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将“降龙八十八式”翻到第一页,重新放在了玉映面前。
玉映诧异了,连翘竟然说闵序一窍不通,可他昨夜那般哪里像了。
连翘的这一番主动,让玉映甚是无奈:“连翘元君,这里是离恨天宫啊,看这样的书恐怕不好吧。”
“哈哈哈,少妃您真有趣。”连翘忍不住捧腹:“我们离恨天宫,修的是道,讲的是阴阳调和,男女即阴阳,有何不好,只有西天的那些和尚,才忌荤腥呢。”
玉映出生便是灵胎,修的也是仙法,并未学习了解过道的奥义,所以也不知连翘说的究竟如何,但要她这样光天化日之下看这么一本教导阴阳调和的书,她还是做不到啊。
逗留了一会儿天已大亮,她想着是该回去了,但连翘说什么也要她把书带上,有事没事研究研究,盛情难却之下,她只好把书藏在袖子里。
临出门前,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元君,蟠桃会那日,你为何会和杜仲真君突然来找我?”
连翘笑道:“自然是听少君提了句你的名字,我跟在少君身边四千八百余年,还是第一次听他单独提起一个女子的名字,所以便来看看你。”
“那他是如何提的?”
连翘想了想:“那日夜里,我见少君拎着小花问玉映如何,我便记下了。”
“小花?”
“哦,就咱们宫里的的那只玳瑁猫。”
玉映愣了下,着实不知他为什么要对着一只猫提她的名字,疑惑之间走出了了连翘的宫殿。
回寝宫的路上,她几次想把藏在袖子里的那本“降龙八十八式”给丢掉,但又怕被人拾到让连翘知道,那就尴尬了,只得硬揣着。
进了房间,她四处打量一番,也并未发现什么能藏书的地方,忧愁间忽然想起陪嫁里有一百物袋,此袋虽不像乾坤袋那种稀世宝物可容纳世间万物,但装些书本金银什么的还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她从箱子里翻出巴掌大的百物袋,念了个小字决将书给放了进去,但袋里就一本这样的书她又不踏实,生怕有一天会被别人发现,便又放了些金银首饰以及鹿精送她的那枚藏天镜来掩人耳目。
刚做完这一切,闵序回来了,他手里拿着沉水剑,浑身是汗的,看来一大早上是出去练功去了。
“回来了。”她慌乱的将百物袋往袖子里拢了拢,耳朵根像烧着了一样红。
说来也奇怪,明明昨夜之前,她对他还是惧怕多一些,可一夜亲密之后,她都敢看着他说话了。
“嗯。”闵序镇定的将剑放在剑架上,但却并未看她一眼,然后径直打开房间里的另一扇门走了出去。
昨夜就听见后门处有轻微响动,便也跟着走过去,刚跨出门她便感觉一股暖流袭来,脚下一丈远的地方竟然是一汪暖泉,热气就是这暖泉散发出的。
闵序此时已双眼微闭的泡在了池子里,脸上无半分情绪,与昨夜判若两人。
“哇,你这里竟然有这么个好地方。”她蹲下摸了摸水温,不冷不烫,很舒服,于是又试探的问道:“以后我也可以在这里沐浴吗?”
“嗯。”闵序又只回了一个字。
她知他性子就是如此,所以也并不在意,瞧着这暖泉后还有几间木舍,周围散落的种着些粉白的小花,这些花不像是仙界之物,倒像是人界的,便想过去随意看看。
然而还没走到木舍前,感觉到她行动的闵序突然出声阻止:“别过去。”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正向前走的她感觉一股大力袭来,直接将她撞飞跌落在暖泉里,心中更是一惊,闵序竟然在自己寝宫设了结界,防的是谁?
第16章
落在水里后,玉映手忙脚乱的爬起来,然而池底有光滑的岩石,刚走了两步便向前滑倒,直接扑进了正欲起身的闵序怀里。
两人倒在池边,闵序在下她在上,双唇更是紧紧贴在一起,与她方才看到的那本《降龙八十八式》第一页上所画几乎一模一样。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昨夜虽然两人比这更亲密无间,但好歹也是在夜里,朦朦胧胧的灯光,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然而现在可是大白天啊。
被她压在身下的闵序,也是一愣,眼神有着不自然,随后竟长臂一伸,直接将她拎起来放在一旁,然后淡定的站起。
她下意识的想说句对不起,可张嘴却一阵咳嗽,丝丝血迹从喉头涌出,刚才结界的反弹之力还是伤到她了。
走了几步的闵序闻到血的味道回过头思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蹲下将手放在她后心处将灵力渡过去。
玉映得了他的灵力,这才觉得好受些,她抹了把嘴上的血迹:“你大可不必在寝宫设结界的,你只需和我说一声,我绝不会越距。”
闵序眼眸微垂:“以前常不在宫中,怕有妖族潜水,所以才设结界,并不是针对你。”
原来是以前就设下的,并不是因为她的到来,不过这几间凡间样式的小木屋,里面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让他要设下结界阻止别人靠近?
渡了约莫一炷香的灵力后,她觉得身体烦闷之意渐消,探了探体内元丹,竟恢复一二,而她百年修行才勉强做到这一步,可见他灵力之精纯,如果他能多渡她一些该多好。
亦或者,与他灵修,听说灵修比直接渡灵力作用还大。
只是,灵修具体要怎么操作啊,应该不是合体那么简单吧,而且,他又是否愿意?
闵序见她神色好转,便移开了手:“时间不早了,午时我们需得去九重天拜见天帝天后。”
“哦,好。”她从地上爬起,身体竟然轻盈许多,只是,依附在脊柱上沉睡的玉髓竟然蠢蠢欲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她估摸着是闵序灵力的原因,可为什么身体里却有一种从未出现过的躁动和兴奋感呢?
既然是去见天帝天后,那宗延和凤夕免不了也是要见到的,所以她翻出了压箱底的衣裙和首饰,以并不与时俱进的审美将自己打扮的亮闪闪的。
“怎么样,好不好看?”她小心翼翼提着裙摆走到闵序跟前,就像是人间突然暴富的娘子一般,金银首饰全往身上招呼。
闵序拧着眉头:“好像还缺点。”
“缺点什么?”她着急问道。
闵序左右看了看,然后指着桌上一镶着金玉宝石的花瓶:“还缺这个,你往头上一戴,绝对比你现在更引人注目。”
玉映起初还真的看了那瓶子一眼,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是在揶揄她满身珠宝穿金戴银呢。
面对闵序的揶揄,她也不敢顶回去,只好怏怏的回到内间,一边取下头上的珠宝,一边暗暗嘀咕,闵序这厮平日话不多,昨夜那般折腾下,她哭泣了半宿,他却牙关紧咬的,哼都不哼一声,她以为是他性子冷的缘故,可没想到怼起人来能把人气个半死。
不过,镜子里的自己,好像真的有点“隆重”了。
最后,她换了一身较正式的衣裙,头上也仅一只金钗几朵珠花,然后再次出现在闵序面前:“现在呢?”
闵序抬眼瞧了瞧站起身:“走吧。”
算是过关了。
以前玉映出行的时候,要么是跟着父亲大哥骑着玉山的灵鹿,要么是跟着宗延乘着鸾车,所以看到眼前的牛车时,她还是有些吃惊的。
她原以为贵为离恨天少君的闵序出门,怎么得也是龙马鸾车吧,再不济也有几匹天马,怎么会是一头青牛来拉车呢?
她正好奇的盯着那头健硕的大青牛,大青牛也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然后厚厚的牛唇微微张开,发出一声稚嫩的童音:“我不是牛,我是兕。”
玉映瞪大眼睛:“你你你会读心术?”
青兕萌萌哒的回道:“不会。”
玉映:“那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闵序在一旁回道:“你都写在脸上呢,花花又不笨。”
“对,我又不笨。”青兕摇晃着脑袋说道。
玉映更惊讶了,离恨天这头世间稀有的兕兽,这头浑身一根杂毛都没有的家伙,竟然叫花花。
坐进车里后,杜仲在车外架着车,玉映又好奇了:“怎么是杜仲仙君驾车啊,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闵序双目微闭:“宫里人少。”
“人少?可昨日我见宫里接待客人的宫娥仙侍很多啊。”
“那都是向天后借的,整个离恨天宫的人连花花一起算上,也不过十七八个。”
玉映始料未及,竟然是借的,怪不得宫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离恨天宫,难道很穷么?
还是,闵序不想身边有太多人?
“那……花花多大了,是男是女啊?”她最后问道。
“它四千岁,公的。”
玉映哦了一声,娃娃音的青兕竟然都比她还大三千岁,这离恨天宫估计就她最年轻了。
花花虽然看起来笨重,但速度却很快,拉车也稳当,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九重天。
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宫道上,玉映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因为在这白玉的宫道上,她曾留下过欢声笑语,也曾留下血迹斑斑。
而那个让她笑过又伤过的人,如今也换了。
天帝天后接待她和闵序的地方在六景台,要到达那里必须经过凌霄宝殿,二人正走到凌霄宝殿前,只见一银发男子正拾级而下,他身材修长,面容妖孽,有着摄人心魄的美。
而更美的是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玉映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心脏狂跳,身体里的玉髓竟跟着苏醒,而今早她感觉到的那种躁动和兴奋感也再次出现。
“别看他的眼睛。”闵序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伸手挡在她的眼前。
“为什么不能看?”她迷惑的问道。
闵序回道:“因为,他是妖皇。”
玉映心里一惊,妖皇不是百年前已经死了吗,被闵序用她的玉髓一剑贯穿了元丹,元神都魂飞魄散了。
第17章
玉映所知的妖皇,名叫贲沛,据说出生于往生崖底,但生年不详。
贲沛能力强大,性格不羁,往生崖又是犯错的神灵精怪被驱逐之地,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自己的势力并越来越壮大,开始影响到三界的平衡。
于是,天庭试图招安,贲沛也带着手下接受了招安,可他们那群人散漫惯了,而天庭又是个制度极其森严的地方,时日一久,矛盾就出来了,且愈演愈烈,最后贲沛不愿被约束便带着手下不告而辞,虽然他们认为这没什么,可天庭却觉得权威被挑战,于是派出天兵天将去讨伐。
天庭虽战力强悍,但贲沛也不弱,一场战争就这样断断续续打了快万年,最后以闵序用玉髓化剑毁了贲沛元神而终结。
可贲沛都魂飞魄散了,那眼前这个妖皇又是谁?
男人见到闵序与玉映,脚步也停了一下,显然也是很意外,但下一秒,他却径直走到闵序跟前笑道:“别这么害怕,我最近不吃年轻女人了,我啊,改吃年轻男人了。”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贴在闵序的耳边说的,满满的挑衅。
他的声音透着三分的魅惑七分的邪气,有一种让人心甘情愿的奉献出自己的魔力。
“那你大可以试试。”闵序竟也不恼,甚至还嘴角上扬,与平日矜贵的模样大不同,但眼睛里依旧透着冷意。
男人啧啧两声:“我又没说要吃你,你急什么。”
随后,他又瞧了眼被闵序保护着的玉映,眼睛直直盯着她,语调阴冷的对闵序道:“可要好好看着她,千万别让她落单了。”
他虽然一个血腥的字眼都没说,但玉映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闵序将挡在玉映眼前的手拿开对她道:“你先去六景台,本君倒要看看他能把落单的你怎么样。”
对于别人的挑衅,他一向是当场就给对方教训的,教训的让对方绝对不敢再犯。
谁知,玉映根本就不按照他说的去做,反而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不要。”
她在害怕,因为她是真的觉得这个妖皇会杀了她。
闵序生平第一次碰到个这么不肯合作的,如果是他的属下,他早就削人了,可偏偏这人是他昨天刚娶进门的妻子,无人的时候斥责两句还可以,但当着外人的面,他是一个责怪的字都不能说的,甚至语气重点都可能惹人非议。
所以,他忍住了脾气,但却下不来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