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绫立刻就知道这老太太是有真本事了，她没来得及消化功法，赶紧追上去：“前辈，你不是圣天界的人吧，准备什么时候走啊？”

　　老太太手里拿着一个古怪的破储物袋，还在来来回回寻摸尸体，闻言道：“走？我不走，圣天界最近热闹，我得留在这里。”

　　江绫琢磨道：“那就是等不热闹了你就离开？前辈，你走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啊？”

　　老太太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她看了两眼，点点头，也没拒绝：“那我就随着你走吧，到有争斗的地方去就行了，我捡一些尸体。”

　　“捡尸体？”江绫奇怪道，“对了，这周围的尸体难道都是你捡走的吗，捡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老太太呵呵笑了两声，“我既然捡它们，自然是有用处的，你就不用管了，到时候我离开带上你就行了。”

　　她都这么说了，江绫也没再追问，取出自己的画舫问道：“我叫江绫，怎么称呼你？”

　　“叫我梦婆就行了。”

　　“孟婆？”江绫惊讶道，“这里难道还有地府这种东西吗？”

　　梦婆也知道世俗界的那些传说，跟着她上了画舫，解释道：“做梦的梦。”

　　“原来如此。”江绫点了点头，“那你的修为有多高，怎么会来到这里的？”

　　提到修为，梦婆显得十分语焉不详，说反正比她高就是了，江绫问了等于白问，至于来这里的原因，她只说是捡尸体。

　　除了龙钟客之外，江绫没见过多少高人。龙钟客那就不用说了，品性跟高阶儒修有的一拼，眼前这个老太太却很古怪，明明有这么高的修为，却一点高人的风范都没有，还有个捡尸体的爱好。

　　若是说能从尸体里弄出东西吧，炼虚中期那样的倒还有点价值，可她不管有没有修为，见了就捡，中间江绫也没见她换过储物袋。

　　在这里待了五年时间，阿贝成功进阶化神期，长出了一双腿，江绫驭使着画舫走过了大半个圣天界，有梦婆收着尸体，简直像是垃圾处理器。

　　雷火城现在是圣天界最大的城镇，城主燕丁兰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圣天界，虽然她现在只是个金丹中期，但身旁有化神修士给她当打手，每次跟其他城镇的交战都显得无往不利。

　　当初江绫虽然很快出了名，但孔尧立下心血誓言的事情并没有很快传扬出去，因此，直到燕丁兰控制着他打下了周边许多城镇之后，才有人察觉到了不对劲。

　　而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燕丁兰早已经将所有资质好的女修接到雷火城，给她们最好的资源，让她们闭关修炼。不过几年时间，这些女修就成功突破筑基，紧接着专门被分派成几队，伪装成男修到没有高阶修士的偏远城镇去，然后带回来更多资质好的女修。

　　单只几年时间，圣天界的格局肯定不可能改变，但这中间死了很多人，不光是挡路的男修，还有一些没有反抗能力的女修。

　　这个界域的性别已经彻底被划分为泾渭分明的两条线，过度的压榨让事情变得有些疯狂，短期内肯定不会达到正常的临界点，战争还会持续很多年。

　　江绫光是想想就麻烦，但修真界搞什么都很简单，看拳头就行了。虽然燕丁兰只救资质好的女修显得有些无情，但这无疑是改变她们处境最快的途径。

　　江绫像一个旁观者一样驭使画舫从这些城镇飞过，中间经过雷火城，发现原来她待的那个广场上，竟然被造了她拿着剑的石像，还会有人来朝拜。

　　她怎么看怎么尴尬，看了好几眼确定自己没看错，就往城里扔了几筐赤焱果，驭着画舫飞走了。

　　中间魏千柔跟着她走过了很多地方，还被她喂了不少好东西，突破金丹的那一天，取得江绫的同意后，她就从画舫上离开，去投奔雷火城了。

　　江绫后知后觉自己这跟养徒弟也差不多了。

　　梦婆比江绫还像旁观者，她从来不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经常闭着眼查看尸体，偶尔从他们身上弄出来各种颜色不同的光团。

　　江绫好吃好喝招待着她，梦婆过得舒心，跟她说的事情也多了。

　　“这些东西是记忆，记录着身体里各种过往，把这些东西抽出来，就知道这个人身上都发生过什么事。”

　　江绫惊讶问道：“你搞这些东西干什么？”

　　梦婆：“因为太无聊了。”

　　江绫更疑惑了：“无聊不用修炼吗，说起来这几年我都没见你修炼过吧。”

　　梦婆呵呵笑了一声，语焉不详：“几年时间对高阶修士而言可有可无，修不修炼都一样。”

　　江绫想了想也是，龙钟客被关到地底下一万年不也是什么都没干嘛。

第125章

　　圣天界的上空时常飘荡着一艘画舫，不管底下发生什么, 始终就那么不紧不慢的游走着。然而二十几年之后, 战火逐渐平息的时候, 修士们忽然发现画舫不见了。

　　终于等到离开的这一天，江绫后知后觉地询问梦婆：“我们要去哪里，去混沌界行吗？”

　　“混沌界？”梦婆显然没听过混沌界这个地方，摇了摇头，“我要回一趟梵海界。”

　　江绫有点头疼：“你不会又要捡尸体吧, 那里也是遍地战火吗？”

　　虽说她心智比较坚定, 甚至可以说没心没肺，不大会因为各种事情留下心魔，但在这种地方待久了，确实影响心情, 进而影响修炼进度。

　　圣天界现在到处都是断壁残垣，连个青山绿水的好地方都瞧不见, 估计要几十上百年才能恢复正常。

　　梦婆却道：“修真界大都是暗潮汹涌, 像圣天界这样的地方可不多, 哪能到处都是战火？我去过上一个满地战火的地方还是上天界，那里的情况比这里更复杂, 因为是不同种族的争斗, 完全就是不死不休。就算修士彻底大换血, 也根本没有和解的可能。”

　　江绫思忖道，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啊。

　　在梦婆的要求下，她的画舫没有收起来, 而是径直朝着天空上方飞。飞到一个无法逾越的高度之后，梦婆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控制着画舫继续往上升，直到飞出圣天界，扎进星海。

　　江绫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画舫还能这么快，等画舫飞离圣天界后，她一拍桌子道：“嗨，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上天界啊，我说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我就是从那里来的。”

　　“哦？”梦婆这下倒是有些惊讶了，“你的经历还挺丰富。”

　　阿贝忽然道：“说起来，这两个界域虽然本身就有问题，但都是在你去不久之后才挑起战火的……”

　　黑曜：“扫把星。”

　　“呸。”江绫不在意道，“早打晚打都要打，我明明是福气星。”

　　画舫在星云中飞着，几个月之后，终于向着一处淡绿色光芒靠近。进去的一刹那江绫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就到了梵海界的万里高空之上。

　　光是飞在天上，江绫就察觉到了这里的不同，天空上淡白祥云缭绕，往下看去，满眼都是充沛的绿意，和大片大片的蓝色。

　　画舫又开始消耗灵石，江绫往槽里塞上一块上品灵石，然后梦婆指着一个地方道：“到那里去吧。”

　　那里看起来不是什么特别繁华的地方，江绫把神识探出去，发现是一个山林一样的地方，没什么特殊的。

　　她满头雾水的控制着画舫向那里去，还没落到地上，梦婆忽然伸手往前一拨，虚空里顿起涟漪，而后出现了一个裂隙。

　　裂隙刚好够画舫飞进去，江绫在她的指引下，惊讶地控制着画舫向里游走。

　　梦婆问她：“知道为何合体修士如此稀少吗？”

　　虽然龙钟客也是合体修士，但上次江绫在他跟前时，也才元婴期，因此还没听他讲过这方面的东西。这会儿听梦婆提起，好奇道：“不是因为资质不行，修为还没到就死了吗？”

　　“可不单单是因为这个。”梦婆摇头道，“筑基期是摆脱□□凡胎，但合体期是元神元婴□□彻底合为一体，相当于半仙之体，雷劫堪称凶险，再强悍的□□都没法轻易渡过。要想平安渡劫，除了手里有传说中的防御型神器，还有一个办法，炼一具□□分担雷劫。”

　　江绫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讶然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不知道这件事就贸然渡劫，说不定就死了？”

　　梦婆道：“不是说不定，是肯定。”

　　江绫一阵牙酸，搞得这么艰难，怪不得她去了这么多地方，也就见过龙钟客和梦婆这两个高阶修士。

　　两个人说着，画舫已经落到了地上，江绫发现这里是一个像山村一样的地方，来往的人并不多，倒是开着一些简朴的店子。

　　梦婆领着她去了一处茶斋，打开禁制，原来这是她落脚的地方。

　　江绫注意到茶斋地方不大，但是除了喝茶的桌子之外，还放着一张书桌，桌上放着玉简，不知道是梦婆用来干什么的。

　　江绫还等着她跟自己讲□□和神器的事情，主动往拿出一壶灵茶，又斟了两杯出来，递给她一杯道：“梦婆，这么多年我待你不薄，咱们也算相处愉快，合体的事你再多给我说点吧。”

　　梦婆抿了口茶，眼一眯，“神器就不用提了，那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有的都藏起来传承了，几十个界域里未必能有一件。大多数人想要合体，还是靠的炼化□□。”

　　“炼化□□需要五行至宝，而这五样宝贝，偶尔会生长在空间裂隙里。一个地方出现了，那这个地方，八成还会再出现。”

　　“空间裂隙？”江绫想起修士飞升，“不是说飞升仙界就需要渡过空间裂隙吗？”

　　梦婆摇了摇头：“此空间裂隙非彼空间裂隙。除了仙界跟下界的裂隙，各个界域之内也有可能出现裂隙，只是由于五行灵宝的存在，有些裂隙会变成小片空间……”

　　江绫边听她的话边琢磨，思忖那不就是一个大气泡里长了个小气泡？

　　梦婆说话慢悠悠的，“……就像这个地方，我没仔细找过，不过外面那些人都是为土灵来的。”

　　江绫差点拍桌而起：“什么，那不是说这里都是炼虚往上的修士了？”

　　“那肯定是了。”梦婆道，“更高的说不定也有，都是来帮后辈抢东西的。反正你才炼虚初期，也没指望，就暂时别想了。”

　　“这话也太无情了，梦婆，咱们好歹共患难这么久，帮我抢个东西不成问题吧？”

　　梦婆呵呵笑了一声：“那还真成问题，带你离开圣天界就算了，进阶的事我没法插手。”

　　“嗨。”江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说没法插手，但也只好接受了这个现实。

　　但无论如何，东西就在她身边，让她看着别人把东西抢走，也太痛苦了。

　　空间裂隙这种东西又不是每个界域都有，难道她要为了五行灵宝跑去那么多界域翻找吗？也不知道师父当初是怎么进阶合体的，要是跟着他就好了，说不定还能提前弄到这些东西。

　　梦婆最近暂时不打算离开梵海界了，跟她道：“以你现在的修为，随时都能从空间裂隙出去，要是不想出去，留在茶斋也行，反正这里灵气充沛，足够你修炼。”

　　江绫还不死心，问她：“那土灵什么时候能长成？”

　　梦婆跟她相处久了，对她的话也不奇怪，敲了敲桌子，片刻后跟她道：“大概还有三年时间。”

　　江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决定到时候还是凑凑热闹，虽然她还是炼虚初期，但万一呢？宝物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啊。

　　跟梦婆详细聊过之后，江绫出去时，再看那些修士，果然就发现了他们的修为都不低于自己，随便走过去一个人竟然都是炼虚期的。

　　只不过大家都很有默契，相互之间不叨扰不争斗，即便都是为同一个目的来的。至于到时候是什么情况，那就说不准了。

　　阿贝她们正在茶斋外玩耍，黑曜还在空中乱飞。因为品质不凡，引得好几个修士朝它看去，还猜测它是不是这个化神鲛人的灵剑。

　　江绫伸手把它收起来，看那几个修士还盯着它看，远处还有些修士在摆摊，眼睛转了转，忽然道：“我去卖这把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要。”

　　立刻有修士眼睛一亮，问道：“道友想要什么东西？”

　　这种宝贝，基本不会有人拿来卖灵石，除非需要其他的稀有宝物。

　　黑曜骂骂咧咧的，江绫也不管它，道：“五行灵宝或者神器吧，谁要是有的话，尽管来换，我立马卖。”

　　问话的修士僵了一下，当她是在耍人，甩着袖子就走了，还低低说了一声：“神经病啊。”

　　江绫叹了口气，拍拍黑曜：“你就别骂了，看吧，人家都不愿意要你。”

　　黑曜压根不知道五行灵宝是什么东西，见想买它的人这么轻易就走了，自尊心受到了深深的打击，哼了一声安静下来。

　　阿贝问起来，江绫把梦婆跟她说的话解释了一遍，摇摇头道：“反正还有三年时间，先到梵海界去逛一逛吧，既然这里有这么多炼虚修士，说不定横渡界域很方便呢。”

　　她祭出画舫，飞到刚才梦婆来时的方向，果然捕捉到一丝空间波动，而后打开裂隙，从这里离开。

　　梵海界的灵气都是鲜活的，江绫懒洋洋地靠在长大了不少的小白背上，翻捡着自己的储物袋清点灵石。

　　她原本身上有三十多万上品灵石，在昊穹界的那近百年，用兑泽楼的天品卡卖出去不少东西，现在身上有六十多万上品灵石。

　　圣天界没有兑泽楼，所以天品卡是黯淡的。

　　梵海界……

　　亮的？

　　江绫拿出角落里的天品卡，看到玉卡上面不断滚过的信息，一下子精神了。

　　好家伙，这个界域她连听都没听过，金风竟然把生意做到了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