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叶以为师傅不好意思,不想让她看,她就默默的背过身。
孟映生:“……”
逛完动物园,师徒俩去对面的植物园走了走,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太阳依旧光彩照人。
三叶跟孟映生一路睡到酒店,两人都是进房间接着睡,昏天暗地。
楚白泡完温柔乡来找他们吃饭玩牌打游戏,结果电话关机,敲门没回应,师徒俩一个德行。
当天晚上,冯老板给楚白打电话,说找到人了。
楚白寻思明儿再说,孟映生却要连夜过去,拖拖拉拉不是他的风格,他想早完事早拿到钱回去。
孟映生不太喜欢俞城这个地方,灵气严重缺乏,不适合修道的人久待。
于是一行人||大晚上跑长途,朝着离禹城有几个小时路程的玢城乡下奔去。
到地儿时,月上树梢,夜风里终于有了一丝丝凉意。
电影院是冯老板的,出事后他的经济损失最严重,所以这趟出行他害怕也得跟过来。
他本来还想拉上这个片子的编剧,认为对方也有责任,结果对方竟然跟他玩儿消失,摆明就是在撇清自己。
这个点,乡下万籁俱静,风过,树影轻动,发出沙沙声响。
四人俩俩并排,孟映生跟三叶在前面,楚白跟冯老板紧跟其后。
冯老板前胸后背滑稽的各贴着一张符箓,手里还攥着玉佛,这才迈的动脚步。
旁边的楚白叼着根烟,一手抄在裤子口袋里面,看似散漫,实则高度戒备,鬼晓得会不会突然出来个什么东西。
孟映生停在一处院门前,三叶跟楚白冯老板也都停了下来。
锈迹斑斑的铁门紧闭着,门上的春联经过时间啃噬,残破不堪,要找的就是这家人。
楚白跟冯老板都没有上前的意思。
三叶关掉手电筒,眼前的光线瞬间变得昏暗。
孟映生走到门口敲了几下门,里面没动静。
气氛有些慎人,冯老板硬着头皮说:“会不会已经睡了?”
“来都来了,不能白跑一趟,就算睡了也要弄醒。”楚白拿开嘴边的烟丟地上用鞋碾灭,“老孟,你……”
就在这时,门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明天见。
第9章
开门的是个中年女人,穿着发旧的红色褂子,满脸被岁月蹉跎的痕迹,看起来憨厚淳朴。
她的背上趴着个小男孩。
冯老板看不到小男孩,但他能看到其他人的表情变化,也能察觉周围的气氛,他紧张的直冒冷汗。
有鬼,肯定有鬼,出,出来了。
冯老板捏着玉佛的手指发白,气都不敢大声出,憋的想撒尿。
楚白也有相同的尿意。
小男孩死气沉沉的看过来,七窍还在流血,让他头皮麻麻的。
说不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他其实出自驱鬼世家。
三叶却觉得小男孩长得挺可爱的,浓眉大眼,是个小帅哥,如果还活着,长大以后会很得女孩子喜欢。
可惜……
三叶无意识的叹口气。
楚白的余光一瞥,眼神微闪。
老孟选择这个女孩当他徒弟,不止是因为她模样漂亮,乖巧懂事惹人爱,还有一颗比世人都要干净善良的心。
孟映生废话不多说,也没打算进去喝杯茶磕点儿瓜子,他简明扼要的表明身份跟来意,并直白的透露电影院发生的三起事故。
中年女人一动不动,像是没听清楚。
孟映生又道:“陈女士,你有个女儿,叫小兰,一年前死了,是自杀的,跟校园欺凌有关。”
陈秀英这下子反应过来了,她惊慌无措的关门。
一只大手伸进来,将门抓住。
孟映生面无表情的把门推开,跨步走了进去。
陈秀英本该是受害者家属,却是一副心里有鬼的慌张模样,她浑身颤抖着哭出声来:“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
“大姐,你哭什么啊,该哭的是我吧?”冯老板欲哭无泪,“你可把我那电影院害惨了。”
陈秀英还是哭,而且哭的很惨。
楚白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他弯腰:“大姐,你背上有个小孩。”
陈秀英的哭声骤然一停。
楚白对着中年女人背后招招手:“小朋友,别趴阿姨背上了,到哥哥这儿来,跟她说说你是怎么死的。”
陈秀英感觉背后阴风阵阵,一股寒意顺着她的脚踝往上爬,她吓得踉跄着跌坐在地。
小男孩不为所动。
这么不给面子?楚白的嘴角抽了抽。
冯老板快吓尿了,胆战心惊的问:“楚少,你骗她的吧?”
楚白笑着说:“你猜?”
“……”
小男孩突然跳下来,慢慢的朝着三叶走了过去,他知道这里谁的心灵最温暖。
三叶下意识去看师傅。
孟映生微昂首。
三叶蹲下来,跟小男孩那双流着血泪的眼睛平视,半响把视线放到后面的中年女人身上。
“是你,你的女儿杀,杀,杀了他。”
陈秀英发了疯的吼叫:“胡说!我女儿怎么可能杀人!”
“我女儿不会杀人的……小兰怎么会杀人呢……不会的……她不会的……”
陈秀英神经质的喃喃着,满脸都是眼泪。
村里的黄狗汪汪叫,打破了围绕在门里门外的压抑氛围。
冯老板抹把脸,小孩的事暂且不提,但是……他叹息着提醒:“大姐,我那电影院已经死六个人了,他们都只是来看电影的观众而已,跟你女儿,跟你家非亲非故,稀里糊涂就没了性命,人家里也是会伤心,会痛苦的。”
陈秀英先是哽咽,之后嚎啕大哭。
三道视线投来,冯老板一脸无奈,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谁还不会哭啊,要不我也来两嗓子?
楚白找个地儿靠着刷手机,孟映生看星星看月亮。
三叶维持蹲着的姿势不变。
见没人配合自己,冯老板一张老脸黑了黑,他心想,驱鬼师都很有个性啊。
陈秀英哭够了,情绪也平复了,她终于肯认清现实,将埋藏在心底的一切摊了出来。
女儿死后不久,陈秀英做了一个梦,梦见女儿哭着喊“妈妈我好疼”。
之后陈秀英又梦到了女儿,梦里的女儿正在受刑,支离破碎的向她求救。
陈秀英问怎么救,小兰说把她的遭遇拍成一部苦情的电影,只有观众能为她的遭遇同情流泪,她的罪恶就会减轻一份。
陈秀英并不知道,观众不哭就要死。
小兰欺瞒了她的妈妈。
至于小男孩,他只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贪玩了会儿,跑去山里捡枫叶,准备第二天送给喜欢的小伙伴,无意间看到小兰杀人。
小兰为了自保就对小男孩杀人灭口,之后埋尸在山里。
警方只知道小兰杀了女同学,并不知道她还杀了个小孩,那起儿童失踪案至今没破。
他的家人还在等他回家。
小兰又为什么要让母亲给她消罪,为什么要杀不哭的人?
那是因为人活着的时候所做的一切,都会被地府的鬼官一笔笔记录在尘事簿上面,她先是预谋杀害同学,后掐死小孩埋尸,所以她在死的时候已经有了很重的罪孽。
被警察发现之后,小兰又让母亲去顶罪,最后走投无路此案才选择了自杀。
用别人同情的眼泪确实可以减轻她的罪,可如果别人不哭的话,她的罪行就会加重,因此她才会愤怒的杀害不哭的人,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小兰性格弱懦内向,她在花季长期受到班上的女同学欺凌,没有选择正确的方式去对待,也没跟家人倾诉,而是一位的忍受,心理渐渐变得极端,最终走上犯罪之路,而且一错再错,更是不认为自己有错,三观扭曲不堪。
旁观者没经历过小兰的遭遇,不能感同身受,不方便做过多评价。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天平,一边放着恶念,一边放着善念,哪边多,哪边少,自己清楚。
不多时,小男孩在前面带路,带着三叶他们找到藏尸的地点。
孟映生让冯老板打电话报警。
楚白在微信上跟他的妹子们调||情,没有半点想把小男孩送走的意思,这跟他接的委托不相干。
三叶还不会做法帮人超度,她蹙着眉心看楚白。
楚白察觉到了女孩的视线,他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板起那张妖孽的脸凶巴巴道:“看什么看,驱鬼师又不是慈善家,你师傅照样……”
这一扭头,楚白的白眼翻了翻,老孟那家伙竟然已经打开了鬼门。
孟映生将燃烧的符箓抛向空中,小男孩害羞的挥了挥手,随着他的灵魂慢慢消失,鬼门也就关上了。
楚白撞一下孟映生的胳膊,满脸不可思议:“转性了?”
孟映生驱散周围的鬼气,小男孩被杀后没变成厉鬼,只是孤零零的跟着凶手的妈妈,没做出伤天害理的行为,正因为如此,他才开了鬼门,而不是直接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