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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美人煞_分节阅读_第112节
小说作者:十四十四   内容大小:818 KB  下载:琉璃美人煞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0-09-08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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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兰脸上登时泛出光彩,欢喜地答应了一声,赶紧去地窖里提了一坛桂花酿,这下看璇玑也觉得顺眼多了,笑吟吟地说道:“走吧,姑娘,我给你带路!”

  璇玑见她喜笑颜开的,心事全部写在脸上,不由好笑,问道:“那翼公子很厉害吗?刚才为什么不进来?”

  兰兰说道:“他自然很厉害的,是世上最厉害的人啦!刚才他说有人除过妖了,掉脸就走。唉,他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古怪,从来不笑的,冷冰冰像个石头。”

  “他这么古怪,你为什么还要喜欢他?”

  兰兰脸上一红,但也不羞涩,大大方方地说道:“这里哪个年轻姑娘不喜欢他?男人嘛,就应当像他这样,正正经经,有本事,不苟言笑。再说了,他对外人冷冰冰,未必对自己妻子会这样啊。我还就喜欢他这种样子。”

  璇玑奇道:“他有妻子了?”

  兰兰赶紧摇头:“没有没有!他就一个人住在前面村子里,开了个小药铺,给人看病抓药。”说完,犹豫了一下,又道:“我的意思是……嗯,或许他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哎呀,我知道你一定会笑话我,不过我才不怕。我喜欢他,想做他妻子。男未婚女未嫁,我又不是没机会!”

  她见璇玑怔怔看着自己,不由懊丧道:“你……真的看不起我?你们外地的女孩子,都矜持的很,大概会觉得我们这儿的姑娘轻浮吧……”

  璇玑笑了笑,摇头道:“不是。我是觉得……你说得很对,我很羡慕你这么大方。”

  假若当时,她也能这样大胆而直率,结果会不会不一样?不过这世上从来也没有“假如”的东西,过去了,便过去了。

  兰兰很热心地把璇玑带到了李裁缝那里,交代了一番,便欢天喜地的提着酒坛子出去了。正好当日李裁缝没生意,便直接处理起璇玑那块毛皮,让她在外面等着。

  璇玑在外面等了半天,渐渐无聊起来,干脆出门顺着小路慢慢走着,闲看这里的乡村风景。虽说西谷是边陲之地,但气候温暖,五谷繁盛,民风也甚为朴实。这村子被群山环绕,但都不是高山,远远望去,青翠层叠起伏,景致甚是奇妙。山下民居星星点点,闲闲散散地分布着,一派与世无争的悠闲景象。

  走了半日,前面忽然出现一大片池塘,里面青蛙呱呱乱叫,腾蛇跑去捉青蛙玩了。璇玑又走了一段,忽见前面一圈竹篱笆,篱笆里是两间青瓦大屋,整理得干干净净。屋后有许多株凤凰花树,满树红艳如火,景色美丽之极,兰兰姑娘正提着桂花酿站在篱笆前面叫着什么。

  她好奇地走过去,问道:“这里就是翼公子的家?”

  兰兰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她,便拍着胸口道:“嗳呀,你怎么来了?”璇玑笑道:“随便走到这里的。你忙吧,我走了。”这大胆的女孩子一定不喜欢两人独处的时候多一个人出来,她很识相地掉脸就走。

  只听兰兰推开篱笆门,轻轻拍着青瓦大屋的门,叫道:“翼公子,翼公子你在家吗?我是客栈的兰兰呀,给你送了一点桂花酿过来。”

  跟着吱呀一声,是门打开了,一个男子的声音说了句什么,璇玑没听清,可是那声音却仿佛在她脑子里炸了一个霹雳。那声音!那声音!她急转身,冲到屋前,却见屋内打开,一个穿着藏青长袍的年轻男子站在那里,在和兰兰说话,一见到她,也是一愣,怔怔看着她。

  那乌黑的长发,那苍白的脸色,那清俊又傲然的面容,那双眼,那两片唇……璇玑只觉浑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在发抖,那一瞬间,一种极致的幸福攫住了她,同时伴随的还有一阵极致的惶恐——她一直在找他,一直找一直找,找了一年多,心中始终抱着一定能找到他的想法。可是,今天真正看到他了,她却不能够像想象中那样,扑上去,抱住他,嚎啕大哭。

  她,居然只能呆呆站在这里,和他沉默对望。

  禹司凤定定看了她一会,很快恢复了冷静的神色,轻道:“你来了。”

  璇玑居然点了点头,道:“嗯,我来了。”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冷静,就好像她根本没有为了这样一个人肝肠寸断地度过一年多的时间,没有千辛万苦地在世界每一个角落里找寻他。

  她心中明明一阵冷,一阵热,像是不停有冰水和沸水在浇灌,连手指尖都在瑟瑟发抖,可是她居然能这样冷静,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麻木了,承受不了突如其来的惊喜冲击,无法思考。

  兰兰疑惑地看着他俩,问道:“你们……你们认识?”

  禹司凤很快答道:“嗯,是……旧识。另外——这酒麻烦姑娘带回去,无功不受禄,我不会收下的。”

  兰兰急道:“不……不是……什么功什么禄我不明白,只是我想送给你喝,一点心意罢了!”

  禹司凤摇头道:“不用,姑娘请回吧。”

  兰兰还想再说,可是他身上的气息如此冰冷,充满了拒绝她继续呆在这里的意味。她动了动唇,只得委屈地低着头,飞快跑出篱笆门。

  屋前只剩下璇玑和禹司凤两人,互相对视着,良久,禹司凤推开门,轻道:“要进来坐坐吗?我这里有新茶。”

  璇玑点了点头,怔怔地走进了他的屋子,只见正堂里空荡荡,十分简洁,只有一张乌木桌子,两把椅子。墙角支着一个架子,上面放着一只陶制的简陋花瓶,里面却空空的,连根草也没有。旁边两面墙上都挂着竹门帘,那是他住的地方。对她来说,好像已经成了不可靠近的禁地,他们以前是多么亲近,可是现在,他亲近隐私的地方,好像也对她关上了门,拒绝她的进入。

  禹司凤挑开帘子进去烧水,她便坐了下来,慢慢把手按在心口——那里在剧烈地跳动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耳朵里似乎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只有“咚咚咚咚”的心跳声,它简直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一样。

  怎么办?见到他了,见到他了!她要怎么说?怎么做?这些问题,她在无数个夜晚都细细构思想象过,可是一旦真的见到他,所有的构思顿时裂成了碎片,她只剩一片空白。

  或许是他的冷淡令她感到失望难过,哪怕他掉脸关门,闭门不见,或者像临走时那样,说一些无情的话语来伤害她,都比现在云淡风轻的样子来得好。她……她要怎么办?璇玑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心中一忽儿苦楚,一忽儿甜蜜,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禹司凤很快挑了帘子出来,端了一个茶盘出来,里面放着一个紫砂壶,两个紫砂茶杯。杯中茶叶细长如针,发出扑鼻的清香。鬼使神差地,她说了一句:“好香,是碧针茶?”

  禹司凤微微一笑:“你也认得,这是庆阳特产。”

  璇玑莫名其妙地接口:“是啊,我爹以前喝过这种茶,他说这茶外面传闻一两茶叶一两金,十分名贵。”

  禹司凤点了点头,道:“不错。不过这还不算最贵的茶叶,回头让你尝尝我珍藏的好茶。”

  璇玑乖乖点头,心中却在狂喊,为什么他们在说如此无聊的话题?!难道他们之间也到了需要客套寒暄的地步?!可是,为什么明明她知道这样不对劲,却还是无法阻止自己说废话的冲动?

  可是如果不说话,场面就会陷入极度尴尬的沉默里,尴尬得甚至令她坐立不安,想逃离这间屋子。她端起茶杯,犹豫了很久,才道:“那个……你的情人咒解开了吗?现在好些了没有?”

  禹司凤沉默了片刻,才淡道:“没有。不过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要你别出现在我面前。”

  璇玑心中一颤,手里的茶杯顿时抓不住,哗啦一下,里面滚烫的茶水尽数泼在腿上。她竟好像一点也没察觉,只是脸色苍白地看着他。忽觉他冲了过来,将她手里的茶杯抢过去,然后厉声问道:“如何?烫伤了没有?!”

  璇玑只觉整个人好像一瞬间被抛到很远的地方,对屋子里的一切反应都慢到了极致。禹司凤见她不说话,只是瑟瑟发抖,只当疼得厉害,心中大急,一把扯掉她的鞋子,要去卷她的裤脚。

  手上忽然落了几点水,他的动作慢下来,然后,缓缓抬头。她满脸泪水,那泪水像没有尽头一样,大颗大颗地落下来,她却一声不吭。

第十九章 众里寻他千百度(三)

  她料想过很多他们相见时候的情景,也想过千万种他的反应,却唯独没想到他会说这句话。那一瞬间,她只觉这一年多寻寻觅觅的日子,像琉璃一样清脆裂开,变得毫无意义。就连她这个人的存在好像也变得十分多余且碍事。

  璇玑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想走,可是她马上想到了这快两年的时间里,自己的隐忍和寂寞。一直找一直找,却总也找不到。

  不,她不会再像十六岁的时候那样,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自己。她不能让这么长时间成为流水般无意义的事情,她也绝不会轻易放开他的手。

  “你说谎。”她低声说着,“你在故意惹我生气,对不对?”

  禹司凤怔了许久,才发出一声叹息样的声音:“璇玑……我并不是……”他的手慢慢攀升,抚向她的脸颊,替她擦掉眼泪。

  璇玑慌乱地别过脑袋,低声道:“不是什么?”她心中紧张,忍不住换个坐姿,谁知刚动一下,腿上被烫伤的地方顿时剧烈疼痛,火烧火燎一般,疼得她浑身鸡皮疙瘩一个个都钻了出来。她一下子出了满身冷汗,脸色剧变。

  这烫伤来得真不是时候!

  禹司凤立即要替她查看伤势,却被她慌忙掩住。他轻道:“我只是看看烫伤的情况如何,别捂着,会更严重的。”

  璇玑红着脸使劲摇头,自己站起来手足无措地走了几步,那模样实在是害羞惊惶得可爱。禹司凤并不相强,替她拉开竹帘,吩咐:“左手第二个柜子,从右边数第三个抽屉里有烫伤药。”

  她逃命一样钻进去,先揭开衣裙查看伤势,那烫伤真不是个好位置,左边大腿靠近腿根红了一大片,右边也有烫伤痕迹,有要起水泡的趋势。她方才完全慌神,哪里还记得他吩咐的什么伤药在哪里,好在身上带着少阳派的金创药,先将水泡一个个小心挑破,再厚厚涂上药膏,包扎完全。

  直到这会她才回过神来,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茶水烫伤,简直像个傻瓜,不由深感丢人,有些不敢出去。她四处望了望,这里应当是司凤的卧室,她坐在身下的应当就是他的床了。璇玑急忙跳起来,像又被烫了一次一样。

  他的卧室也和外面一样空荡朴素,大约是自己劈的木头搭好了床,什么打磨雕花也没有。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清一色的藏青。床头上挂着一只七弦琴和他的几把佩剑,墙角摆着好几个大柜子,另一面则放着书柜,上面摆满了书。窗前放着一张小案,上面放着笔墨和几张笺纸,纸上似有墨迹。

  璇玑慢慢走过去,拿起那一叠笺纸,却见上面写着各类药方并人名,字迹清俊端正,看来兰兰说他平时开药铺帮人看病抓药的事情是真的,旁边那一栋青瓦大屋应当就是他开的小药铺了。

  她将那几张笺纸贴近脸庞,深深吸了一口气。浓浓的墨香,还有一股清朗的大海的气息——是他的味道,是司凤的味道,这里是他的屋子,真的是他,她终于找到他了。

  她心中有千万种感慨,几乎要落下泪来,忽听外面一人大叫道:“这条死蛇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正是腾蛇的声音,她赶紧拉开竹帘跑出去,就见腾蛇在门外横眉怒眼地站着,手里抓着一条银光闪闪的银蛇——小银花。一年多没见,它又长大了不少,已经有她半个小腿那么粗,它的脑袋被腾蛇抓在手里,身子软绵绵地缠在他胳膊上,不管他怎么甩、拉、扯、拽,都弄不下来。显然对小银花来说,这也是一次激动人心的久别重逢,它赖定了腾蛇,死也不走。

  禹司凤走过去,在小银花身上轻轻一拍,它这才不甘不愿地从腾蛇身上滑下来,钻进主人的袖子里,顺着衣服滑到他肩头,从衣襟里透出一颗亮闪闪的脑袋,对腾蛇亲热地吐着信子。

  “咦?你原来在这里!”腾蛇见到禹司凤,小小吃了一惊,跟着却立即放松神态,毫不客气地走近屋子,叫道:“有水没有?刚才吃的那小妖怪火气足的很,嘴里难受。”

  禹司凤指了指桌上的茶壶,腾蛇端起来一通灌,眨眼就把一壶茶水喝光了,一面皱眉乍舌:“苦死了!不好喝!”跟着坐在椅子上,四处看了看,又道:“你一直住这破烂地方?怎么不回离泽宫?”

  禹司凤进厨房又烧了新的热水,换上新茶端过来,这才答道:“我已经不是离泽宫的人了。”

  “少来啦!”腾蛇摆摆手,“我都腻了你们那套。今天说不是那儿的人,明天又回去!”

  禹司凤淡道:“这次真的不回去了。我已经决意在西谷这里定居,开个小药铺,替人看病,种点药材,这样清闲的日子很好。”

  他见璇玑从卧室走出来,脚步有些蹒跚,便柔声道:“烫伤的厉害吗?柜子里那药猛了些,可能会疼。待会我去采几味药草加在里面,疼痛会缓解一点。”

  璇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没记得你说的是什么药,所以用的是少阳派金创药,可以吗?”

  禹司凤摇头道:“金创药和烫伤药性质不同,如果想伤口好得快,晚上还是换上新药膏吧。”

  腾蛇插嘴道:“晚上?我们住这里吗?对了,璇玑,以后要去哪儿啊?人都找到了,你该不会要留下来吧?”

  这话问得璇玑满脸通红,她沉默半晌,才摸索着坐到椅子上,轻道:“司凤,以后你有什么打算?真的一直住在这里吗?”

  禹司凤却似在想心事,她连问了两遍,他才反应过来,笑了笑,“嗯,这里不错。有可能的话,我会一直住下去。”

  那她呢?她怎么办?璇玑没有问出口。其实从这房子的布置就能看出来,他根本没有和别人一起住的打算,也从来没想过她会来找到他。她顿了顿,道:“我是出来找你的,找了大约有一年多的时间。因为中土一直找不到你,所以我想去海外碰碰运气,没想到在这里就遇到你。”

  禹司凤淡道:“何必……找我呢?”

  璇玑垂头,半天没说话,他那种淡然的语气神态,令她十分恼火。这快两年的时间,她吃了多少苦,跑了多少地方,几乎每一夜都要梦见他离开自己,泪染枕巾,结果他却这么淡淡的样子。这样的话,她岂不是像傻瓜一样,白白忙碌一场?

  这样的结果真让她不爽,十分不爽!

  禹司凤没有说话,隔了一会,他忽然起身走到门口,道:“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山上采些药草。要是饿了,厨房里有村民昨天送来的点心。”

  腾蛇一听有点心,忙不迭地跑去厨房,一手抓一把,吃得津津有味。璇玑突然也起身,道:“我也去。”禹司凤摇头道:“你不要动,烫伤不是小事,弄不好会留下伤疤的。”

  “伤疤也是我自己的事。”璇玑给了他一个软钉子。

  禹司凤默然,只得做个随君喜好的手势,转身走了。璇玑忍着疼,咬牙跟上去,腾蛇也赶紧凑热闹跟在他们身后。

  西谷这里的山都不高,矮小玲珑,将这个小村子簇拥在其中。翻过山头,后面便是茫茫大海,渡过大海,便是传说中的海外,那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很少有人知道。虽然两边有贸易往来,但并不是所有商人都有那好运气能顺利到达海外,许多人都会在海途中丧生。尽管如此,每个月还是有许多商人从西谷这里走渡口,冒险去海外,一圆发财梦。

  三人在山间小路缓缓行走,金灿灿的日光透过枝叶撒下来,像碎金屑一样。山风拂在面上,混杂着泥土青草的涩然芳香,还带着海风特有的微咸,不由令人精神一振。

  荒山野岭,自然没有什么人文景观,不过长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树木,都是前所未见的种类。禹司凤一株一株指过来,告诉他们这个是穗木,会结大米一样的果粒,可以做饭,味道分外香甜;那个是银钩树,树枝长得像银钩而得名,而地上大片大片鲜红的小草则叫酸浆,拿来做汤可以明目清火。

  璇玑见这里没见多的东西十分多,不由兴趣大增,一肚子恼火好像也消失了不少。待上了一个坡子,拐弯便看见一圈竹篱笆,篱笆里种了许多药草,东边一片黄,西边一抹绿,各式各样的,有他们认得的,也有许多不认得的。璇玑奇道:“我先前竟不知道你也了解医道,这些都是你种的?”

  禹司凤的心情似乎也愉快了许多,笑道:“我本来是一窍不通的,不过当日我受了重伤,是和阳长老将我救活,从那时候起,觉得医道很有用,便有兴趣去学。在少阳派住的那段日子,我问和阳长老借了许多医书,你不知道么?”

  她确实不知道,她以前只知道依赖着他,从来也没关心过他喜欢什么。眼下见他侃侃而谈粗浅的药草知识,黑宝石般的眼睛熠熠生辉,与以前似乎完全不是一个人。司凤一直都是略带忧郁的,她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也可以这样专注而且平静,甚至喜悦地做一件事。看着他认真选草药,细细诉说每一种药草的作用,璇玑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失落。

  禹司凤采了几株药草,细细拂去上面的泥,举起来对着太阳看了一会,指着叶片上螺旋状的花纹说道:“看,这种草就是普通的玉枝草。只有成熟之后,叶片上才会有螺旋花纹。”他说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转头去看璇玑,低声道:“抱歉,你大概不感兴趣。”

  璇玑急忙摇头:“不!很好玩!你继续说吧!”

  禹司凤只是微微一笑,将那几株药草放进布袋里,说道:“好了,回去。你满脸是汗,一定疼得厉害吧?”他用手抹去她额头上的冷汗,触手只觉她的肌肤柔滑细腻,心中猛然一动,急忙又缩手。

  两人顿时都有些无言。璇玑怔了半晌,才道:“司凤,你还在怪我吗?”

  他垂下眼睫,轻道:“不,我从来也未怪过你。”

  璇玑喃喃道:“这一年多,我一直在找你。去了离泽宫,大家都说你和柳大哥一起离开,谁也不知道你们去了哪里。你这一年多,一直呆在西谷吗?为什么突然离开离泽宫?情人咒还没解开,你怎么就……”

  禹司凤淡道:“这些也没什么好说的,先回去吧。”

  璇玑登时急了,“怎么叫没什么好说的?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找了你快两年,可不是来听你说什么不重要的!”

  禹司凤忽然抬头看着她,那目光,竟令她心中发颤,不由自主想退后。他低声道:“第一,我并没有叫你来找我;第二,我的事情,我不想多说。”

  他冷漠得简直像一块千年玄冰。璇玑知道他性子里有一股冷酷的味道,但他对她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如今他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突然用在她身上,几乎要将她冻僵,从心口到喉咙都在颤抖。

  禹司凤看了她一会,又道:“走吧,太阳快落山了,夜里凉。”

  璇玑吸了一口气,眼泪几乎要出来,突然闷哼一声,摔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禹司凤回头见她如此可怜模样,心中登时软了,快步走过去,柔声道:“怎么了?是伤口在疼?”

  她咬着嘴唇不说话,禹司凤叹道:“不能走路了吗?说了让你别逞强跟来的。”他拦腰将她小心抱起,冷不防她抬手死死抱住他的脖子,脑袋埋在他胸前,还是一言不发。他默默站了一会,轻叹一声,说道:“璇玑……这样很辛苦。”

  她哽咽道:“我、我更辛苦!”

  他胸前的衣裳很快都被她的眼泪打湿了,一会热一会冷。怀里的少女是真实存在的,或许在他最隐秘的梦中,会梦见这样的场景,她千山万水寻觅过来,这样抱着他,怎样也不松手。但,梦是梦,现实是现实,她真的来了,他却完全不知所措。

  真的没有怪她吗?他心里若没有恨,又怎会用言语的利刃刺伤她,然后再反过来刺伤自己。他不得不承认,他对她又爱又恨。恨她不懂爱,任性地留住他,又任性地看着他走,这会继续任性地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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