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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修成诀_分节阅读_第36节
小说作者:落日蔷薇   内容大小:1.1 MB  下载:美女修成诀txt下载   上传时间:2019-07-18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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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霞燕坡, 说的是双霞谷的燕尾坡,离赤秀宗四五里远。季遥歌出来得晚,只得加快脚程, 在夜色里穿行。夜寒入骨, 夹着霜潮的风刮得脸颊微微刺疼,她揉揉脸蛋,一边低飞, 一边想着小木头人。

从元还那里出来时,小木头人正蔫蔫趴在外洞的石栏杆上, 目光无精打采,只在看到她时才有些亮光。她知道小木头人在想什么,但她没有告诉小木头人自己要去哪里, 这让她有些愧疚,但现在并非向顾行知坦白的好时机。

就算要说, 她也要先准备好万全的退路, 她没小木头人那么乐观。来赴此邀约,是她想确认, 三宗是否真的已经介入灵海一事,若果真如此,那顾行知来探听的, 必是元还下落。

树影掠过,转眼功夫她就到燕尾坡, 霜月恰好从云层穿出, 今天是十六, 月亮依旧很圆,坐在岩石上的人背着月,像个剪影——笔直的站姿,凝固的身影,只有头发与衣袂在飞。

季遥歌不知道顾行知在这里等了多久,又或者在这里呆了整天,她在石岩下摘掉兜帽,抱拳道:“顾道友,我来晚了,抱歉。”

石岩上的人影一晃,悄然无声地飞下,落在季遥歌五步开外的地方。

“是顾某冒昧邀姑娘深夜相见,姑娘能来,顾某已感激不尽,姑娘不必自责。”

光线微弱,但季遥歌还是能看清顾行知。他抱拳拱手,礼数无可指摘,声音和神情虽冷但都很客气,没有因为境界和身份的差距有丝毫怠慢,只是两人中间隔着的那五步距离,却是他疏离的分寸,所有的倨傲与清高都收敛在眼底,白天的狂怒狼狈没留下丝毫痕迹,只有熟悉的人才能分辨出他眉间一丝怜悯。

与神佛众生平等的悲悯不同,那是种站在高处俯望卑微者的情绪——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但季遥歌熟悉他,也熟悉这种神情,那是她师尊谢冷月常年挂在脸上的。

“不知顾道友此番寻我有何要事?”白天的矛盾二人都默契地绝口不提,季遥歌不多废话。

“顾某想向姑娘打听一个人。”

“狮公岭上那位?”

“姑娘聪慧。”顾行知夸道,只是语气里并没多少真心。

“我只是奉师门之命上狮公岭给啼鱼山主那位朋友送药草,狮公岭上的事情,我也知之甚少,恐怕帮不到顾道友。”季遥歌惋惜道。

顾行知却觉得她实在会装:“季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顾某在啼鱼州打听过,近五十年来,但凡上过狮公岭的人,没有一个能在狮公岭留过两日,可姑娘一去便呆了一个多月。”他话锋又一转,将气势减弱三分,“姑娘也许有难言之瘾,顾某姑娘也不要为难姑娘,顾某只想向姑娘打听狮公岭上的这位前辈,可有古怪禁忌,好让顾某前去之时能避讳一二。另外还想请教姑娘,这位前辈是否是位独眼老者。”

这确是要找元还无疑了。

季遥歌回忆了一下元还形象——从婴儿到少年到青年到老头……她要是摇头应该不算骗他吧。

见她沉默,顾行知只当她犹豫,翻掌擎起件鳞甲,淡淡的紫色光华流泻。季遥歌瞳孔微缩,盯着那件鳞甲不放:贴身的甲衣,衣上遍布薄薄的紫色鳞片,在月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光泽。这是由万仞山上的紫龙鲤的鳞片所制的甲衣,能扛下结丹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整个无相剑宗五十年时间才能炼成一件,向来紧着宗门的长老们,做为弟子的他们要想得到,也需在每百年的无相剑试上拿到第二名才能拥有。

他手上这件,是她刚从渺踪峰放出那年二人一起参加的剑试,她以一招之差险胜,拿走了那年的头彩,也从那年起大放异彩,成为无相剑宗无人不知的大师姐,而他屈居第二,拿走这件龙鲤甲。那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刀剑相向,她尽了全力,不过他放了水,拿了人生中第一个次名。

想起旧事,季遥歌难免心软。即便没有爱情,那两百年的情分都在,有时牵绊人心的,未必只有爱情,更多的是这漫长岁月积累下来的故事。

“季姑娘若愿意帮助顾某,这件龙鲤甲便赠予姑娘。”顾行知观其神色,猜忖她必然心动,对她这境界的修士来说,这件龙鲤甲是难得的至宝。

季遥歌缩短两人间的距离,踱近他,伸手抚上紫色鳞甲,声音变得柔和:“这件鳞甲贵重,顾道友只用来换几个消息,不值当。”

“值不值得是顾某考虑的事。”顾行知低头看她——这距离不知不觉拉近,分寸无从拿捏,她的脸被淡紫的光照着,柔和的眼眸牵丝般缠绵,不经意一眼就是妩媚。他心头一凛,很快移开目光。

媚门的人,果然都有天生惑人的本事。

“顾道友为何如此迫切地打听狮公岭上那位前辈的事,不知可否告知一二?”季遥歌索性将鳞甲取到手中,轻轻抚摸,感受其上流转的属于万仞山的灵气。

“此乃宗门机要,不便相告,还请姑娘恕罪。”他想也不想便拒绝回答,“不过姑娘请放心,那位前辈若真是顾某要寻之人,那必与顾某的宗门有些渊源,顾某不会冒犯他老人家的,也不会让姑娘为难。”

季遥歌勾唇,眼一抬,清泠泠的眸望着他的眼:“那位前辈脾气是有些古怪,但并不难相处,不过可惜,来不及了。就算你知道也没用,那位前辈已经离开狮公岭。”

“什么?”顾行知一惊,眉头顿拧。

“我下山的时候,他们也离开了,现在狮公岭上空无一人,不信的话顾道友可以上去看。真抱歉,我帮不了你。”她将甲衣往他面前一还。

顾行知不接:“那你可知他去向何处?”

季遥歌摇头:“前辈的行踪,岂是我等低修可窥的。这件鳞甲,你收回去吧。”

顾行知沉默了片刻,似乎接受她的话,也没打算收回鳞甲,只是肃容道:“不必了,你收下吧。白日里姑娘因我毁了一件防身法宝,这件,就算是顾某的赔礼吧。”

他如此大方有风度,季遥歌没理由拒绝,笑眯眯道了声“多谢”便将鳞甲收进斗篷里面,裹得紧密的斗篷鼓动两下,她竟当着他的面将这护甲穿上身——从他手里刚拿走的贴身之物,顾行知忽然脸微烫。

“若无他事,我先回了。”季遥歌抱拳告辞。

顾行知点点头,越发沉默冰冷,季遥歌不便多留,将兜帽罩上,转身刚要走,手腕一紧,突然叫他攥住。她心里微惊,转头刚要询问,却见他做了噤声手势,道了句:“有人来了。”便将她拉到山岩之下。

他话音刚落,季遥歌就已察觉空气中蹿动不安的灵气,威压眨眼袭至此地,若非顾行知早一步察觉,现在他们已都曝露于对方的感知之中。

宽大的灰色斗篷被他单手撑开,二人挨着肩躲在了斗篷的庇护之下。季遥歌自然认得这件斗篷,那是他的防身之宝,可隐匿气息与伪装行踪,打开之后就渐渐透明,他们视线并无阻碍,但外者看来,这里不过就是一处山岩。

风中传来几声草木簌簌响动,两道黑影缠斗着一前一后落到燕尾坡上,看那身形,应是一男一女,修为都在结丹中后期,尤其那女修,看着趋近结丹圆满,修为比顾行知还高出一个头。

两人的斗法无声无息,只有肃杀的风带着无声压力,刮得燕尾坡上砂石齐飞。二人都没施展法术与法宝,只是近身相斗,动作很快,季遥歌只能看到两道残影在月光下交缠,武器的光芒时不时在残影里划出陨星般的尾光。女修的境界虽高,但男修的修为不弱,二人并没有太明显的强弱之分。

顾行知与她都屏住气息,以防叫对方察觉——这种情况下,不论敌友,被发现都难免麻烦。

不过片刻时间,二人已过了百来招,终于“叮”地一声轻响,两人的缠斗停止,女修紧紧掐住了对方的咽喉,她的武器是套在十指上的尖厉指套,此刻有五指正贴着男修的脖颈,指尖已嵌入肉里,男修略抬起下颌,没再挣扎,眯着眼看比自己矮了许多的女人。

季遥歌猛地睁大双眸——这两人,她都认识。

应霜夫人和她的大弟子严逊。

“严逊,我别逼我!”应霜仍是素净的打扮,唇紧紧抿着,妩媚的眼蓄着愤怒,声音里隐隐有丝颤抖,让她此刻的威胁显得并不坚定。

严逊长长叹了口气——这个季遥歌只见过两次的大师兄,就长相而言,要比应霜成熟许多,颀长挺拔,脸颊瘦削,有种病态的白,眉间覆着尘霜,像风尘仆仆的旅人;就气质而言,他也比应霜成熟,两人站在一块像兄妹,并不像师徒。

“应霜,一直以来,都是你在逼我。如果你想杀我,那你现在可以动手,我不会反抗。”严逊的声音很低沉,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定,“但我的心意,不会收回,一千年前是这样,一千年后也依然如此。”

“闭嘴,不要叫我名字!”应霜大为恼怒,颊上浮起红晕,“我……我是你师娘!”

“……”季遥歌躲在斗篷下,没忍住和顾行知交换了一个眼神。

顾行知原正惊诧,媚门中人果真放荡不羁,连伦理道德都能罔顾,对上季遥歌的眼眸时才发现,他拿捏的分寸早就被没剩多少,宛如此刻两人紧挨着的距离,他甚至还微躬着背撑起斗篷,以配合她的高度。

“就因为你曾是我师娘,所以我才忍受这一千年的驱逐,忍受每百年只见你一面的痛苦。但是我受够了……应霜,你看着我,敢和我说一句,你对我毫无感情?”严逊抚上她的脸颊,来回摩挲,“如果真的毫无感情,为什么你接到我重伤将亡的消息,会慌乱悲伤至此?”

“我没有!”应霜松开对他的钳制,挥开他的手,“你是我与他的大弟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对你的所有关注关怀,都只因为我是你师娘!”

“我不信!”严逊不为所动,步步紧逼,“应霜,师父已经走了一千多年,你也等了他一千多年,已经够了,你难道就不能替自己想想吗?”

“他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应霜唇轻颤,眼眶通红。

严逊抿抿唇,涩涩地笑:“你醒醒,他不会回来了,他已经死了……”

“你住嘴!”应霜喝斥他,“他只是失踪,不是死了,不是!”

季遥歌诧异至极——不是死了,只是失踪?

“我们已经找了他一千多年,你为何还不接受现实?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不出现?他那样爱你,不可能不知道你等得如此痛苦。”严逊亦有些激动,皮肤更显苍白,想要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摇醒。

应霜只是摇头,再无平日的冷静:“那是因为我们找得还不够,没有尽力……”

“你在指责我不够尽心吗?”严逊笑得更涩了,“你知不知道我比任何人,甚至是你,都更加希望师父回来,因为那样我才能彻底放手。你以为我没有过挣扎没有矛盾吗?我花百倍心力来寻找师父,为的是让你幸福,让我死心。”坦承自己爱上那个从小叫着“师娘”长大的女人,道德的罪恶,伦理的羞耻,还有日夜侵入梦中的师父无声指责的脸……他所受的折磨,蚀骨催心,这让他用百倍的心力来寻找失踪的人,可如今,却只换来她的置疑。

应霜无声,只有泪水顺着脸颊滑下。

“你觉得是我无能,找不到师父,所以,你才设下此局,将消息泄露,引萧无珩前来,引元还插手,让越来越多的人掺和进灵海秘境,是吗?”严逊逼问她,双目渐渐赤红。

“不是,不是你无能,只是我希望找的人多一点,修为强大一点,这样找到的机会才更大……”应霜抹干泪,转身背对着他开口。那双眼眸,让她不忍多看。

“你难道不记得师父临走时交代的话了,绝不允许泄露灵海之事,更不许让人知道赤秀宫与此事有关,你难道不明白,泄露任何一点,对赤秀宫,对你,都是灭顶之灾?”

顾行知听得眉头紧拢——灵海之事宗主早有交代,这是此行第一要务,找元还除了为白韵之事外,也要探听关于灵海之事,不想竟然……

他正思忖着,衣袖忽被人轻轻一扯,他下意识看向季遥歌,她近在咫尺,只是动唇。

筑基期的修士还不会传音入神,她也不敢出声,只能以唇语对话,不过,顾行知应该看得懂才是。

两片淡粉的唇瓣动了动。

帮我个忙。——她说。

第45章 吃瘪

斗篷下的空间逼仄, 两人都无法动弹,僵硬着身体挨在一处,季遥歌把兜帽往后薅了薅, 露出光洁的额头, 仰着脸动唇。顾行知读唇的过程中,难免要注意到她的唇——挺小巧的唇,下唇比上唇厚些, 微微撅起,配合她仰着脸的表情, 是带着撒娇的祈求。

那不是她的意思,却也不是他的错觉,像种与生俱来的无意而为的小风情, 比如蛇姬钩陈。

“什么忙?”顾行知的声响在她元神中。

你的修为和严逊比,谁强谁弱?——她不答反问, 唇动得颇快。

顾行知依旧跟得上她的速度:很多年前, 他初上渺踪峰时,白韵被法阵囚禁在坐拜圣塔隔绝于世, 那里不见日夜交替,没有时间,也没有声音, 他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学会了用唇语交谈。这种无声的沟通, 曾经持续十年。

“伯仲之间。你问这个做什么?”顾行知被迫把目光停在她脸上。

季遥歌一心二用, 一边听应霜与严逊的争吵, 一边和顾行知交谈。那边应霜与严逊的争吵似乎到了尾声——

“那些能来此争夺灵海的人,哪一个是好相与的?可你这做法,等于是将赤秀宫,将整个啼鱼州陷入万劫不复。应霜,我知道你想找到师父,可是……赤秀宫是师父与你的心血,纵然这些年已渐渐没落,但你真的忍心看着你们的心血结晶就此毁于一旦?”

应霜怔怔看着前方,只留给严逊一个背影。

“严逊,你不知道……我真的太想他了,想到每日每夜都要靠着幻香才能平静。我也以为只要时间够久我就能遗忘,可是一千年了,我忘不掉!他要我等他,他说一定会回来,他说还有很多理想未完成,除了修仙,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她总想起他说过的话,不是山盟海誓,不是甜言蜜语,是琐碎的修仙日子里稀松平常的对话,他的抱负,她的志向……

“我也不想这么永无止境地等下去,我需要结果,不论是生是死,总能让我真正解脱。”如果她今天是个凡人,那么人生匆匆百年已终,可她是个修士,寿元绵长,这等待的尽头在哪里,她也不知道。

他只是失踪……这是总叫人怀着一丝希望的结局,换来永远休止的等待和猜测。

应霜不再落泪,平静地述说。

“严逊,别再同我说那些话,回你该回的地方去,我们……别再相见。”、

“应霜!”严逊胸中大恸,似火焚一般,他情不自禁出手拉她。

纤瘦的人影一晃,应霜已纵身掠去,只留下个背景。

严逊的手落空,呆立坡上,怔怔看着自己的手。

斗篷之下,季遥歌动动嘴皮——帮我吸引他的注意力,找个机会让我窥心。

“窥心?”顾行知自动换了个浅显的解释,“你想以媚术诱他说出秘密?”

季遥歌盯紧严逊——那么粗显的功法,我不用。我的窥心术可以看到到他的记忆,记忆最难说谎。你别问那么多了,快点!

严逊似乎身上有伤,又受了这番刺激,站了片刻忽吐了口血出来,苍白的脸被血污染得愈发白,他抹了抹,打算离开。季遥歌有预感,灵海之事,严逊就是突破口,正好身边有个顾行知,她必须抓紧这个机会。

顾行知却还不肯和她合作,季遥歌一急——你不是要找狮公岭那人?我有办法联系上他,你帮我这个忙,我给你安排机会。

“……”顾行知眉一拧,“你刚才骗我?”

季遥歌瞪他:骗他怎么了?没人规定她非要说真话呀。

理直气壮的眼神让顾行知顿时想不出指责的话来,即使心里给气得暗骂,妖女果然妖女,行事乖张,满嘴胡言,到底没有说出口。

快点。他要走了!——季遥歌用力一扯他的衣袖,神情严肃地催促道。

顾行知狠狠瞪她一眼,四平八稳的冰冷出现第二种表情:“拿着躲好,见机行事。”他将隐匿形踪的斗篷往她手中一塞,人化作道残影疾速掠出。

严逊嗽了两声将嘴里血沫吐尽,正在离开,忽觉四周气息有变,目光顿沉,苍白的容颜上杀气暗露:“何方朋友,藏头露尾,不妨现身一见!”他说着话,手中却化出一把骨剑朝四周扫去,坡上闪起片白光,顾行知的身影在其中显露,他的身形很快,严逊只能瞧见道残影绕着自己疾速游走,也看不清是谁。

季遥歌仍躲在斗篷下,注视着二人的斗法,顾行知并没真正出手,只是把严逊往石岩这边逼,两人很快就靠近石岩,她看了片刻,忽将顾行知的斗篷罩在了自己的斗篷之外——哗,海浪声响起,一片白浪似屏障般挡在严逊身前,严逊的骨剑划过,将这片白浪震成碎沫,白浪之后,只有一双眼眸,像是长在山石之上,正静静,静静地看着他。

严逊在那对瞳孔里看到了过去。

师父——师娘——这里好美,比炽婴谷美多了,我不想再回去,可以让我留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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