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最近我还真没仔细看过它们,都在跑来跑去的,也没和人打架。”瑠歌挠了挠脑袋,将视野切回体内,只见沈雁月的源血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除非是她的血气主动骚扰,一般那滴黑乎乎的源血是不会动弹的。
“它很乖……”
“你的也很乖。”青年接道。
瑠歌似乎是被他哄得高兴了,于是忽而侧过身,踮起脚尖,点了点嘴唇道:“那,刚刚那下,亲一次就够了吗?”
“你要不要……再亲我一次?”
女孩目不转睛地盯着沈雁月,似乎非常期待他下一步的举动。
青年有点儿分不清这是一个测试还是真正的邀请。
她的情绪波动之快,总让他抓不到尾巴。
沈雁月上前一步欺近瑠歌。
暧昧的气氛重新袭来,没想到这次青年干脆利落地给了少女一个爆栗,随后捉住她的手腕,两人原地消失不见。
窗外一阵风刮过,好像什么人都没来过。
……
“你为什么老是不肯亲我!你每次都要我主动!”刚落地,瑠歌就忍不住转身和沈雁月抱怨,“你喜欢我吗?喜欢一个人……怎么会像你这样婆婆妈妈的呢?”
她觉得沈雁月不对劲!
“刚刚不是你叫我别闹了,说我们事情很多,要快走吗?”青年灰绿色的眼眸无辜地望着她,顺带摊了摊手。
“嗯,是我说的。”瑠歌的声音像被戳破了的气球,快速弱下去,“是我出尔反尔。”
“瑠歌,”沈雁月伸手帮她顺了顺头发,温柔地询问她说:“我们算是和好了,对不对?”
“那要看是哪个层面上的了。在战友和朋友的层面上,我们和好了,我愿意和你一起做任务。毕竟现在人手吃紧,甩情绪对谁都没利。”
“至于另一个层面,”她轻声哼哼道,“我也不知道,看你表现了。”
“咳咳。”房间的另一头,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你们好像没有看到我。”
血族的感知并不需要双眸,他们是靠辨别同类的气息。瑠歌方才想借机闹一闹,她怕下次逮不住机会试探沈雁月,于是落地直接说了些私人话题。
反正德沃拉不是外人。
“你们在那边有什么收获?我们交换一下情报。”德沃拉打断了小情侣的恩恩怨怨。
两人坐下,将克伦威尔亲王的情况娓娓道来。
德沃拉听完似是有些疲惫,她揉了揉太阳穴,没有马上出声。
“我们打算去找梅尔维尔亲王。”沈雁月适时开口说道。
“嗯,是个好主意。”德沃拉微微颔首,赞许道,“现在情况不明朗,所有地方僵持不下,梅尔维尔亲王或许是一个好的突破口。”
“不过……”她话锋一转,“如果找不到就回来吧,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这里现在需要人手。”
“好。”沈雁月应下,伸手去拉瑠歌。
“等等!你别急,我还有话要说。”她躲开青年的手,走到德沃拉面前,“陛下陛下,我有一个问题。当初我们在海上被那个什么阵法分开,鲁纳人呢?你们和他见过面了吗?”
鲁格纳斯·希帕提娅,虽然仅在阵法铸造上点满了技能,但是关乎老一辈的信息,瑠歌还是有话想要问他。
德沃拉遗憾地摇了摇头,“他暂时没有联系过我们,怎么了?”
“我之前不是去了一趟元老院吗,见到了传说中的女元老,你们说站在我们这边的那位。”瑠歌一边沉思一边说,“她的天赋好像是无限治愈,那她不就是接近不老不死的存在么?这种血族,居然是真实存在的?”
“所有的血族终有一死。”德沃拉轻抿了一口红酒,“哪怕是上古时期威压恐怖的大能,再怎么令人寒颤的存在,他们都死了,没有活到现在的。”
“那假如她就是呢?血族改名换姓外加换个头又不难。”瑠歌较真道,“这样看来,你们对她其实也不熟?”
“元老中能有愿意表立场站在我们这边的就不错了。我们这些小辈……哪有侦测他们这些怪物的能力呢。”德沃拉叹了口气,“瑠歌,你我这几人,说不定都是他们手下的棋子罢了。太过较真,对你没有好处。”
“我只是想知道我在忙什么罢了。”少女失落道,“从我醒来到现在,我时而感觉自己像个无头苍蝇,到处被人耍的团团转。一会儿元老拿婚约吓唬我,一会儿陛下您也来吓唬我玩。”
“我呢……其实就是个无名小卒,但我也是有脾气的,不想被你们使唤地团团转。我没有族人没有根,我不在乎世界怎么变换,但我不想当个傻子。”话音落到这里时,她目光看向沈雁月,“尤其一边把我当个孩子保护我,又要我去做点什么,就算是小孩……总会反抗的吧?”
德沃拉此时想说些什么,被瑠歌直接打断,“你们让我当个挂牌首领吸引点势力可以,但是不能什么都不告诉我呀。现在这个情况我都觉得奇怪,我不相信你们不觉得。”
“瑠歌,你说中东、黑非那边为什么会有人类大规模死亡?明明合众国西部这块土地的人们身上也种了芯片,为什么偏偏是那块地区?”
“或者说,即使那片区域是实验区域,那现在实验结束了,为什么没有其他国家继续出现这种大规模死亡的情况?”
瑠歌摇了摇头,“难道不是看国家的经济实力吗?那边的国家比较好欺负……是这样吗?还有嘛……因为他们的国王和王子被血族欺骗了?”
“那边的人类死亡,对他们的贵族势力又有什么好处呢。除非死的是异端,是不听话的那批人。”
“这个简单,我能理解。”瑠歌觉得德沃拉话里有话。
“瑠歌,真正的幕后黑手,不是他们。”金发女王笑了笑,紫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对尔虞我诈的了然,“真正的黑手甚至不生活在那片土地。”
瑠歌:“……?”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确实想不到的话,可以去问沈。”女王转移话题,语气颇为严厉,“说回刚才的。瑠歌,你身上流淌着希帕提娅的血液,光这身血液,注定你未来的路不会好走。”
“地球只有这么大,你又能躲到哪里去?总有人觊觎你的鲜血,或者好奇你这个小辈能发展到什么程度……老年人的趣味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且糟糕。”
“现在的事情超出了我的预期,”她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他们在策划些什么。大概百年之变革又到了时间吧。”
“每个年代都有人死,生生死死看的轻些,对你未必没有坏处。”德沃拉的目光最后落向了会议室的大门。
大门的另一边,从头到尾听了全部的海冥攥紧了双手,大步离开。
瑠歌没有听懂的事情,他这个原住民听懂了。
原来……竟然是这样啊!竟然是他们!
他心中觉得怆然,又觉得释然。
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
交换信息的时间结束,女王陛下宛若长辈一般把这个天聊死了。天色已暗,是血族活动的好时间,瑠歌却觉得不想动了。
“我们休息一晚再走吧?”她期待地望向沈雁月,仿佛在征询长辈的同意。
“说事情多的是你,要休息的也是你。”青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瑠歌,“瑠歌,不可以,我们今晚就走。”
瑠歌:……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当个提线木偶都不允许木偶休息休息关节吗,会磨损的!
“我们是去找你的父亲……你该积极一点的,这不是上面能预料到的事情。”
“谁知道他们知不知道呢。沈雁月,其实我好像已经记不清梅尔维尔亲王的样子的。”瑠歌喃喃道,“和他在一起的回忆我是记得的,但是他的容貌……好像已经模糊了。我长得像他吗?”
“你们长得很像。”沈雁月沉默了一会儿,答道,“你的四肢和伊维特很像,骨架纤细,但是容貌……偏向亲王一些。”
瑠歌的容貌人畜无害,是张无辜的娃娃脸,伊维特则是一副凌厉冷淡的容貌。
“好吧。”瑠歌主动搭上沈雁月的手臂,示意可以走了。
在两人的身影模糊在风中前,有女孩子的声音微弱地响起——
“沈雁月,你说,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吗?如果当初不是那些变故……他们会愿意好好养我这个女儿的吧?”
“我也想被人好好教养长大呀……”
第114章
温柔风雪夜。
西海岸几乎不会下雪,适宜的温度让这里成为了人类的居住地。哪怕只是匆匆路过,咸热的温度都让瑠歌恍若隔世。
风雪刀在温暖的环境中同样恹恹的,不复以往的生机。它想往温度较低的沈雁月身上躲,可是对方身上的煞气太重,会排斥它的刀身。
好在它的主人,瑠歌和沈雁月两人又在往北面的方向赶,气温渐渐低了下来。
“沈雁月,你说血族就没有什么东西建在南方吗?我是说赤道那边。那边不也是很重要的区域,怎么没人占领呀?”
“有是有的,一般是三不管地域。赤道地区的阳光照射太强了,再怎么厉害的血族,也无法适应长期居住在那里。”
瑠歌轻轻“唔”了一声,开玩笑说,“那我是不是适合生活在寒冷的地方?老往北面去,总给我一种逃不掉的宿命感。”
“宿命?”沈雁月轻声反问了一句,“没有这种东西。我的宿命是什么,帮助一个地区的人民解决黑死病然后去死吗?我不否认生物确实有一定的生命轨迹,比如不可选择的家庭、童年,但是未来的一线生机,是你自己拼出去选择的。”
“我也是你拼出去选择的吗?”瑠歌清脆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带着微微的笑意。
青年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他替瑠歌拂去了肩上的冰粒。
“是突然撞上的,是我撞大运了。”他的声音好像置放多年的酒,醇厚得有些发甜了,“以前我从没想过这些事。”
“没有女人追求你吗?我才不信。”瑠歌抬头看向他,“佣兵团怎么样,我心里清楚得很。也许弦月佣兵团是管理严格,但是以前呢?以前你混迹的那些,你敢说没有心动过?”
“或者说……你不会偶尔觉得孤单寂寞么。”
“孤单寂寞的时候有战友啊,蓝道尔·摩根不就是。”沈雁月连忙答道,“忙起来的时候,很少有空想这些,更何况身上还有那么多血誓。但是,如果你非要刨根问底的话……”
“我非要刨根问底的话……?”瑠歌疑惑地看向他。
“不说了不说了。”沈雁月耳根泛起了红色,连手心的温度也比之前高了一些。瑠歌奇他的变化,更加想知道沈雁月想说什么了。
“你看,马上就快到了。”沈雁月向前方虚虚一指。
视野中还真的出现了一个破旧的屋子,像是荒野中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店。
“我们进去,启动里面的阵法,或许就能探测到梅尔维尔亲王的踪迹了。”
“这又是谁的地盘?”
沈雁月教她看弦月佣兵团的坐标,“这里距离休谟氏族的领地很近了,但这里是流放之地。流放那些被元老院处置过的血族。
“那,有没有代价?”
“或许有,或许没有。”黑暗中,沈雁月的眼眸忽而泛起血色,他用血族的视野扫了一圈,四周似乎是没什么问题的。
两人步入屋子内部。
“这种阵法鲁纳也会做吧,如果我们能找到他就好了。真奇怪,血脉传音居然都没有用,他可能会在哪里呢?哎。”
瑠歌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后蹲下身,仔细看了下屋中残留的阵法。沈雁月跟着她巡视了一圈,确认没什么安全隐患后,一起开始研究这个阵法该如何启动。
使用血誓的血族越来越少了,更何况是这样严峻的血誓。
这个阵法或许已有几百年没有用过,地面上的痕迹都风化得有些模糊了。
可是……屋子却还屹立在荒野中。
“奇怪,”瑠歌捻了捻地上的灰尘,倏地站起身,“明明四周没有阵法保护这个房子,这里天气这么恶劣,为什么房子能够始终屹立不倒?沈雁月,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阵法?谁告诉你的消息?”
男人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