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不经心的反驳:“有谁大半夜在坟头拜堂的……”
此话令我十分无法反驳。
揉面团的手向下游走,我有些站不住了,忽觉脚下一轻,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我顺手环住他的脖子,这才看清一直在身后作乱的人,脸红成了什么光景。
当真助兴的紧。
本瓶子一到兴头上,话便有些多,于是我说:“师兄,你内丹还在我身上。”
他与我一同陷进被褥间,眼尾浸染一层迷离,十分无暇他顾的敷衍了嗯字,一只手温柔撩过我额前一丝乱发,一只手却有些下流了。
我心中真的起了几分焦虑,喃喃问道:“那你怎么办?这些时日如何过来的?”
他似是有些不满我话多,下流变作极尽下流,脸却红成了一派云蒸霞蔚,含混敷衍我一句:“兄长把五行丹给了我......”
于是我说了句令自己后悔了好几日的话,“那你身体行吗?”
他红霞半映的俏脸微微沉了沉,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说:“试试不就知道了。”
于是那只极尽下流的手让了让位置,换上了另一个更下流的家当,师兄重拾晨钟峰上未完待续的那件事。
身体力行的让我明白了,他的究竟行不行。
我从担忧到慌乱,从慌乱到委屈,从委屈到迷乱,从迷乱到酣然,从酣然到虚脱……
窗外日影渐斜,房内令人脸红的气味渐渐浓郁。
他好整以暇的起伏,将几乎成了一滩水的我圈进怀里,在我耳边轻声问:“行不行?”
我清了清叫哑了的嗓子,气若游丝的说:“滚……”
第100章 番外三
有些事情,是成亲后才能晓得的。
比如一个男人,可以有多么斯文败类。
比如一个众人眼中万年不化的大冰坨子,关上房门之后可以有多烫人。
比如师兄这个昔日的高岭之花,有时候,尤其是在熄灭灯烛的时候,可以有多难缠。
嗯……其实是随时随地,只要无人旁观……
还有一件事情,也是成亲之后才晓得的。
便是慢慢师姐从前讲的公狗腰……果然妙不可言。
我抱着白瓷小碗喝粥,喝着喝着不知怎的,屁股下的椅子换成了他的腿。
我抓起一只小笼包回身塞进他嘴里,敷衍着问道:“你今日有没有什么正经事要办?”
他咬着包子,点头说有。
我大喜,一边算计着先美美睡上一觉,醒来去找小石榴和天青玩一会儿,再去池塘边看一看被我调戏了十年的乖乖,一边热切的说:“快忙你的去,快忙你的去。”
再被折腾一日,两条腿便真成摆设了。
他咽下包子,忽然有些害羞的问,“现在?”
我一脸热切的点点头。
他两手托起我的腰。
我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骇然问道:“做什么啊?”
他唇角勾起一丝坏笑,一脸欠揍的说:“试试这样……”
我手指蜷曲,不由自主掐在他漂亮的脖颈上,咬牙切齿的哄道:“臣妾做不到。”
他笑,眼角眉梢牵在我心上,恍然间不知牵了几世。
他将我气鼓鼓的脸揉成圆的,再揉成扁的,最后在揉得撅起来的两片唇上轻轻啄了一口,低低笑道:“今日饶了你。”
我松了口气,却也有几分好奇的问:“今日真的有事要办?”
他点点头。
我警觉的问:“什么事?”
他垂眸看着碗里晶莹剔透的米粒,淡淡的说:“就是些琐事。”
他话音未落,门口便有小厮来报,皇上宣他今日进宫觐见。
我几乎快要成了扭股糖,缠在他身上,连哄带吓带撒娇的说:“让我见见他。”
他把我从身上扯下来,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将我不安分的脑袋按在粥碗前面,淡淡的说:“好好吃你的饭。”
又是这样,从前是个懵懵懂懂的瓶子时,我好奇人间帝王长什么样子,他便不让我见。
而今记起了从前的事,他依然不让我见。
我临终幸得景旭师兄日夜相伴,这份情谊无论如何也是长在了心上。
于是回来后,我对星沉说,想要见见景旭师兄。
他初时只是沉默,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我再提时,他便好似听不到,总能找到点别的事搪塞过去。
眼下这么好的机会,他依然没有让我如愿以偿的意思。
我心中有些不悦,但忆起从前与景旭师兄一起将他伤得体无完肤,心里这一丝不悦便少了几分理直气壮,我知他仍有心结,便诚然对他说道:“我与景旭师兄那时当真是在骗你,你莫要放在心上好不……”
他垂眸一口一口喝粥,只淡淡嗯了一声。
结果依然没让我见。
不但不让我见,临走时还在门窗上加了三道结界,不带商量的禁了我的足。
午间他回来,轻手轻脚上了床,从身后将我搂在怀里。
我有些不想理他,闭着眼睛假寐。
他亦不说话,只静静躺在我身后,与我别着劲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我轻叹一声,淡淡的说:“他对我有恩……”
他仍是沉默,胸膛贴着我的后背,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心跳沉稳而平缓。
他活着,此刻正将我搂在怀里,真好。
还有什么闲气值得与他置的……
他哑着嗓子开口,声音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与执拗。
“你欠他的,由我来还,我只是没办法再看你与他站在一起……”
他脸埋在我颈窝里,呼吸潮湿而温热。
“一眼也不行……”
第101章 番外四
人间光阴,好似流水。
又是一个雪花飘飞的除夕夜,星沉说要带我去送别一个人。
我们踩着园子里蜿蜒小路上薄薄的一层雪,走到池塘畔。
残荷寥落的池面上氤氲着淡淡的雾气,星沉对着静静的水面轻声唤道:“乖乖……”
水面登时漾起层层涟漪,小灰灰一个鲤鱼打挺越出了水面。
比之我千呼万唤才出来,当真是看人下菜碟啊。
我酸溜溜的说:“小灰灰,你今番怎的如此迅疾?”
乖乖不屑的瞥了我一眼,转过头眼巴巴看着星沉,目光里是浓浓的恋恋不舍。
星沉伸手将它托在掌心,温声对它说:“时候到了……”
小灰灰一双刻薄的眸子,忽而泪水盈盈,它尖着小嗓子喃喃道:“可是我舍不得你。”
星沉伸手摸了摸它丑乎乎的小脑袋,淡淡语气里带着一丝鼻音,“说好了的事,你要听话。”
我察觉到他似乎在忍着喉间一丝哽咽,于是诧异的转过头看向他。
雪花悠然轻舞,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化作一片晶莹的水雾,俊逸的侧颜在幽暗的夜色中显得有些落落寂然。
我许久未见他这样的神情了,看一眼,便觉心中有些微微的刺痛。
他要把小灰灰送到哪里?
既如此难舍,为何非要别离不可?
小灰灰眼泪扑簌簌落下,委屈的说:“非去不可吗?”
星沉点点头,温柔的说:“我气数已尽,不是紫薇正主,你是神龙转世天命在身,跟在我身边这么久已是很不妥了。”
小灰灰将头抵在他拇指上,无限眷恋的蹭了蹭。
星沉亦眷恋的说:“兄长会是一代贤主,你好生辅佐他……不必再记得我……”
我与他并肩站在天子寝殿外一刻枯叶凋零的老树下。
我曾许多次缠着他带我来这里瞧上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直到今日才得偿所愿。
可我终究还是没能见到景旭师兄。
因为我们到时,大禁宫中的丧钟刚刚敲响,皇帝的寝宫已响起哀戚的哭声。
虽然知道死去的人只是一具凡胎而已,他人间寿数已尽,魂魄要回九重天去了。
可不知为何,我却还是潸然泪下了。
星沉怀里裹着乖乖,默默牵过我的手,笼在他温暖的袖子里。
我贴在他肩上,听到禁宫外贺岁的爆竹声渐次响起,夜空不时绽开几朵璀璨的烟花。
人间总有,各自悲欢,各自离合。
霁月师兄亲自来接引景旭师兄的魂魄,他一袭青灰色长衫自寝殿中缓缓走出,留下身后绵绵不绝的哭声。
星沉与他见礼,最后一次摸了摸乖乖涕泪滂沱的小脸,将它交给了霁月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