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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西台记事_分节阅读_第9节
小说作者:温三   内容大小:531 KB  下载:烟西台记事txt下载   上传时间:2019-12-11 0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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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到这儿,便开始往那秦楼楚馆内各色美人身材如何曼妙,如何会讨人欢心的方向去了,坐在隔壁桌的李传听见这些话,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眼神不自觉地朝雕刻翠竹屏风的雅间方向看去。

  自秦鹿将化尸水放入胡殷儿平日的用品里,已经过了两日了。

  挂在万色楼门口胡殷儿休息不见客的牌子就一直没摘过,任由嬷嬷怎么说也没用。第一日胡殷儿没等来夏谦时,心里还难过,晚间涂脂抹粉了之后像是要故意气夏谦似的,临时自降身份见了个人,又让跟在自己身后的婢女去将此事告诉夏谦,想叫夏谦过来看看。

  谁知道婢女去了夏府,夏谦闭门不见客,说是昨夜孟浪了,染了风寒得了病,要几日才能好,至于为胡殷儿赎身这事儿,夏谦倒是允诺不会忘记,但绝不是今时今刻。

  胡殷儿本喂恩客吃瓜果,装模作样就等着夏谦过来见她,谁知道没等来夏谦,又听婢女的回话,心里气急,也不管恩客是什么脸色,直接称病说身体不舒服,也不愿再见人了,结果第二日,别说恩客,就是婢女她也不见了。

  她将人拒之门外,嬷嬷说话也不管用,说她就是来替万色楼挣钱的,她却将自己特别宝贝的珠宝盒子扔到了门外,便以这个抵自己几天不见人的钱,嬷嬷站在门外还能听见胡殷儿躲在房内嘤嘤直哭的声音。

  房内的胡殷儿看着自己的脸上,足足七块皱了皮泛黑的尸斑,甚至散发着阵阵的酸臭味儿,不论用多少熏香也掩盖不了她的脸上是张死皮的真相,她几乎将化妆盒内的那一盒尸油都用在脸上了,可不知为何,抹上尸油的刚开始还好好的,一个转眼的功夫脸上尸斑的位置就开始扩散,经过两日,越来越严重。

  那张异常貌美的脸,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腐化,如若不找到办法治疗,盖在她脸上的这层皮一定会掉光。

  胡殷儿不禁落泪,不知自己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她每日都有按时涂抹尸油护着脸上的皮肤,也听话每隔七日喝一盏人胎来补自己的血气与精气,这几个月一直都好好的,偏偏这两日,在她碰见夏谦,将要逃脱万色楼这声色场所,摇身一变成为夏夫人时,出了这档子闹心事。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胡殷儿抹去眼角的泪痕,且不论夏谦的病要几日才能好,也不论夏谦到底会不会娶她为妻,她都得先将脸给治好了才行。

  胡殷儿难得主动找了嬷嬷,也只肯放嬷嬷一个人进房间。

  屋外骤雨连绵,胡殷儿的房内却开了窗户在通气儿,屋内大小两鼎香炉都燃着香,窗外无风,出口被大雨封住,熏香大多荡在了屋内,浓郁得有些刺鼻。

  胡殷儿身上披着宝蓝色的长衫,头发披下遮住了半张脸,面上蒙着面纱也用丝巾盖过头顶,整张脸都藏在了阴影里,嬷嬷见她如此,想要靠近,结果却听见胡殷儿说:“嬷嬷别过来了,这两日也没等到夏老板的消息,我怕是被人骗了。”

  嬷嬷听她声音带着几丝哭腔,她自己也派人去夏老板家里找了两次,次次都没能入夏府,夏老板对胡殷儿的态度模棱两可,也未给出个准确的答复来,说不准胡殷儿这次真是被骗了,可她只要在万色楼里没被人赎走,那就是万色楼的摇钱树。

  嬷嬷好声好气地劝了胡殷儿两句,胡殷儿道:“嬷嬷放心,为情所困也不是我这等人能做的事儿,只是这两日眼睛哭肿了,脸也哭肿了,太难看,不便见人。”

  “是,这不是让你休息了几日?你若还难受,我再给你三天时间。”嬷嬷伸手挥了挥鼻前熏香飘来的烟,忽而一缕难闻的腥臭味儿钻入她的鼻息里,嬷嬷眉头紧皱,瞥了一眼胡殷儿床下放夜壶的地方,嘀咕一句:“这些小丫头还真是不干事儿,你休息这两日怕死没来倒过夜壶,味儿都大了。”

  嬷嬷的一句话,惊得胡殷儿搁在膝上的手用力收紧,她低声说:“我想起来这两日是我亲人忌日,嬷嬷既然准许我再歇几日,便许我回一趟家乡,等祭拜了亲人之后再回万色楼,我定不再愁眉不展了。”

  嬷嬷没听过胡殷儿还有亲人,当初胡殷儿求着她收留自己的时候,未提及过此档事儿,不过她也记得,那是在徐镇,徐镇也还属于煜州内,离这里至多三百多里路,若是坐马车的话,三五天左右就能回来了。

  这几个月,胡殷儿也给嬷嬷挣了不少钱,嬷嬷还指望她日后能天天对着有钱老板笑,在这个时候就全当是胡殷儿受了情伤,放她去缓缓了。

  嬷嬷答应了胡殷儿,临走前想要帮她把窗户关上,胡殷儿不许,说想看看雨,嬷嬷也就答应了,只是她在胡殷儿的这扇窗户下头,看到了一把撑开的黄油纸伞,这么大的雨,那人也不走,似乎在看片片涟漪的明江。

  李传的心里很不舒坦,他不知自己究竟是如何想的,只是这两夜每晚睡不着,临睡前又做噩梦,梦到的尽是自己在大牢里的日子,绾儿给牢头塞了钱,每个月能进来看他一次,给他收拾衣服与床铺。

  昨夜李传又做梦了,本当是每个月绾儿来看自己的日子,他几乎等到天黑也没等到人,直至圆月高挂,牢房里一片黑暗了,他才见到了熟悉的身影,绾儿不肯靠近,含着哭腔与他说她的脸烂了,不能见人了,怕吓着他。

  李传说自己不会嫌弃,握着绾儿的手,却在月色下,借着银灰色的薄光,看见她脸上的皮肤一寸寸腐烂,最后剥离,整个儿脱落,棺椁中传来的腐尸味道依旧清晰,李传于噩梦中醒来后,浑身大汗,想起来绾儿没来的那个月,他被放了出来,后来便是一家子全死光了的消息。

  黄油纸伞,是他跟欢意茶楼里的小二借的,小二说雨天路滑,让他别出门了,李传却听茶楼内两个男子说着与胡殷儿有关的事,说得心烦意乱,最后还是决定出来走走。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没意识的情况下,李传还是走到了万色楼,他一眼就能认出哪一扇窗户是胡殷儿的,于是就撑着伞站在那扇窗户下,偶尔抬头看去,一直思量着昨夜的那场梦。

  绾儿于这世上,已经没留下任何东西了。

  就连他送给她的定情信物,那个家传的玉佩,都在她滚落深山死去时,不知遗失在何处了。

  现如今在这世上还能寻到与她有关的,就剩胡殷儿的这一张脸,他厌胡殷儿,却恨不得这张脸,绾儿的尸体腐烂,骨头终有一日也会被虫蚁啃食,这世上居然有如此古怪的道法,能将人的面容百世存留。

  若能留下,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割脸的是桃花婆,爱美的是胡殷儿,绾儿无辜,可未必这不是上天想让她再次回到自己身边的契机。

  李传定定地看着江面上的雨,一切好似无限放慢,雨水如线,遇水成珠,然后在水面上荡漾成一圈圈的涟漪,一如他心里化不尽的酸楚。

  他也不知自己在这处站了几时,直至雨水渐渐小了,开始起风了,李传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在万色楼旁实在站得太久,好在方才雨大,无人出门,也无人瞧见他。

  李传从万色楼正门走过时,正好瞧见了一辆马车慢吞吞地驶离了万色楼门前,马车的边上还坐着个年轻的小姑娘,李传立刻认出那是平日里跟在胡殷儿身边伺候的婢女,他还没来得及问龟公车上坐的是不是胡殷儿,便瞧见了马路对面,杨柳树下撑着一把小伞的谢尽欢。

  谢尽欢显少出门,但若是梁妄让他做的事,他从未耽误过。

  此时李传与谢尽欢两人之间隔着一条穿过卓城的小河,前方百步内便有一座弯弯的小拱桥,与谢尽欢之间隔着六棵树,他脚下一团浅蓝的小野花在大雨中颓废了许多,而他的一双眼却直勾勾地看着李传。

  李传止住了想要问话的冲动,还是头一次在混不吝性子的谢尽欢眼中,看到了凉意。

  谢尽欢收回了视线,转身离开了这处,李传看了看谢尽欢的背影,又看了看胡殷儿离去的方向。

  他们虽然什么也没说,可李传知道,胡殷儿的脸出问题了,绾儿的面容将保不住了,这是他们原先就计划好的,让胡殷儿带他们找到桃花婆,再将这坏了规矩的桃花婆处理了,从此以后,胡殷儿没了美貌,绾儿也于世上彻底消失。

  雨还在下,路上的马车却没了影儿,梁妄处理此事不会带上李传,索性……李传知道徐镇在哪儿。

第16章 桃花人面:十五

  胡殷儿离开卓城前往徐镇,谢尽欢回到欢意茶楼便将这件事儿告诉了梁妄与秦鹿,顺便多嘴提了一句,李传一直都在万色楼外徘徊,神色不太对劲。

  秦鹿趁着雨小让人摘了两朵栀子花来,花上的雨水还未干,纯白的两朵含着浓郁的香气,衬着竹叶茶的清新,她捧了一杯竹叶茶,状似享受地陪梁妄喝茶,听梁妄说一些阴阳道论,左耳进,右耳出,顺便偷偷望着梁妄逗鸟儿的手指。

  听了谢尽欢说得话,梁妄逗鸟的手停了下来,细白修长的手指收拢,几乎没有血色。

  逗鸟儿的银勺子被他丢到了一边,梁妄忽而低声一笑,眉眼弯弯,那双狭长的丹凤眼落在了秦鹿的身上,秦鹿被他这眼神看得有些无措,眨了眨眼,问了句:“怎么了?”

  梁妄说:“我当是这世上有多情深义重的人呢,说到底,不还是看脸,贪色。”

  秦鹿轻轻皱眉,也明白过来梁妄的意思,先前梁妄试探过李传,猜测人心他能想到的最阴暗,李传表现得不错,至少是对死去的妻子深情款款,可这也不过才几日功夫,究竟是移情,还是爱脸呢。

  秦鹿知道梁妄那一眼是何用意,带着些许警告,是怪她一开始信了李传的为人,所以贸然答应李传,自己先一步来到了卓城。梁妄自从十年前那次事件之后,就不愿再管与他无关之人的无关之事,这世界上碰见稀奇古怪之事的人多着了,零零散散遍布九州,总不能每一个都得他亲自出马。

  这回也是赶巧碰上了,刚好涉及坏了规矩的桃花婆,否则按照梁妄的性子,早就甩手走人了。

  谢尽欢问:“道仙,需要我现在去准备马车吗?”

  梁妄点头,谢尽欢朝外走,秦鹿便起身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谢尽欢瞧见秦鹿跟出来,回头朝雅间瞥了一眼,问:“秦姑奶奶怎么出来了?”

  秦鹿伸手拨弄了一下额前落下的细发,撇了撇嘴说:“王爷性子阴晴不定的,能陪半日已经算久了,我听见你楼下那闫先生声音不错,就在楼下嗑瓜子,等着你准备好一切吧。”

  秦鹿三步两跳地朝楼下走,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皮,微微挑眉,心想恐怕是自己想多了。

  马车准备得很快,停在欢意茶楼前,谢尽欢便从楼上下来了,下到一楼刚好看见秦鹿微微弯着眼睛带笑,盘腿坐在了一块蒲团上,手上还抓了一把花生吃,等秦鹿瞧见了他,也知道是时候跟着胡殷儿了,免得到了徐镇跟丢了对方,还白走一趟。

  梁妄虽然是道仙,但却没有什么飞天遁地的法术,唯一与常人格外不同且他人不论如何炼仙丹,学道法也习不成的,便是不死这一件事儿,他想去这世上任何地方,也得走路或骑马,什么点石成金、日行百里的本事,那都是故事书上写出来哄小孩儿的。

  梁妄入了马车内,谢尽欢给茶楼里的人交代了一些事项,难得一起跟着出门,打算离开卓城了。

  欢意茶楼的小二见状心里非常感动,他们家掌柜的大约有半年没离开过卓城了,若不是梁妄等人来了,恐怕他能在茶楼的房间里窝一个月,不洗澡也不穿衣,光是焚香写古怪的道符。

  小二挥着挂在肩头的抹布,眼看着在茶楼里娇生惯养要人顺着的谢尽欢,第一个坐上了马夫的位置,头上斗笠压低了点儿,蓑衣也没披好,就这么扬起鞭子驾马车。

  秦鹿坐在靠着马车门的地方,雨并未停,马车走快了点儿,就有如雾一般的小雨顺着车帘缝吹到她的脸上,挺凉爽的。

  天音睡过去了,梁妄则歪靠在马车内看书,秦鹿瞥了他好几眼,一直默不作声,才出卓城没多久,梁妄便叹了口气,换了本书继续看,说:“你老看本王作甚?本王脸上长花儿了吗?”

  “主人英俊不凡,如天人之姿,貌若谪仙,好看,好看。”秦鹿拍了马屁,梁妄嘴角抑不住微微勾起了点儿,秦鹿见他心情好了,于是略微凑近了些。

  她单手撑在了车窗边,微微耸肩朝梁妄过去,一双杏眼含着几分笑意,直到梁妄拿起放在一旁的羽扇扇了扇风,秦鹿才停止靠近,瞳孔里倒映着梁妄的脸,问了句:“王爷,我能求您个事儿吗?”

  梁妄微微眯起双眼,莹白如雪的睫毛卷翘,漆漆黑的眼还盯着书本,不动声色道:“说说看。”

  “我寂寞。”秦鹿认真道,梁妄眉尾略微挑起,静默了许久,状似不明白地‘嗯?’了一声。

  “我能养只宠物吗?”秦鹿这一问,带着点儿小心翼翼在里头。

  梁妄轻轻眨了眨眼,秦鹿说:“我方才在茶楼内听闫先生唱书,说的是一段忠犬护主的故事,我又想起来幼时自己也养了条狗叫大黄,心里有些难受。”

  梁妄嗤地一声,都过去近百年了,还难受?

  他不戳穿秦鹿的谎言,只问:“你想养狗?”

  “我想养猫。”秦鹿抿嘴。

  梁妄听见她这话,本放在书上的眼不禁抬头朝对方看去,秦鹿脸上还挂着讨好的笑,眼底的意思却不难看穿。

  她从来都不招猫喜欢,即便是原先梁妄养着的那只,秦鹿也是碰都碰不了一下的,靠近就要被挠,每次一人一猫见面就剑拔弩张的,好似两个都能炸毛,所以梁妄知道,秦鹿不喜欢猫,别说是养,就是路边上见到一只快死了的,也引不起她的半分同情心。

  不过梁妄喜欢这类。

  虽说说出来有些羞,但梁妄喜欢毛茸茸的,软软的小东西,当初在路边上捡到那只小猫时,那猫浑身还脏兮兮的,它不肯缩在秦鹿的怀里,于是被梁妄亲自抱着,弄脏了一身蓝袍他也没所谓,再后来,那猫就时常窝在了梁妄的膝上,天音都被冷落许多,放养似的与孔雀为伴。

  秦鹿这哪儿是想养猫呢,不过是在一点一点,瓦解他这十年来坚持的不管闲事的习惯罢了。

  人生无娱乐,便无乐趣,梁妄自知自己恐怕要守住无尽的岁月,早早就不把趣味放在生活中的第一位了,秦鹿却不是个甘于平凡的性子。

  他挥了挥扇子,秦鹿殷勤地接过帮他扇风,细碎的银发扫过梁妄的眉梢,马车内的片刻寂静,换来了他一句:“再说吧。”

  秦鹿微微抬眉,心中得意,没有立刻拒绝,便能被她磨到答应。

  刚下过一场大雨,路面还是湿漉泥泞的,现下雨小了,马车走过留下的印记也无法被冲刷干净,谢尽欢倒是不必刻意去追胡殷儿,就凭着车轱辘印都能找到对方。

  前往徐镇没那么快就能到,原先途中还得歇息一夜的,不过胡殷儿显然焦急,连夜赶路,倒是在第二日的傍晚时分赶到了徐镇的附近,未到徐镇,只有三两个村民落户的山川周围,还有些供人临时歇脚点茶棚,久未经人打理,漏了好几处。

  胡殷儿就在这儿下了车,这里离徐镇大约有三十里路,她说她亲人就埋在了山上的某处,多年没去过,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路了,估计得耽搁许久,便让他们要么留在原地等着,要么就去徐镇等着。

  那几个人跟着胡殷儿过来的人,都是受嬷嬷吩咐过要将她保护好的,这毕竟是万色楼的摇钱树,千两银子才能求得一面的花魁,就这么在深山野林中走失了,或遇险了,他们可承担不起。

  胡殷儿拗不过这几个人,便说孤男寡女的去深山里不合适,于是叫了个婢女陪着,又让万色楼找来的个木讷的打手跟着,其余人便暂且去徐镇等她的消息了。

  胡殷儿入山时,雨已经停了,只是路上还一片潮湿,多处水洼,映着暗黑的天空。

  连夜奔波了一路,众人都累了,见胡殷儿入深林中没影儿了,才敢说对方的坏话。

  “不就是长得好看了些,还真会使唤人,一夜未歇,可把老子累死了。”驾马车的人往茶棚边的木头桩子上一坐,大暑未去的天儿里,闷了一头的汗。

  旁边还有人说:“可不就是,这么热的天,将自己裹成那般模样,身上香气浓得冲鼻子,还真想叫我们看一眼就得给钱,也不看自己什么身份,顶穿了天也是娼女,摆什么谱啊。”

  几个男人话里泛酸,倒是有个人发出疑惑:“她去祭拜亲人,怎么也不带香烛纸钱?”

  “谁知道呢。”

  不远处一辆马车慢慢驶来,然后停在了众人跟前,几个万色楼的大汉朝那马车瞧去,只瞧见穿蓑衣的男人跳下了马车,掀开车帘从里头请出了个人。

  女子长得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墨绿色的长裙裹在身上玲珑有致,不过等她下了马车,又去扶车里的另一个人,几个大汉才知道,这姑娘长得再漂亮,也就是个下人,着实可惜了。

  梁妄出了马车,一时半会儿没下来,就站在车头上眯起双眼朝深山里瞧去,一头银发险些被这略微肆意的风给吹散了,红绳飘摇,梁妄将金丝笼丢给了秦鹿,然后自己从袖中拿出了一张黄符来。

  黄符刚遇风便燃着了,灰黑色的符灰顺着风吹向四方,很快就消失不见,他拍了拍手,跳下了马车,摇头说了句:“藏得还真深。”

  几个万色楼的大汉瞧这稀奇古怪的做法,还有这男人非同一般的相貌,面面相觑了会儿,那三个人旁若无人,压根儿就没打算理会他们,只将马车拴在了路边,也不怕人来偷,顺着一旁的小路往山里走。

  “喂!你们入山干什么呢?”其中一个男人突然想起来胡殷儿不久前才进去过,于是吼了一声。

  “捉鬼,有没有兴趣一起啊?”秦鹿双手环胸,回头突然对那几个男人笑了笑,那几个男人顿时觉得古怪,傍晚里刮过的风都带着一股冷飕飕的凉意,于是几人耸肩,商量了一番,还是决定先去徐镇等着了。

  深山野林的,说不定真的有鬼,这几户偏僻的人家也无炊烟灯火,当真叫人害怕。

  入了深林,谢尽欢便从怀里拿出了好几张黄符,两手抓满,还有一张塞进嘴里,秦鹿走在前头打头阵,不知从哪儿捡来了一根长棍子,把小路两边的杂草打断,回头瞧见谢尽欢鼓着嘴,她问了句:“你吃什么呢?”

  谢尽欢口齿不清道:“护命符啊,不是捉鬼吗?”

  秦鹿一怔,单手叉腰,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傻子,梁妄则走几步丢一枚铜钱,还有一些被他用力掷到树干上,入木三分。

  谢尽欢将嘴里沾满口水的黄符拿出来,舔了舔嘴角问:“难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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