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是战友,过命的交情。
多年前执行秘密任务时,靳洲身负重伤,康复后带着遗憾退役,没多久消失得无影无踪。
贺敬铭以为他心理落差太大,不愿跟战友们保持联系。
谁想人一转身进了比特种部队还神秘的部门,今天以监管员的身份出现,接下来的一整年时间里,自己都归他管!
于霞拉着贺晓晓进了客厅,靳洲笑兮兮地唤了她一声嫂子,再跟小姑娘打招呼:“晓晓还记得我吗?我是靳洲叔叔!”
贺晓晓望着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只觉得脸生,一身正气倒是跟她爸正常时几分相似,勉强点了个头:“靳叔叔好。”
贺敬铭坐到沙发上,拍拍身旁空余,努力跟女儿拉近距离:“过来,坐爸爸旁边。”
言罢就遭于霞一记眼神杀。
贺敬铭被瞪得表情微变,身体轻晃……
叛逆期的男生在学校里惹了事,被老师请家长就是这种反应。
贺晓晓没心情看她老子的笑话,也知道眼下毫无发言权,径自去到‘少年爹’身边,一屁股坐下了。
既然命运让我无从反抗,那我选择躺平。
于霞看着肩并肩坐在沙发上的两个‘同龄人’,大的那个浑身散发出久违的张狂劲儿,小的那个没精打采,眼神都涣散了。
身为一家之主,这样的局面让她倍感艰难。
“没事的,慢慢来,要相信国家,我也会尽力帮助你们。”靳洲安抚着一家三口,从公文包里取出三份文件,“先走个流程,内容大致跟以前一样,变更的几条在最后面,你们看看,没问题就签字。”
保密协议人手一份。
于霞和贺敬铭登记结婚时就签过一份上百页的,手里这份只有二十几页,最多算是对特殊阶段的补充。
贺晓晓第一次接触这种以家庭为单位的离奇事件,看什么都新鲜、仔细。
以前她只信科学,活到今天才知道这个世界存在魔法,能怎么办?尽量了解学习吧……
大约过去十分钟,一家三口相继签字。
靳洲把协议都收好,来到最后环节。
他问贺敬铭,他昔日的老队长:“返老还童的这一年,你想怎么过?”
特殊事件管理局这个单位,讲起来神秘,面对贺家这种情况,会以尽量保证他们正常生活为主。
这个世界充满未知,倘若现阶段难以解决,那么隐瞒,不失为一种必要的保护手段。
这一年,你想怎么过?
终于轮到贺敬铭回答这个问题。
他看看端坐的妻子,又瞥向身旁心神不定的女儿,心思流转几许,郑重道:“我也不想给国家添麻烦,别人的17岁在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给我安排个新身份,我陪女儿备战高考去。”
啥?
我爸要陪我备战高考?!!!
贺晓晓猛然回神,瞠得圆大的眼眸里,映入少年四平八稳的轮廓。
靳洲神情轻松:“这不难,反正你要换个新身份,先跟我走一趟吧,专家组已经在待命了。”
于霞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跟着站起来:“我也要去医院了,今天夜班。”
再叮嘱女儿:“煲了你最喜欢银耳炖鸡汤,炒菜在冰箱里,放微波炉里热一热再吃。”
贺晓晓点了点头,又张了张口。
贺敬铭也走到她面前交代她:“今晚我不一定回来,早点休息,别耽误明天上课。”
少年模样、少年音,沉甸甸的父爱让她接受无能……瞬间忘了要说什么。
靳洲鼓励的轻拍她单薄的肩膀:“懂事的孩子,加油!”
贺晓晓:“……”
目送三个、不……是两个半的大人离家,门被彻底关上的那刹,她难以置信的尬笑两声——
“我爸变得跟我一样大?”
“为期一年?”
“他还要陪我读书?”
我今年才高二,备战哪门子的高考!!
第2章 她的同桌,一个赏心悦目的……
生活教我笑对人生……
贺晓晓稍作整理,去厨房把菜热了,盛一碗香浓的鸡汤,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安静的解决晚饭。
饭后休息半小时,钻进书房写作业。
贺家一贯主张独立,于霞是能兼顾家庭的事业型,贺晓晓耳濡目染,从小就懂得做好分内事。
学生么,自然以学业为重。
写完作业看会儿电视,到点了洗漱睡觉。
明天还要上课呢。
深夜11点,贺晓晓平卧在床上,思绪愈发清晰。
她清醒的盯着天花板,描绘出一个熟悉的轮廓:男人身着军装,高大伟岸、成熟可靠。
那是她的超人老爸。
再一眨眼,男人变作少年,冲她笑得没心没肺,玩世又不羁。
贺晓晓忧愁地叹出一口老气,拉被子挡住眼睛。
睡觉!
*
第二天不到6点,贺晓晓耷拉着眼皮站在卫生间里,跟镜中长了一岁的自己大眼瞪小眼。
面前的小姑娘有一张标准的瓜子脸,过肩的长发,皮肤白皙,狭长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翘出一抹少见的英气,鼻子娇而挺翘,唇瓣是自然的浅樱色,不错的唇形……
欢迎来到17岁的第一天,以及,你爸今年也过17岁。
贺晓晓:“……”
谜样的开局,不可谓不惊喜!
来到空荡荡的客厅,观察半响,在茶几上发现一百元钱,用遥控器压着。
妈回来过,至于爸……
想起昨天经历的事儿,贺晓晓心底萌生出一个有些过分的想法:希望贺敬铭先生一年后再回家。
然而这也并不是她能决定的……
一百块收入囊中,收拾收拾,上学了。
*
实验一中无论师资力量还是硬件设施,在江城都属于中游偏上水平。
出过清华北大的省状元,也闹过上新闻的暴力事件,学生两极分化严重。
只要用心学,考上名校光宗耀祖不是梦。
一旦放任自我,最下限无非一曲铁窗泪。
总的来说,是所相当有弹性的老牌中学。
这届高二总共18个班,每班大概45人,除开两个艺术特长班,分班有一套严谨的计算公式,据说是年级主任搞出来的,上学期在原来的班里讨论过,贺晓晓没听明白,总之她被分到各方面都比较中庸的9班。
班主任名叫邹涵,年纪轻轻不到30岁,这学期刚入职,目前看来很有教学激情,开学第一天就为全班定性——你们,充满无限可能!
就是不知道他能否驾驭得住9班无限可能里的……那个无限。
今天周五,新学期的第一周。
临近7点,贺晓晓紧赶慢赶走进教室。
以讲台为中心向外辐射三排,属于‘好学生爱学习区’,中间是‘还没想好奋发向上还是自暴自弃的挣扎区’,后面就是‘放飞自我无拘无束休闲区’。
老邹发过话:“学校是你们的战场,班级是你们的阵营,座位是你们需要时刻守好的防御塔!想要拿到心中最佳位置,用你的成绩说话!”
简而言之就是等摸底考试出成绩,按高低排。
所以这几天大家都是乱坐的。
摸底考试从今天下午开始,延续明天一整天。
高二开始就没有双休了,过段时间还要开晚自习。
大家都在努力适应。
贺晓晓对座次抱无所谓的态度,分班之后,原来的同学只剩蒋一鸣和陈璐,前者是个逗比,后者……不熟。
此刻,学习区的同学们已经开始自行做早读,挣扎区里的同学补作业、聊电视剧、吃早餐……干啥的都有,和休闲区的大佬不分伯仲。
贺晓晓决定前往最后一排角落,短暂的放飞一下。
昨天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实在太突然,虽然她全程参与,却没来得及表达。
是的,她也有诉求。
比如不想和跟自己的同龄老爸做同班同学,一起备战高考更是扯淡。
还有妈那句‘将来你也会经历’,她越想越慌。
这是以贺家为范围的异变,贺晓晓横竖绕不过去。
那家里其他人呢?
她忽然想起暑假去帝都,堂兄堂姐带她到处玩儿,说起她快满17岁,哥哥姐姐们的表情那叫一个内涵。
贺家枝繁叶茂,按照‘每当自己第一个孩子满17岁当天’的基础理论,以小家为单位,家中孩子超过17岁的,都体验过了吧?
贺晓晓单手拖着下巴,一边思索一边在笔记本的空白页写家谱,捋思路。
早读时间到了,班主任没来,班里乱糟糟的。
蒋一鸣还跟去年一样当班长,依旧不具备威严气势,喊得嗓子冒烟,底下的人该干嘛干嘛,吵得贺晓晓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