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一
------------
第一章 天启
白云深处,一袭青衣伫立,神舟般伟岸仙剑穿透云海显露锐利锋芒,青衣男子伫立云巅,刚毅的面容无喜无怒。
耀阳凌空,炙热的光混杂了山巅特有的冷,却不能在男人的脸上留下分毫的痕迹,他站在那里,宛若青山出云,惊世神剑有了宠物的温顺。男人的眼睛紧盯着更高处的日轮,他在等,等着那个人的出现,等着给这段孽缘做一个了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待的人始终没有到来,在这满天星辰触手可及的地方,太阳的落下远比平原地带要慢的多,日轮微小的移动轨迹,只怕这与天争辉的男人都不易分辨。
然而,太阳终究是落下了,随着黑夜的到来,凛冽的风从不知名的地方吹来。男人的眼睛却骤然间亮如华昼,他的头快速偏向山体的西北方,不知何时,相聚千米的遥远山巅上,已有一道瘦削的身影伫立,向他举剑!
这一天,是旧世界的终结,新世界的起始。
……
“叶飞,你这个小野种快给我滚出来。”晒满草药的茅屋前,红色斗篷,红色鞋子的小女孩趾高气扬地叫骂。七八个与她年岁相仿的小伙伴,在身后为她助阵。
“小野种,缩头乌龟,再不出来,我就把这一院子的草药都砸烂了。”她不敢太过深入,因为拴在草屋前的大黄狗只用了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便将大伯送来的烈犬撕成了七块,她此行的目的便是为此。
站在这里,院内的环境一览无余,女孩能够清晰地辨认出大黄狗呆呆的蠢样,很难想象,这么一只又丑又胖的笨狗,居然拥有那样惊人的爆发力。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待蠢狗敢扑出来,一定让它有去无回。
可惜对于闯入者,大黄狗似乎一点兴趣都没有,始终呆呆的趴在地上睡觉,流着哈喇子,做着春梦,而狗的主人,更是全无音信。
女孩怒了,自腰间抽出皮鞭,抡圆了挥舞。
很显然的,一定是有明师教导过她的武艺,起手之时,皮鞭自腰际一甩而出,在空中舞了个半圆,旋即拍向地面。
“啪。”一声脆响,红色的鞭体在空中刮起红色的风,就如少女的性子一样,刚猛如火,第一下抽在地上,意在警示,若叶飞再不出来,就要抽草药了。“呼呼呼。”
鞭风呼啸,一丈五的鞭子在少女的头顶舞成了圆弧,只待落下时的霹雳一击。
“还不出来吗。”
------------
第二章 山上少年
少女冷冷地环顾四周,仔细观察周围的动静。她长了一双狭长上挑的眼睛,环顾四周的时候,好像凤凰在摆尾,很是漂亮。
她有些生气了,纤细的腕子轻轻一扭,“啪。”鞭落,一道人影自山崖冲出,四肢着地,小豹子一般冲过来,蛮力无穷的撞开碍事的“小弟。”扑向持鞭的少女。
少女双眼一眯,落下的皮鞭不可思议地在半空中转弯,绕到少年身后,狠狠一拍,“啪。”少年措手不及,后背被击中,身体踉跄,跌跌撞撞地站不稳了。眼看就要倒地,忽然间,一道“凶光”自少年老虎一般的眉目间逼出,他咬紧牙关,硬是忍着撕裂般的痛楚顽强向前,扑进少女怀中,将之扑倒,压在身下。比女孩坚硬厚实得多的身体,牢牢地将她压轮回,有力粗糙的大手锁住女孩的臂膀,不让她有抽鞭的机会。
“莫君如,咱俩无冤无仇,你干嘛总来找我麻烦”这个少年,想必就是草屋、药堆和大黄狗的主人叶飞了。
少女被他死死压住,身不能动,秀足乱踢,凤目冷冽道:“放屁,你的大黄狗咬死了我的爱犬,难道是我找你麻烦吗。”
“要不是你带着那两只破狗来我家耀武扬威,阿黄又怎么会咬死它们呢。村里这么多人,你怎么总是看我不顺眼,我到底有哪里得罪了你。”叶飞目光虽凶,但是出手并不狠,只是将少女压住不能动弹,然后和她理论。
莫君如却不领情,一张樱桃口,小白牙狠狠地咬在少年的手臂上。
“啊。”叶飞吃痛,身体稍稍一斜,莫君如趁机起身,反将他推倒,同时命令手下道:“给我打,狠狠地打。”
莫君如今年十一岁,村里地主莫长卿的独女,生性娇惯,爱武,七岁的时候,便已将莫家嫡传的降魔鞭练至入门,可谓天资卓越。她平生有三大爱好,第一,黏着方白羽哥哥逛街;第二,习武;第三,欺负叶飞。
她已将欺负叶飞当成了日出、日落一般的必须环节,每天不来草屋找点茬就浑身难受。
“混蛋。”叶飞低语。一双虎目藏在护住头颅的双臂之下,炯炯有神,没有丝毫颓废,“是你们逼我的。”
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叶飞原地站起。他的身材较同龄人高大魁梧许多,站起的时候,像个巨人。众人畏惧,呆立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打啊。”
莫君如命令。
几乎在同时,有人从背后偷袭叶飞。他被开了瓢,血污顺着头皮滑落,遮蔽半张脸孔,但与此同时,身上的气势却越发高涨,众人都很害怕,发了疯似地与他扭打在一起。
这时,急速的马蹄声自村道上传来,白衣少年驰骋而来,“住手,都给我住手。”
少年离得近了,翻身下马,纤细修长的手臂水平探出,揪住和叶飞抱在一起之人的衣领,用力一扯,那人便飞了出去,“住手,给我住手。”
------------
第三章 骑着白马的孩子王
见到少年,莫君如立时犯起了花痴,双眼眯成桃心状,“白羽哥哥,你怎么来了。”她一鞭子抽向准备对白羽动粗的手下,骂道:“他是我哥,你们做什么。”
“老大,您还有哥哥啊,我们怎么没听说过。”
“是表哥,表哥。”莫君如脸颊红成一坨,“白羽哥哥,你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白衣少年道:“算是吧,幸好我来的及时,不然叶飞非让你们打死不可。都多大了,还这样胡闹。”见四下无人,不禁楞道:“他人呢?”
“在这呢。”身材高大的叶飞在众人身后站起,双手各抓住左右两人的脑袋,原地揪起来,抛向其余四人。
“哎呦。我的脖子断了。”几人哀嚎。
叶飞不依不饶,大步冲上去,和他们滚在一起。
“白羽你看,这小子不知好歹。”莫君如甩鞭,皮鞭在半途被白衣少年截下,“你再胡闹,以后就别喊我哥哥。”
莫君如委屈的嘟起了嘴,眼睛睁的大大的,圆圆的,高高扬起的右手不甘地落下。
总算将这个小祖宗安抚下来,白衣少年长舒口气,向前连跨数步,从后面拉住叶飞的肩膀,“叶兄,住手吧,我代他们向你赔罪了。”
“你?”叶飞冷笑回头,“我们之间的事,用的着你管吗。”
“不知好歹。”莫君如挥鞭抽下。
白衣少年闪电般的抬起右手,准确地抓向皮鞭。“啪。”鞭子总算是停下了,但白衣少年右手虎口整个崩开,血从鞭子和手的交接处淌下来。
“羽哥。”莫君如惊呼,弃鞭奔来,扭打在一起的众人纷纷住手,叶飞神色复杂的盯着白衣少年看了许久,重重地“哼”了一声,走回屋子,反手扣上漏风的屋门。
莫君如小心翼翼地捧着白衣少年流血的右手,对着伤口使劲吹气,而白衣少年则对着屋内躬身行礼道:“叶兄,我母染疾,望您登门一叙。”
迎接他的一段空白的沉默,直到身边的人都没有了耐性,白衣少年仍满怀期盼地望着屋内。
终于,叶飞说话了:“哪里。”
“村南方家,我叫方白羽。”白衣少年喜形于色。
“明早便到。”
……
“白羽哥哥,村里那么多医生,你干嘛非来找这个野种。”回家的路上,莫君如不解地问着,她和方白羽坐在同一匹白马上,俨然一副神仙眷侣的模样。后者嗔怪地扫了她一眼,答道:“他是孤儿,不是野种,你以后说话注意点。还有,叶飞是这个村上最好的大夫,没有之一。”
“切,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为什么村上的人都不喜欢他。”
“大概是因为他古怪的脾气吧。和他接触的不多,我也不清楚。”
……
------------
第四章 一类人
转日,卯时,背着草药箱,踩着黄草鞋,身穿破布衫的叶飞出现在了村道的尽头,此刻,公鸡尚未啼鸣,正是人们睡意最深的时候,村道上荒凉无比,只有他一个人孤独前行,永远绑不牢的药箱盖在冷风的刮拂下,重复着抬起、落下的单调动作,枯涩的“砰砰”声,好像是守夜人在打更。村人不喜欢叶飞,所以,他选择在没人的时候来方府,让他意外的是,府门口处,早已有人在迎接自己了——昨日的少年,方白羽。
四目相交,两人的目光俱是明亮如华,不同的是,叶飞的目光中,含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他一步步的走上台阶,步伐沉稳的,一点不像这个年龄的孩子。
“恭候多时,请进屋吧。”方白羽微笑相迎,笑容真诚的不含一点杂质。这丝笑容,在叶飞的心里产生了一丝莫名的触动,他低下头,随着对方的指引,走入宅院,跨过门槛的时候,低声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会此时前来。”
“预感吧。”白羽淡淡地说道。
二人穿过大厅,进入屋后的走廊。方家是村子里唯一一户殷实还乡的人家,宅子里的装潢、设计、诸多摆设,无不透露出大家风范。
叶飞走在其中,恍然有种迷失的感觉,却又努力的保持着本心,不流露出惊讶、羡慕、无措的表情。
方白羽始终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回头,报以一笑,叶飞知道这是对方的礼数,习惯后,并不抗拒,默默地跟着他。
两人在夫人的睡寝前驻足,白羽轻叩屋门:“娘亲,大夫来了。”
“咳咳咳。”未及说话,便先咳嗽,叶飞微微蹙眉,心中有了考量。但听屋里的人说道:“寒风凛冽,贵人大驾光临,实属荣幸,羽儿,还不请人进来。”
从他母亲的话语中,叶飞总算明白了方白羽平日的做派到底是如何而来的。
不管是虚情还是真意,这份做派确不一般。
叶飞不禁对这家人另眼相看。
方白羽推开房门,侧身引领自己:“请随我进来。”
“好。”
染疾的方母坐在古朴典雅的屏风后,叶飞朦朦胧胧地审视她,觉得这个女人的身上有着村上妇女不具备的气质。
“咳咳咳,请坐。”即便重病,方母仍不忘客气。
“不必客气。”叶飞直奔主题,“恕我直言,村上大夫众多,你们怎么会想到我的?”
“呵呵。”方母苦笑,“实不相瞒,我这身病,已经有些年头了,别说是村上的医生,这十里八乡,包括镇上的名医,我都请进来过,但……”
“所以才请我前来?”这次轮到叶飞苦笑。
“也不完全是。”方白羽抢着说道:“我久闻你医术高明,早就想亲自去请你了,只是家族约束太多,实在身不由己。幸好两周前,听闻你治好了村长的中风,我才终于说服了族人。。”
“你不怕我辜负期望?”叶飞饶有兴致的望向他。
白羽道:“总不会更差了。”
“你倒直白。”叶飞向来喜欢直率的人,因为他自己便是如此,“引我过去吧。”
“先生请。”白羽忽然改称先生,可见还是抱有期待的。微微弯腰,引着叶飞绕过屏风。
方母坐在屏风的那一头,面色暗沉,应该是长期上妆与久病缠身一起导致的。
叶飞瞪大了眼睛瞅她,倒不是垂帘她的美色,而是观察病情,白羽从茶几处搬来了凳子,叶飞坐下后顺势将药箱摘下,放在身侧,然后伸出双手,去捻方母的眼皮。
这举动略显粗鲁,方母感到不悦,不过看在儿子的面子上没有表现出来。
叶飞却变本加厉,又用右手摁她的脖子,方母忍无可忍,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叶飞道:“观察病症啊,这许多年的看病经历,你连这都不懂?”
方母正想回击,却被白羽截住话茬:“寻常大夫过来瞧病,都是观望片刻,就诊脉了,母亲随口问问,叶大夫千万别误会了。”
“只是观看,哪里瞧的准。医道讲究望闻问切,望是最重要的。”叶飞手不停歇,在方母身上摁了一通,才开始诊脉。
------------
第五章 结怨
所谓男女授受不亲,若不是看他年纪与自己儿子相仿,方母怕是早就发飙了,她强忍下中怒意,暗道:今天这病若是瞧不好,你可就别想离开我方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