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元勋......天界的许多人都在。
她不是应该在石壁里面的吗?怎么这就出来了?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幻觉?
“向晚意,你居然敢擅闯雾明宫!”
洪亮的声音里蕴含无尽的怒意,声音熟悉得很,瞬间把她拉回现实,清醒过来。
向晚意扭过头去,脖子上传来的痛意让她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目光凉薄地扫了一圈,好几百人在围着她看,就好像是在看笑话一般。
视线慢慢聚焦在面前的人,白衣上面以金线绣了好几条金龙,头带金冦,冠顶垂下的流苏半遮去他的脸,喔,是帝君。
帝君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她,“来人,把她拉到幻音阁里。”片刻,他眼睛半眯,语气无澜:“本君要亲自审问她。”
第47章 生气了
幻音阁内。
帝君倒是人好,没有将她五花大绑,只是把她闲在一处小房间里面,她法力本来就几乎消耗殆尽,幻音阁是针对法力越强的人,法力越强,那么脑海里的幻觉便会更强,所以对于她这种法力全无的人,几乎是没有半点作用。
靠坐在一专门为她而设的冰椅上面,丝丝缕缕的凉意自皮肤表面而入,慢慢钻入到身上的每一丝神经,一种如坠冰窖的感觉紧紧包围着,半阖着眼睛,其实也不算太难受。身上本来还有痛意,这样的冰凉之感反而让痛意缓了不少。
帝君坐在一旁,休哉悠哉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薄唇轻抿,片刻,用帕子轻轻拭去唇上的水珠,这才抬起眼眸,眼神没有半点温度,“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向晚意侧了侧头,一手托着头,眼神里有点茫然,“我该说些什么呢?”
帝君挑了挑眉毛,冷酷的神情之间多了一分轻蔑,“若本君没有记错,你现在是妖界之人吧?”
她很是认同地点点头,“是的。”
他浅浅笑了一声,笑音寡冷又无情,“你曾是天界之人,自然知道雾明宫是怎样的地方吧?”
“天界禁地,只有历代帝君才能去。”
黑压压的眼珠里尽是阴沈之色,“所以,你不打算向本君解释一下,你这个妖界之人,怎么会出现在天界的禁地里面?”
向晚意抬起眼眸,视线交接,她笑了一声,嘴角挂着半分似笑非笑的笑意,语气轻飘飘:“既然如此,那帝君不妨先解释一下,为何妖君的心脏会出现在天界的禁地?”
话说到尾处,眼神猛然变得锐利,直勾勾地盯着帝君看。
他目光不避不躲,看往她的眼神多了一分杀意,“话多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你说,本君该不该杀你呢?”
“你不会杀我的。”她语气淡淡,没有什么起伏。
似乎对她的回答有点意外,他饶有兴致地追问:“为什么呢?”
向晚意无所谓地说:“妖君还在,如果他发现我死了,他不会放过天界的。”
“哦?”尾音上扬,帝君微微眯了眯眼,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你的那位妖君,半月来从未出过夕阳宫,就连本君带着天界众人浩浩荡荡到了雾明宫,他也没有半点举动,这不就明显是放弃你的意思,你还念着他什么啊?”
心跳一顿,这样就过了半个月?
表面的她还是装作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没有说话。
“晚意啊。”帝君的语气有点无奈,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妖界有什么好的,我们天界哪一点不比它好了,本帝本来就对你弃明投暗的行为十分痛心,如今,本君念在往日情份,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回到天界,只要你以后效忠本君,今日之事既往不咎,从今以后,你还是天界的宝贝,如何?你想知道,本君对你已经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了。”
向晚意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片刻,她抿了抿唇,满眼充满好奇,“你不是帝君对吧?”
帝君脸上的神情没有半点变化,黑深深的眼眸彷佛要把她吸入眼底的漩涡,“我不是帝君的话,我还是谁?”
向晚意眨了眨眼睛,唇角微弯,自个儿把几缕垂落在颊边的头发挽到耳后,神态慵懒,语气笃定:“反正你不是。”
还不待帝君接话,她又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杀我,无论我是妖界之也好,天界之人也罢,甚至是魔界之人,你都肯定不会对我下手。”迎着帝君的目光,她微微往前倾,语气淡淡:“不是因为我是哪一界的人,也不是因为往日的情份,是因为,我身上还有值得被你利用的价值。”
帝君笑了,不像是刚才那虚伪的笑意,更显真心实意:“是吗?那你说说,你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她也不想跟他绕圈圈,开门见山:“你想要让我帮你毁了那个心脏,对吗?”
她觉得,雾明宫根本就没有设入四层法阵,只是想要借第四层法阵的榥子,来让她把纪镜吟的心脏毁灭,在石洞里面,所有盅惑的声音都是让她伤害它,击溃它,事实证明,在她一掌又一掌的攻击之下,它确实变弱了。
她想,既然他这么想将心脏毁灭,自然自己也曾下过手,这样想来,那张字条很大的可能不是元勋给她的,又或者是,反正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她往雾明宫的方向去。
至于为什么要特别给她设这样一个局,把这个角色交给?她想以他的行为推敲,他肯定是尝试过,然后失败了,然后很有可能,只有滋养着纪镜吟复生的凤族,才有能力毁掉他,她就是那个人,因此,他得赌一把,把她引到雾明宫,故技重施,把控制纪镜吟的那一套用在她的身上,她要不就受不了干扰,把心脏毁掉,要不就被完全控制,任人摆布。
无论是哪一种,都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毁掉心脏。
杀掉真正的纪镜吟。
帝君没有回应,静静地看她,目光锐利得似乎想到把她整个人看穿。
压下心头的燥动,她冷静地回:“你打算给我什么作为交换?”
“你在说谎。”片刻,他伸出手来,掌心朝着她的方向,一团浓重的黑气自掌心冒出,“你以为,本君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画面吗?”
向晚意心下一沈,纪镜吟的行为是被控制的,她在那个画面里看得清清楚楚。
但他是怎么知道她看到的?
帝君瞥了她一眼,抿了抿唇,“都怪他,第一时间居然没想着护着心脉,而且想让你看到这片段。”他叹了一口气,“你以为,现在满肚子诡计的你,还能获得本君的信任吗?唉,本君还是想念掌年那个小女娃,不会逆本君的意思,这多省心。”
“要让你真心帮本君,那就只有一种方法:忘记这一切,所有的思绪,回到你还没有认识他之前,这样本君才能保证,不会出任何差错。”
掌心的黑气浓重得黑不见底,帝君望着向晚意,唇角微微一勾,掌中运气,一团浓墨在刹那间泼脸而来——
眼前一亮,一道金光擦过发边凭空而来,倏地与那团浓墨在空中相撞。
耳边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面前闪过一道强光,还不待她回过神来,腰间被人用力一捞,整个人瞬间离开那寒意入骨的冰床,回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本君宣布,往今往后,天妖两界永久决裂。”
语音刚落,他便像一阵风拥着她掠走。
向晚意下意识地捉着他的衣角,半开着眼,抬头看着那线条流畅的下颌骨,还有他身上那熟悉的气息,“你怎么会在这里?”
纪镜吟空中疾掠的速度一顿,继而又骤然加速,身影快如闪电,“这话该是由本君问你。”
身后传来一阵风声,回头看去,成千上万的天兵在身后穷追不舍,听他们说,让他们跟着他们回去,束手就擒。
疑惑地在那群人里扫着,呢喃道:“帝君怎么不追上来?”
“他受伤了。”
他的目光很专注,眉头紧蹙,专心致志地看着面前的路,衣袍诀诀,飞快地往着妖界的方向冲去。
前面不时冒出几道人影,他眼珠子半点不动,指尖轻动,那几道人影好像瞬间撞上什么屏壁一般,被弹飞到老远。
向晚意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懒洋洋:“妖君——”
“闭嘴。”他猛然打断她。
向晚意抬头看他,她突然发现,他今天的目光,半分都没有落到她的身上,
他的脚程很快,天界没有一个人能够追上他的脚步,极速踏入妖界回到神昏殿时,他没有让她进入偏殿,把她放在偏殿的门口,自己转身进了去。
向晚意愣了愣,身子有点软,她斜靠在一旁的柱子面前,静静等着。
她怎么觉得纪镜吟,今天怪怪的。
不过一会儿,他抱着一大个包裹,神色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本君改变意见了,你不用睡在这里,本君已派人替你另寻一处住所,你今天就搬。”
忽然,他笑了一声,薄情又冷漠:“这回你可高兴了,终于不用看到本君了。”
她张了张唇,还想说些什么时,纪镜吟把那一大包包裹塞在她的怀里,目光连一瞬都没有在她身上停留。
她此时的身体本就弱得很,手上一沈,整个人忍不住往下坠去。
纪镜吟皱着眉头,下意识地伸手接着她,指尖刚碰上她的衣袖,他又猛然收回了手。
一屁股地坐在了地上。
抬起头来,眼神有点忧怨地看他。
他一愣,侧过身来,避开了她的视线,薄唇抿成一道紧绷的弦,他解释道:“之前的事,本君只是一时失控,今后不会再有了。”
失控的事?向晚意想了好一会儿,推测他说的是在夕阳宫里的事吧。
纪镜吟觉得喉咙涩得很,正欲离去时,察觉到衣角被人轻轻拉着,垂眸看去,坐在地上的女子小脸蔫巴巴的,一脸委屈的模样,水亮的眸子盯着他看。
她不是装可怜,她实在是没有力气站起来了,本就法力没了让她累很慌,刚才还经历了一番长途跋涉,这样一来,她现在连动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手里一轻,她看到了他默默把衣角抽回,迈着大步头也不回地正殿里走去。
向晚意看着他的背影,回想起那天她说过的狠话,还有她在天界搞出来的事,再结合今天纪镜吟的举动,她敢肯定,纪镜吟生气了。
而且还是哄不好的那种。
第48章 小毛团
不过纪镜吟的反应还算正常,而且还可以说是挺不错了,她伤了他,也说出了那样的话。
以他堂堂妖界之主来说,为了他的面子和自尊心,不把她扒掉一层皮就好了。
把她赶出偏殿,于她而言,也算是好事一件。
不用看到他的臭脸和白寻的脸,她倒是感到挺舒服的。
纪镜吟给她安排的地方距离凤族很近,可以说是相邻着,她平日往来行动也是极之方便。
里面装潢得和偏殿一模一样,就连摆设乃至窗棂的设计都出如一辙,简直是跟直接把偏殿搬来无疑。
说起来,自从天界回来后,足足有半月,她都没有看过纪镜吟。
据说他至天界回来后,把自己锁在了房间三天三夜,一脚都没有踏出过房门。
综合他把她赶出偏殿这事,妖界的人纷纷都猜测是她把他给得罪了。
但是什么方式的得罪,大家都猜不出个所以然来,无他的,纪镜吟给他们的感觉都是变幻莫测,他无欲无求,治理妖界是他的责任,但是他本人没有半点欲望,没有什么东西他是非要不可的。
至于跟天界闹翻的原因,外界传言说是他为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用脚趾头猜也是向晚意,但是观看妖君这无声发火和把她晾着的行为,大家又感觉他估计是不喜欢她的。
他们认为,以妖君那性子,一定是有更为深层的原因,向晚意只是一个借口。
一时之间,谁也拿不准意见。
他把自己关着三天后,便重新现世,他如正常人一般,每日和他们商议妖界事务,结束后又宿在神昏殿里,更是一眼都没有看向晚意。
这样一来,大家都觉得向晚意这会是凉得透彻,为了避免惹火烧身,大家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向晚意彷佛觉得妖界的人看她的眼神一夜间变了,从以前的毕恭毕敬小心翼翼,到了现在的冷眼相向。
不过她也不在乎,反正她生性随意,日子没有什么太大的追求,现在这样的安稳日子,她倒是挺喜欢的。
这半月来,她白天养养花溜溜金鱼,闲时就跟盛天聊会儿天。
容砾中途来看过她一次,她那时在喂鱼,他就在边上看着,看到她的鱼都吃得快要吐了,他还在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