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强的腐蚀性,一旦沾到会立即化为一缕青烟。”她的眉头紧锁。
陈富贵观察了一会儿,道:“水帘下落的规模遵循着某种规律。”
应琼也看出一些门道,“下落虽有规律,却难以利用这规律帮助我们度过帘幕。”
水帘分布在蛇洞中的长度是十米,如此长的帘幕不是连续不断地落水。在上一波腐水落下,下一波腐水下落之间,有难以被肉眼捕捉到的一瞬间的空隙。
为了避免有人利用这一瞬间的空隙度过水帘,水帘中设了蜿蜒曲折的小水线。
可以说,在空隙的瞬间穿过十米的蜿蜒水线到达彼岸,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夜奕露出自信的笑容,这次自信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自家大人,他道:“对别人来说确实不可能,但对我表哥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太冒险了。”应琼知道陈富贵身手矫健,这点她在初遇陈富贵时就领教过了。
但穿过腐水帘幕,拼的不仅是速度,还有灵活度。稍有不慎,沾到腐水,直接灰飞烟灭。
陈富贵挑了个好入帘幕的角度,站在帘幕前的一块石头上。
他转身问应琼:“若你有机会单独闯过腐水帘幕,即便可能失误,你还愿意尝试吗?”
应琼是愿意尝试的,她来大荒的最终目的就是拿到烈焰草。
可陈富贵不一样,她宁愿自己冒险。
沉默就是她的答案。
陈富贵看出应琼的抗拒,道:“那为何不愿让我尝试?”
“因为不希望你去冒险。”
陈富贵笑了下说:“应琼,这不是无意义的冒险,我有把握能做到的。不过你为我担心,我很开心。”
应琼换位思考,若她自信能安然度过腐水帘幕,她所想要的,绝不是同伴出于安危考虑的阻拦,而是同伴的信任与鼓励。
她无奈地笑着,忍不住叮嘱道:“那你注意安全。”
两人一来一回的对话让还在场的夜奕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在蛇洞中,除了长明灯之外,没有什么比他更闪闪发亮。
意识到自己多余的夜奕如此想到。
陈富贵点头,转身观察着帘幕下落的时机。
当时机降临,他飞身消失在腐水帘幕之中。
夜奕见应琼站在石头上担忧着他家大人,宽慰道:“不用太担心。他的身法远比你印象中的要矫健。帘幕那边有暂停腐水流动的机关,只要表哥到了那边打开机关,我们也可以顺利地过去。”
“希望一切顺利。”应琼凝望着依旧飞流之下的腐水,祈祷着。
夜奕盯着应琼的背影,开口道:“我忽然懂得表兄为何单单对你特殊。你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担心他的人。即便是我跟他关系这样密切,却也从来没有担心过他。”
上天入地,三界内外,没人会担心陈富贵。
一方面,是对陈富贵实力的信服;另一方面,夜奕认为,对陈富贵的担心是一种亵渎。
可是刚刚,从陈富贵的反应来看,即便强大,他也不讨厌别人的担心,反而会因为担心而开心。
也许失忆的这段经历,对他家大人来说,并不是坏事儿。夜奕想。
应琼从来没有考虑这么多。她捡到陈富贵的时候,对方是一个法力修为皆不如她的小孩儿,即使变强了,也忍不住要将关心延续。
夜奕不知应琼的想法,他沉浸在自己理解出来的思绪中,并暗下决心:以后要多担心担心他家大人。
倏尔,腐水帘幕如被施了定身术,停了下来。
应琼、夜奕双双将注意力移到帘幕之上。
“看来,富贵成功了。”
话音刚落,帘幕完全消失在眼前。
十米开外站着的,是身姿修长挺拔的陈富贵。
应琼凌空朝对面飞过去,扑在陈富贵怀里,顺手给了他一个劫后余生的抱抱。
“我们富贵,真的真的很厉害。”
太近了。
陈富贵的心跳也有点厉害。
他伸手想给应琼一个回抱的时候,应琼已经离开。
尴尬腾空的双臂在空中僵硬了一秒,装作自然地垂下。
所幸,没有人注意到。
夜弈早在应琼扑向陈富贵的时候,就很有眼色地转过身去。
虽然他的神识还在往这边探,但没敢靠太近,所以什么也没看到。
三人当中最淡定的当属应琼。她抱完后飞快松开,听见背后哗啦啦的水流声,转头看去,果然,在他们过来不一会儿,腐水帘幕又恢复了之前的落势。
这一回头,她也看见了能够操控腐水帘幕的十字拉杆。
“拉杆机关应该是为了出去的时候免受腐水伤害而存在。”
夜弈道:“是,蛇洞避进不避出。即便走到现在,想出去也是非常简单的。”
“想出去吗?”应琼问道。
她觉察出蛇洞深处不寻常的力量,不希望夜奕这个无辜的人受到牵连,给出了台阶。
虽然没有指定询问对象,但是夜奕知道,这句话明摆着是在问自己。
他坚决地摇头道:“不想。”
陈富贵对夜奕说:“后面的八岐大蛇,我和应琼能解决。出去与否,看你自己。”
八岐大蛇确实不简单,夜奕没必要跟着凑热闹。
陈富贵一提,夜奕认真思考:他是该及时退出给他家大人和应琼姑娘独处的机会,还是继续走下去为战八岐大蛇贡献一份力量?
夜奕一脸纠结地看着二人,企图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些许提示。
就在他快要抓狂的时候,陈富贵替他做了决定。
“想留就留下,前方有个岔路口,我们需要人手。”
大人,您这个“我们”用得可真是太伤我的心。
夜奕委委屈屈。
第50章 你的脸皮我佩服
走过腐水帘幕之后,再深入,见路一分为二,两路尽头皆不可探。
“怎么走?”夜奕问。
陈富贵道:“你走左边,我和应琼走右边。”
“是。”夜奕是个好下属,完全听从上级安排。不疑有他,照着陈富贵的安排,一个人愉快地踏上了左侧的路。
应琼却不这么想,这么明显的支开,夜奕一定是感觉到什么才走得如此果断。
直到夜奕走到了神识探不到的深处,她才开口问:“把陈弈支开,是为了防止他身陷险境对吗?”
语气中带着些打趣的意味。她知陈富贵藏于言辞之下的热心。
陈富贵:“他跟着没用处。不如去旁边的路找一找蛇毒的解药。”
“左边那条路的尽头有蛇毒解药吗?”应琼用神识探查时,一无所获。
陈富贵点头,没多做解释:是他记忆碎片中的信息。
他只道:“八岐大蛇不好打,你可以在这儿等我。”
“那怎么行?”应琼拒绝当缩头乌龟。
为了宽慰陈富贵,她接着说:“不要担心,我这个人的逃跑速度绝对比八岐大蛇的出手速度快,实在打不赢我可以光速逃离。”
陈富贵估算自己恢复的修为,在八岐大蛇手中保护应琼应当是绰绰有余。他见应琼执着要一起进入八岐大蛇巢穴,也便同意了。
两人达成共识,一起进入右边的通道。
没走几步,一回头就见夜弈跟了上来。
“夜奕,你怎么回来了?”
夜奕气愤道:“还说呢!我没灯啊!”
他快走到头的时候,脱离了长明灯的光照范围,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啊。”被夜明这么一说,应琼才想起来没给夜明一点照明的装备。
点着长明灯,所见之处如白昼,导致集体忘记右大荒常年用夜。
她心虚地询问:“那我给点凤凰火照明?”
夜奕挥挥手道:“算了,我跟你们一起去八岐大蛇处。”
左边太黑了,凤凰火也驱散不了。
见应琼陈富贵无人应答,他道:“怎么了,不愿意跟我一路?”
陈富贵:“怕你拖我们后腿。”
夜奕听到这话,浑身抖了一下,不由得想起几个月前和未失忆的陈富贵分头行动,陈富贵也对他说了类似的话。
当时陈富贵是不想令他涉嫌,他懂。
只是这次,他不会再同陈富贵分开。
“表哥,上次你说这话之后,我们俩分开,结果你失忆了,这次你竟然还敢说这话。”
陈富贵睨了他一眼,“我只是失忆,而你被限制了人身自由,还要靠我去救。”
夜奕:所以我才发抖。这不是冠冕堂皇地用您做借口嘛。人艰不拆呀大人。
“别废话,走了。”
夜奕像只落败的公鸡,垂着头颓丧地向前走去。
应琼看了不免觉得好笑。
“你表弟还挺可爱的。虽然长了个大个子,但是在你面前还像个小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