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何欣宜姐妹俩做出回答，秦苒就能猜到最终的答案。这样荒谬的故事，根本不会有人相信，做出类似预言的人，只会被当成神经病，收获无数的冷嘲。
而事实的情况是，目前人类的幸存者正处于绝对的下风，丧尸在快速进化，变异兽繁衍的速度让人害怕，变异植物盘根纠结，密林荒草不断向外蚕食，肆意疯长，该庆幸丧尸和变异兽各自为政，互相敌对攻伐，基本不存在联手进攻安全区的可能性，否则幸存的人连挣扎都挣扎不了。
白阳市区那场丧尸群和变异鼠群的大战，秦苒至今仍记忆犹新，看到的一幕幕仿佛还在眼前，哪怕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也足够让人心惊肉跳，惊惧不已了。
秦苒不止一次在心里问自己，如果这样的大战发生在九星安全区，那潮水般的丧尸群和变异鼠群，全部是冲着安全区来，他们能不能够挡不住。
结果很明显，也让人很无奈。
挡不住。
这样的事真的发生了，唯一的结局就是安全区分崩离析，所有人只能自求多福。
“我知道了。”何欣宜温和地笑了笑，“两个小鬼头，想不到让你俩给教训了。以前是没这个条件，不敢暴露出双系异能的事，现在加入了第七小队，自然要将精神系异能用起来，不能让它浪费了。”
“这异能挺特别的，我也没有经验可以参考，你们要是有什么提议，说出来大家探讨一下。”
在异能这条路上，大伙儿都是蹒跚学步的初学者，有时候集思广益，比闭门造车更有效果。就算是不同类别的异能，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很多东西都是互通的。
何云萱眯着眼睛，嘿嘿笑了两声，“姐姐，我有一个想法。我们以前做试验，只拿杯子、碗碟、石头这些没有生命的东西，个头也比较小，五六斤已经是极限，我觉得我们可以换个思路，直接用精神系异能攻击生命体。”
“先在丧尸和变异兽身上试试，看看具体效果怎么样，至于其他的方面，日后总有机会。”
何云萱口中的其他方面，自然是直接作用在人的身上。普通人、体修者和异能者，不同实力阶位的人，对精神系异能的抗性肯定不一样。加上精神系异能本身的特性，施展出来的效果肯定不像火系、木系、雷系这般直观和明显，需要多次的实验观察。
如今这个世道，评价一种异能有没有价值，攻击力和杀伤力毫无争议地排在第一位。如果精神系异能除了凌空取物，不能开发出其他有用的功能，就会跟水系异能一样，沦为所谓的弱鸡异能。
“欣宜姐，我的直觉很准，精神系异能不会弱的。”
精神系异能有念力师的三四分本事，爆发出的力量就非常可观了，秦苒冷眼旁观，何云萱提出的方向是正确的。
“你试一试，用精神力渗透瓶中的液体，看能不能分析出里面包含多少种成分。如果你做得到，我再告诉你这么做的目的，或许可以让你多一种选择。”
秦苒从背包里取出一支红药，神色平静地递给何欣宜。
何欣宜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深深地看了秦苒一眼，将那支眼熟的药剂拿在手里。
“――哎哟我去！秦小苒，你藏得够深的啊！空间系异能者，真是棒棒哒！”
何欣宜还能保持冷静，何云萱猛地一瞪眼，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秦苒笑了笑没有说话。
空间系异能的事，除了宋毅跟何欣宜姐妹俩，整个第七小队没人不清楚，外面知道的人就更多了。何欣宜没有瞒着精神系异能，秦苒自然会投桃报李。
“欣宜姐，你先试试。”秦苒看着何欣宜，“开始可能有些困难，但只要你仔细一点，多一些小心和耐心，应该可以做到。”
二阶的精神系异能，论精神力的强度和精纯度，足以跟法师角色20级时候媲美，渗透一支红药简直是小菜一碟。考虑到何欣宜的情况特殊，之前并没有系统地训练过，精神力的精细操控上有所欠缺，一下子做起来会不适应，秦苒不打算给她压力。
何欣宜看着手里小巧精致的玻璃瓶，心知是何云萱曾经用过的补血剂，想起秦苒方才提起，这种补血剂她要多少有多少，心底不由更多了些猜测。
依着秦苒希望的那样，何欣宜控制着她的精神力，尽力罗织成一张包裹整个玻璃瓶的网，缓缓地朝着内部探去。初时并不是很顺利，何欣宜总要出点状况，不是这里缺了个口子，就是那里连成网的精神力细丝断裂脱落。
“欣宜姐，不着急，慢慢来。”秦苒一直观察着何欣宜的情况，轻声地鼓励安抚，“对，就是这样，你做得很好，就差一点了，马上就可以成功。”
秦苒表情轻松，反正这次失败了，也还有下次，只要何欣宜愿意尝试，总有一次会成功。
何云萱却是大气都不敢出，紧紧盯着何欣宜手里的玻璃瓶，仿佛要看出一朵花儿来，比何欣宜这个当事人都要紧张。
何欣宜进行到什么程度，何云萱根本看不出来，秦苒凭借着对精神力的敏锐感应，能够大致了解何欣宜的情况，越看越是心情愉快。闯过了一开始困难期，何欣宜总结经验教训，进度可说一跃千里，越到后面越是轻松。
原本秦苒以为，何欣宜顺利达成她的要求，怎么都要通过两三次的练习，谁知道她在这方面极有天赋，第一次就成功了。
“小苒，我看出来了！”何欣宜眸光灼灼，面上难掩激动之色，像是忽然发现了新大陆，“这一支补血剂，里面包含十一种不同的成分，我说的对不对？”
“我从来没有想过，精神系异能居然还有这样的作用。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秦苒不动声色，不答反问：“想学么？我可以教你。”
到了这个时候，秦苒真的起了爱才之心，想要将何欣宜给拐了，去隔壁跟宋毅做伴，专心研究炼药术。至于火系异能什么的，战斗系异能者不缺她一个。
何欣宜给出的答案完全正确，现在她还不会辨认药材，不然就能够详细地分辨出，那十一种成分到底来自哪十一种药材。
“……教我？”何欣宜呆愣了半晌，怎么都想不到秦苒会这样问，下意识地道，“你愿意教我？”
“当然。你愿意学么？”
“愿意！我愿意！”何欣宜喜形于色，整个人雀跃不已，不去想秦苒这么做的原因，遵从了内心的想法，“这可比打架有意思多了，怎么可能不愿意？！”
“小苒你不知道，我姐的梦想就是当一名药剂师，她希望第二异能是治疗系，很大程度是因为治疗系能够制作抗毒剂。”
何云萱在一旁插嘴，直接揭了何欣宜的老底。
“你愿意教她制作药剂，让她喊你师父，每天给你端茶送水、铺床叠被都成。不能让你白教，以后你就狠狠地压榨她！”顿了顿，又忍不住道，“话说小苒，药剂你都会制作，还有什么不会的？”
秦苒眨了眨眼，笑眯眯地道：“太多了。移山填海，上天摘星星什么的，我就不会。”
“你――怎么这么坏！”何云萱一脸羞恼，“我就是打个比方，哪有你这样的！”
秦苒继续笑眯眯，不说话。
“小苒，既然只是运用精神力，萱萱能不能学？”
何欣宜期待地看着秦苒，等待着她的回答。
“只有精神系异能者，或者精神力纯净的人才能做到，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让云萱试试。”
第82章 取舍
“不不不, 我不用！”
何云萱头摇得像拨浪鼓，双臂交叉横在胸前，比了个打叉的手势，“姐姐，真的不用了, 我喜欢打架, 雷系异能我很满意, 不想去摆弄瓶瓶罐罐。”
何欣宜一脸诧异，仿佛才认识自己的妹妹, 怀疑的眼神落在何云萱身上，探究着她说的那些话, 到底是真是假。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 我根本没必要骗你！”何云萱生怕何欣宜不信, 重重地点了点头, “以前我不敢说，其实让我自己选的话，我一定不跟你同个学校, 也不想念医学专业。我会上军事学校, 我喜欢那种汗流浃背、热血沸腾的感觉，虽然形式不一样，但现在这样的生活, 可以说正合我意。”
“姐姐, 拜托你不要劝我, 以后就让我跟小苒一起，努力战斗在第一线吧！”
何欣宜无言以对，一时愣在了那里。
“试试又有什么关系，我一直有个猜测，正好借云萱的手验证一下。”秦苒再次摸出一瓶红药，递到何云萱的面前。
何欣宜想让何云萱跟着学，秦苒表示非常理解。制作药剂属于后勤工作，如果她们能够出成绩，肯定会减少去野外的机会，长时间待在安全区这个大后方，安全上无疑会更有保障，何云萱刚刚经历过生死，何欣宜正处于敏感的阶段，这么做是人之常情。
多一个人和少一个人，对秦苒而言根本没有差别，何云萱有炼药上的天赋，秦苒不介意姐妹两个一起教。从她决定拿出炼药术，让药剂师这一辅助职业，以另一种不同永恒世界的方式，在陌生的世界生根发芽、发扬光大，就没有想过藏着掖着。
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什么的，在秦苒这里不存在。
有抗毒剂在前面顶着，血瓶的出现不会太突兀。而单单一个血瓶的配方，就足够何欣宜研究很久了，相信以何欣宜的聪明，绝对不会为了眼前的区区蝇头小利，放弃以后更多、级别更高的配方。
万一秦苒这一次眼瞎，看错了何欣宜这个人，完全有实力去弥补错误。
对待叛徒，秦苒不会客气。
秦苒从来没低估过别人的智慧，随着血瓶渐渐流落到外面，迟早会被人破解出配方。但在此之前，已经足以让秦苒赚得盆满钵满，等血瓶的存在不再是秘密，她可以换下一种药剂。
在秦苒的设想当中，何欣宜就是她最好的帮手，刚才看何欣宜的反应，显然也乐意得很。
“不行！完全不行！”
何云萱满头大汗，放开了捏在手里的玻璃瓶。
“小苒，我试过了，我的精神力刚一接触里面的药剂，就跟沸腾了的开水一样，泛起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气泡，挡住了我的视线，什么都看不清楚。”
何欣宜轻轻皱了皱眉，询问地看向秦苒：“小苒，这是怎么回事？明明看起来十分清楚，同样是运用精神力，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区别？”
“果然跟我猜测的一样。欣宜姐，云萱是雷系异能者，精神力当中带着一丝雷系力量，不像精神系异能产生的精神力那般精纯，用来分析补血剂含有的成分，往往会事倍功半。”
秦苒早料到了这种情况，一开始就没有想过选择其他类型的异能者，不然也不会对何欣宜那么关注。她能够感觉到，接触到的所有异能者里面，只有何欣宜隐藏起来的那部分精神力跟她本人最相似。所谓精神系异能者，秦苒同样是第一次见，根据何欣宜展现出来精神力特性一猜，居然猜了个准。
“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秦苒一脸肃然，认真地望定何欣宜，“欣宜姐，现在你的异能等阶比较低，精神系异能又只差火系异能一阶，两者之间的影响不是很大。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如果你打算跟我学制药，就不能在继续让火系异能压制精神系异能，至少要保持两者的阶位相同。”
“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其实你的精神力跟单一的精神系异能者相比，肯定是有差距的。”
何欣宜是双系异能者，精神力的精纯度肯定受到火系异能的影响。随着她异能阶位的提升，这种影响会越来越明显，更何况她还是以攻击力著称的火系。
“是不是我从此放弃火系异能，专修精神力异能，才是最有利的？”何欣宜正了正脸色，沉声问道。
“看你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帮你做决定，只能提醒你一句话，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何欣宜点点头：“小苒，你是不是有什么秘诀，可以做到两者兼顾？”
送何欣宜姐妹俩回安全区的时候，秦苒曾经在她们面前出过手，施展了包括火焰球、赤焰火球和风刃在内的一系列技能，何欣宜有此一问，显然是将她当成双系或者多系异能者了。
“你可能是误会了，我只是双系的异能者，空间系异能和另一种特殊异能，我称之为复制系、模拟系。”
秦苒面带微笑，将对外的说辞拿出来，向何欣宜、何云萱两人解释了一遍。
“这两种异能，对精神力的精纯度影响不大，跟欣宜姐你的情况不一样。火系异能攻击力强大，带着一丝火系力量的精神力，想要精细地完美操控，可想而知有多困难。云萱刚刚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希望你认真考虑。”
何欣宜陷入了沉默，紧拧着眉下不了决心。说是双系异能者，实则之前为了保密，何欣宜最熟悉、使用最多的还是火系异能，忽然之间让她舍弃掉，一时左右为难、心乱如麻。
何云萱握住何欣宜的手，默默地表达着她的支持，却没有开口说什么话，去影响何欣宜的判断。
“欣宜姐，你可以慢慢想，不着急。”秦苒站起身来，向何欣宜姐妹俩提出告辞，“我先下去了，等你有了决定，你再来找我，我的承诺一直有效。”
何欣宜继续提升火系异能，对她精神力精纯度的影响肯定越来越大，哪怕始终让精神系异能凌驾于火系异能之上，只是治标不治本。炼制血瓶、蓝瓶这些低阶药剂，可能还感觉不出什么，一旦炼制解毒剂、精神力药剂这种高阶药剂，何欣宜的火系异能会成为她无法逾越的硬伤，不但影响成功率，同样会影响药剂的品质。
这个世界的异能者，通过精神力施放异能，异能反过来作用精神力，双方相辅相成，跟永恒世界的法师职业有着很大的不同。
何欣宜必须做出取舍。如果她舍不得火系异能，选择火系异能和精神系异能同时提升，秦苒依然会教她炼药术，但何欣宜最后能学到多少，就看她的造化了。
没有解决精神力夹带异能力量的问题之前，何欣宜一个选择错误，得到的结局几乎是固定的。
精神系异能不弱，甚至比火系异能更加诡异强大，但这些秦苒不会提前告诉何欣宜。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只想着怎么占便宜，根本不愿付出代价，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小苒，你的补血剂。”
眼看秦苒要走，何欣宜、何云萱不约而同地手里的红瓶递还给秦苒，面上没有不舍之意。
“送你们吧。”秦苒没有接，只是小型的血瓶罢了，“趁着这段时间，欣宜姐可以多试几次，说不定会有不同的发现。”
何欣宜姐妹俩也没矫情，看秦苒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再推让。
“小苒，我会尽快给你答复。”
将秦苒送到门口，何欣宜郑重向秦苒承诺。
秦苒应了一声，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好好地洗了个澡，睡了一个多小时的午觉，这才下楼了。
客厅里只有苏晗一个人，交叠着双腿坐在沙发上，指间把玩着一枚五阶的晶核，从他身侧的窗户透进来的天光，经过晶核不规则表面的折射，有一点两点晶亮的微光，从苏晗的指缝漏出来。
“苏晗。”
秦苒缓步走上前，在苏晗身侧的位置坐下，“你没出去？”
苏晗属于少有的游离在九星小队之内的治疗系异能者，还是比治疗系异能者更胜一筹的生命系异能者，很多小队都来拉他做外援，业务繁忙程度堪比林冬这个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