉,“师兄,这个丫头有什么特别之处么,竟让你如此上心?”
蔺沉渊抬手收回凌息剑,斜眼看剑身上缓缓滴落的血珠,一字一句道:“她是我要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不服气的作者:我的我的锦悦女儿是我的!
第13章 他醋了
*
昆仑派中的修者分两种,一种在修行的同时会和普通人一样成婚生子,另一种虽不至于断情绝爱,但大多清心寡欲不染红尘,修行到一定境界便会飞升成仙。此两种修者,前者因红尘俗世牵绊过多,通常都不能修行到成仙的境界,能脱离凡胎位列仙班的多为后者。
蔺沉渊生得俊美,千余年来明送暗送秋波者数不胜数,各大仙门世家里想做他徒弟的女子更是成千上百,但都被他拒绝了,直到小雪貂的出现。
晓风沅同众人一样,对蔺沉渊执意收锦悦为徒这件事至今都没想明白,一只平平无奇的小雪貂罢了,资质差不聪慧,寿命也短,收她为徒可谓是毫无益处徒增烦恼。
而当一个男人反复对一个女人宣誓主权时,两人之间一定有非比寻常的关系。
晓风沅好奇极了,他忍不住绕到蔺沉渊面前去,定定看着他问道:“师兄,你该不会真动凡心了吧?”
他师兄千余年来一直潜心修炼恬淡寡欲,座下六个徒弟,从未见他对哪个有特别关心过;对女色,貌美倾城如琼毓都入不了他的眼,如今一只小小的雪貂精却令他判若两人不同以往,此事实在是令人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