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山脸上露出尴尬之色，说道：“不小心摔着了。”
张县令瞥了他一眼，说道：“不是我说你，好歹你也姓张，嚣张的张，却被家里的婆娘欺负成这样，真是丢我们张家的脸……”
张山老脸一红，连忙岔开话题，说道：“大人，属下有个重要的案子要向您禀报。”
张县令放下茶杯，问道：“什么案子？”
张山道：“林家村有一名女子失踪，属下经过调查，怀疑她是遇害了。”
听到辖区内出了人命案子，张县令的表情变的认真，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详细说来。”
张山整理了一下思绪，再次开口道：“两个月前，林家村有一名女子失踪，而和她有婚约的未婚夫婿，却在她下落不明的情况下，和别人结亲，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除非……”
“除非他知道那女子已经回不来了！”张县令猛地一拍桌子，怒道：“立刻给我将那男子带到县衙，本官要亲自审问！”
张山话音一转，又道：“可是，那人是城西赵家的……”
“城西赵家，长子在中州做官的城西赵家？”张县令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立刻说道：“拿人的事情先不急，此案还需仔细调查……”
“不是那个赵家……”
“人命关天，岂能耽搁，现在就把人给我带来！”
张县令重新坐直了身体，瞪了张山一眼，冷哼说道：“混账，就算是那个赵家又怎么样，杀人偿命，你以为本官会向强权屈服吗？”
“大人刚正不阿，自然不会，但这赵家家财万贯……”
“你的意思是本官会被收买？”
“属下绝无此意。”
“那你还等什么！”
“但这赵某的准岳父颇有权势……”
只要不是那个赵家，在这阳丘县，他便可以做主一切，张县令大袖一挥：“本官不管他的准岳父是谁，若敢阻拦，一并带回县衙！”
“怕是带不回来……”
“为何？”
“因为他的准岳父是郡丞大人……”
“你说的是赵永？”
“正是。”
“……”
张县令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脸上忽然露出笑容，温和的看着张山，对他招了招手，说道：“来，你过来，本官有话要对你说。”
县衙前堂内，传来一阵持续的闷响，张山捂着满是脚印的屁股，大叫到：“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张县令胸口起伏，指着他，大骂道：“滚，马上给老子滚，滚得远远的，这几天本官都不想再看到你！”
张山连滚带爬的跑到门口，身后忽然传来声音，“站住！”
张县令站在堂中，问道：“确有此事？”
张山郑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属下亲自调查过，千真万确，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前去林家村询问。”
张县令沉默片刻，将官帽戴正，淡淡说道：“小姐过两日要请她的闺中密友来阳丘县游玩，她的朋友可是郡丞大人的掌中千金，你找两个人，贴身保护她们的安全，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本官砍了你的狗头，听清楚了吗？”
张山身体站直，肃然道：“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就给老子滚，立刻，马上！”
……
张山气喘吁吁的跑出了前堂，李慕站在值房门口，见他虽然满身鞋印，但脸上的笑容却咧到耳朵后面去了，惊诧问道：“张县令答应了？”
张山摇头道：“没答应，还打了我一顿。”
“那你还这么高兴……”李慕摇了摇头，说道：“算了，我还是用自己的办法吧。”
张山挥了挥手：“不用。”
李慕眉梢一挑：“你有办法？”
张山神秘的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第28章 乙计划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想要对付赵永，首先得了解他。
通过在赵家附近的蹲点，以及明里暗中的调查，李慕和张山对赵永有了初步的了解。
赵家在阳丘县，算是比较上层的乡绅，作为赵家独子的赵永，并没有染上寻常纨绔子弟的恶习，他既不欺压良善，也不鱼肉百姓，相反，他勤苦好学，严于律己，平日里除了在家苦读之外，很少出门。
这种自律到极点的人，如果不是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李慕对他可能还会有些钦佩。
张山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说道：“这种人其实最可怕，他们狠起来是真的狠，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还好他也有需求……”
经过三天的蹲点和跟踪，在赵永身上，李慕和张山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赵永这三天，几乎每天都要去一次青楼，频率都快要赶上李肆了。
李慕面露不解，问道：“你打听到的消息会不会有误，不是说赵永平日勤苦好学，严于律己，很少走出家门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张山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说道：“他马上就要和郡丞的女儿结亲，以后可没机会再来这种地方，当然要在失去自由前好好放纵放纵，而且我听说，我们郡郡丞的女儿，长得很，很那个，要不然，轮到谁也轮不到赵永，赵永恐怕也知道，所以才想在成婚前享放肆享受一把……”
他话音一转，看着李慕，笑眯眯的说道：“你说，如果郡丞大人的女儿，看到这一幕，会怎么想？”
张县令之所以不敢轻易动赵家，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郡丞的那一层关系，倘若没有了这一层关系，赵家在阳丘县，根本算不得什么。
李慕承认，他开始对张山刮目相看了。
这个脑满肠肥的胖子，脑袋里面装的也不全是钱。
张山看了看青楼门口，嘿嘿一笑，说道：“赵永要一刻钟之后才会出现，现在还有点时间，要不我们赌两把？”
……
阳丘县，街道之上，两名女子结伴而行。
一名身材纤瘦的女子回过头，问道：“那赵家公子今日会出现吗？”
身着便衣的张山看着纤瘦女子，笑呵呵的说道：“放心吧小姐，我都打听清楚了，那赵家公子每日这个时候，都会出门散步，一会儿就能看见了……”
纤瘦女子看着身旁的另一名女子，笑道：“陈姐姐不用担心，虽然我没有见过赵家公子，但也听说，他长得一表人才，又勤学苦读，为人正派……，总之你一会儿见了就知道了。”
陈妙妙只是害羞的一笑，脸上的表情却充满了期待。
哪个少女不怀春，对于自己未来的丈夫，她的心中也充满了憧憬，因此，即便是和张县令的女儿并不是很熟悉，在收到她的邀请时，她考虑了很短的时间，便答应了下来。
此行名为游玩，其实是想提前看看即将与他结亲的赵家公子。
而对于阳丘县令这种再也明显不过的，想要攀附她作为北郡郡丞父亲的行为，她也当做没有看出来。两人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李慕同样身着便衣，走在三人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时而抬头看上一眼。
前方的两名女子，身材纤瘦的，名叫张依依，是张县令的女儿，另一名身材丰满的，则是郡丞大人之女，此行受张依依之邀，来阳丘县游玩。
说她的身材丰满，是李慕保守的用词，其实她的身体已经可以称为重度肥胖，即便是她扬起头，李慕也看不到她的脖子。
如果以李清的身材为标准，这位郡丞大人的千金，最少也抵得上四个李清。
这也解了李慕心中的一个疑惑，郡丞之女的身份何等高贵，追求者理应无数，又为何会屈尊下嫁赵家，现在他心里的疑惑终于解开。
恐怕除了赵永之外，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和郡丞结亲……
按照李慕和张山的计划，一郡之丞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心气高傲，特意来阳丘县偷看未来丈夫，倘若看到赵永逛青楼，还不当场翻脸，这场婚事自然也就黄了。
这几天，他们早就摸清了赵永的作息习惯，午饭后一个时辰，就是他出来寻欢作乐的时候。
果然，几人上了一处茶楼，刚刚坐下不久，张山便指着下方的街道，说道：“两位小姐，那位就是赵家公子……”
陈妙妙闻言，连忙起身，从窗口向下望去。
只见一名样貌俊朗的年轻男子，从街上走过，径直走进了对面的一栋阁楼，那栋阁楼之下，几名浓妆艳抹的女子，倚在门口的栏杆上，一边摇着手里的帕子，一边笑道：“大爷，公子，进来玩玩啊……”
陈妙妙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看了张山一眼，说道：“你不会认错人了吧……”
“没有啊……”张山坚定的说道：“前两天我们还在赵家见过他，不会认错的。”
张依依站起身，打了一个圆场，说道：“你一定是看错了，赵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陈妙妙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说道：“他是男人，去这些烟花之地也正常，更何况，我们还没有成婚……”
李慕和张山对视一眼，皆是看出了两人眼中的错愕。
事情的发展，并不如两人预料，这位郡丞千金的脾性，和他们想象的全然不同，她居然这么轻易的就原谅了赵永？
亲眼看到赵永进了青楼之后，陈妙妙的情绪便低落下来，张山算着时间，某一刻，起身说道：“两位小姐，茶也喝完了，我们再下去逛逛吧……”
陈妙妙已经没有了丝毫游玩的兴致，张依依却站起身，说道：“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胭脂铺子，我带姐姐去看看吧……”
陈妙妙无心游玩，但架不住张依依盛情，只好随她下了楼，走到街上时，正好看到赵永从青楼走出来。
一名妖艳女子挽着赵永的手，娇声道：“赵公子，除了那对手镯，人家还看中了一块玉佩……”
赵永在她身上某个挺翘的部位摸了一把，说道：“今天晚上把本公子伺候舒服了，明天就给你买……”
妖艳女子“嘤咛”一声，媚声道：“那人家晚上等你过来……”
赵永寻欢完毕之后，离开青楼，走到街上，看到了一名身材极度肥胖的女子。
看到这名女子，便让他想起了郡丞之女，想到他后半辈子便是要和这样的女人生活，赵永心中便一阵难受。
他用厌恶的眼神看了这名女子一眼，径直转身离去。
陈妙妙敏锐的察觉到了赵永眼神中的厌恶，脸色不由一白，对张依依道：“我想一个人走走……”
张依依有些担忧的说道：“我陪着你吧……”
“不用。”陈妙妙摇了摇头，又对远处的其他几名护卫道：“你们也别跟着。”
看着陈妙妙一个人离开，李慕摇了摇头，感叹道：“真是个善良的姑娘。”
作为郡丞之女，陈妙妙的性格让李慕大为意外，她性格温婉，还有一些谁都能看的出来的自卑。
当然，陈妙妙没有和赵永翻脸，他和张山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也宣告失败。
“甲计划失败。”张山叹了口气，说道：“看来只有执行乙计划了。”
李慕愣了一下，问道：“你什么时候有乙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