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索元确认合作继续后便离开了。
元桑想了想,下了放哨岗,远远地跟着索索元等人,利用远视镜观察他们的路线。
索索元没有在巴拉卡多做停留,下山道就乘坐飞船离去。
元桑从暗处走出,听侍者说:“资料已经发过去了。”
她应了声,挂断了通讯,点开资料一目十行快速游览着。
乌云厚重,隐约有雷鸣之声响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说来就来,毫无预兆。
元桑关掉光脑,给自己戴上兜帽朝暗巷里走去。
她躲在旁人屋檐下看了会雨,想起巫久说的话,不自觉地弯了眉眼。
“巫久。”元桑轻声念着他的名字,“你不出来我就当你骗我哦。”
肯定没法出来。
巫久在山下,她在半山腰。
就算叫一千遍他的名字也没法听见。
元桑心里发笑,觉得自己幼稚。
她收敛起笑意,转身正欲朝雨幕中走去,却在她走去时身后有人伸出一把伞,遮住了漫天大雨。
元桑愣然,回身时却被人牵起手,朝山下走去。
身边人说:“我没骗你。”
“你叫我的名字,我就会出现。”
巫久的手有些凉,小公主的手却是温热的,握着让他舍不得放开。
元桑不放心巫久,他也不放心元桑,虽然可以借着行者们的耳目窥探她的所在,最终还是没忍住跟了上来。
巫久垂眸看身侧颌首朝他看来的元桑,眼里笑意明灭。
元桑结巴道:“你、你你你……”
“我。”巫久点了下头,“不是想我了吗?”
“没有!”元桑无能否认。
巫久笑她,“不是想我了才叫我的名字吗?”
元桑无言。
她的确是在那瞬间想起了巫久,所以才幼稚的试了试。
哪知道真的试成功了啊。
元桑收回视线,任由兜帽往下压,轻哼声回:“你不会偷偷跟上来的吧?”
还真被小公主给说中了。
巫久面不改色地说:“不是。”
元桑弯着嘴角笑,又问他:“伞哪来的?”
“感觉会下雨,顺手从路边店里拿的。”巫久答着。
“你感觉真准。”
巫久懒声说:“没人比我更了解这座城市,它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放晴我都能感觉到。”
“这么厉害?”元桑有些好奇地看回去,“那雨什么时候停?”
巫久看了眼天空,说:“三小时后就停了。”
元桑听后,点开表秒计数,“三小时后没停怎么说?”
巫久不甚在意,“任你处置。”
元桑也看了眼天空。
心说别停,最好别停。
第047章
雨势渐大, 巫久护着元桑回了车里。
路道上有来往的车辆疾驰, 溅起的水花洒了路人一脸, 引来一顿谩骂。
天空黑沉,夜晚提前来临,街灯随之绽放,点亮了黑暗。
元桑摘下兜帽, 问巫久:“去哪?”
“你想去哪?”巫久说。
元桑转了转眼珠,朝山腰处看了眼,说:“他跟三皇子合作,试图除掉麻烦卡塔司,大概明天才有动作。”
“还有点时间……你家在哪?”
她扭头去看巫久。
既然说是在这长大的,那巫久家不就在巴拉卡?
巫久似乎猜到了元桑会这么说,不显惊讶, 启动了车辆朝前开去。
“那就去我家。”他说。
元桑正襟危坐,端庄片刻, 眼角余光忍不住朝身边人扫去,故作镇静地问:“你家都有谁?我是不是该买点礼物过去?”
“没了, 就我一个。”巫久憋着笑说,“礼物也可以买,我不介意。”
元桑皱眉,说:“你父母……”
“没有, 魈夜十二人都跟千面之神一样倒霉,不可能存在父母家人这种东西。”巫久懒声说着,听不出悲喜, “说什么要经历一样的痛苦,才能领悟千面之神的心,继承黑灵。”
元桑一想起故事里的男孩那些悲惨遭遇,就揪心,怒道:“胡说八道!”
巫久眼里笑意更甚,点着头说:“对,胡说八道。”
“他自己倒霉,还想着拉别人跟他一起倒霉,实在是太坏了!”元桑严肃批评着。
她气呼呼的样子落在巫久眼中,眸光又深了几分。
元桑间接得知了巫久的成长之路跟千面之神一样不幸,却没有深挖,这种不好的事情,说起来都是二次伤害。
她瞥见前方有商店,便叫巫久停车。
“我下去买点东西。”元桑开了车门下去。
巫久等在车里,看着小公主进了店铺不大的商店,靠着椅背,向来清冷的眉眼竟是有几分柔和。
元桑每次去某某公爵大臣将军的宅邸时,都会备上适合的礼物和点心,这已经成为了习惯,也是表达友好善意的方式。
就巫久这脾气和性格,想也知道他没什么朋友,更别提有人会去他家登门拜访,她怕是受主人邀约的第一个客人。
杂货店里的东西看起来都不太好,但该有的材料还是有的,元桑挑挑拣拣着,买齐后才提着一个大袋子出来。
“走,去你家。”元桑关上车门,气势十足的发号施令。
巫久瞥了眼她买的东西,日用品,食材,酱料,很丰富,看来今晚可以吃顿好的。
他说:“公主殿下,你也知道,这是贫民窟。”
元桑扭头看他,眨巴着眼。
“条件都不太好,虽然有好的地方,但不是我家。”巫久继续不紧不慢地说着。
元桑听到这里就懂了,她傲娇道:“我在监狱都住过了,还会嫌弃贫民窟吗?”
言下之意就是,不用强调你家多穷多破,小公主我不在乎!
巫久歪了下头,轻轻说了句,“那好。”
雨幕中,高矮交错的房屋山都亮起了灯,灯火长龙,在雨夜中添了一层朦胧感。
巫久驾车去了城市边缘,来到了海边。
元桑好奇打量着,心想外表看上去虽然破败,但那亮着一盏盏灯火的屋内却是温暖的。
尤其是在这雨天的对比下。
巫久下车,打着伞过来接她。
元桑下来后,跟着巫久走着,下意识地要去大楼那边,却见巫久迈步,两人堪堪交错。
一个去了大楼,一个去了海边。
元桑反应超快,立马刹住脚步转身跟上,表情却是懵的。
巫久瞥见她的小动作,便牵着她的手,眼神示意前边靠岸的一艘中小型船说:“那就是我家。”
船。
家。
这两个字结合在一起,就是现在的情况。
船身漆黑,像是与夜色融为一体,这在当地船队中视为不详之物。
在船头两侧,都有一个黑金色的骷髅标志,时隐时现。
巴拉卡的人都知道,这是一艘没有主人的邀请便无法靠近的船,它独自停留在岸边,却没有锁扣,哪怕风浪再大,也无法撼动它移位半分。
黑船永远停留在这,直到它的主人归来。
巫久先上去,随后牵着元桑也上了船。
无人管理的甲板被绿色的藤蔓占据,角落里的端放着两三盆花植,这会一簇簇红的白的花朵正开的艳丽。
花盆边上有个葡萄架,藤蔓往上缠绕,搭出了点规模,又贴着船屋的那一面继续往上,似要长到天上去。
巫久去把灯打开,黑漆漆的甲板上亮起了光。
船屋门也没锁,因为没人能上来。
停在屋檐下躲雨的鸟雀听见动静后,又展翅飞走了。
巫久走到楼梯口下,抬首看向站起上边的元桑,向她伸出手,“公主殿下,这就是我家。”
他站在阴影中,唯有伸出手的落在光明处。
元桑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只要自己伸出手,就像是完成了什么仪式,跟下方的男人签订了契约,进入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