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红衣女子冷笑一声,老人摆了摆手,她就把金条拿了出来。
杜泉看了一眼,带着小荷她们下了楼梯,回到船舱内。回去后,迅速织了一个结界挡住外头的动静。
她说:“我怀疑,这老头……是想让他儿子复……活。”
话音刚落,吃果子的小莲就嗤笑道:“说什么来着,这凡人有了钱和权势后,野心可大着呢,还想让死人复活,真是白日做梦,这世间有几个银九,又有几个泉客,当真人人都能有这机遇了,切……”
杜泉看了她一眼,支着下巴看向窗外,水波粼粼的海上偶有水鸟飞跃,正在捕食,迅猛而灵巧,像水上的精灵。她看了一会儿,说:“玲珑岛上有个传……闻,说……巫师能接住水妖之力将枉……死的魂魄从冥界抢……回来。我小时候听村里人说……玲珑岛上有通往冥都的门。那……里还一直保持着祭祀水妖的习……俗,据说能得到它们的庇护。”
“水妖?说的是……鲛族?”小荷问。
杜泉点点头,说:“我……就很好奇,玲珑岛到底,得……到了来自鲛族的什么恩赐?能视为宝……藏,延续至今,你……们两个知道么?”
小莲停下动作向她看来,似乎在挖掘自己遥远的记忆,她说:“我们只是鲛族的下等民,出身后就是为贵族做仆从的,没受过什么供奉,更出不了归墟之国。我倒是听过一个传闻,说是每到□□之际,水上就会飘来肥美健硕的雄性,是大海给我们鲛族的礼物。”
礼物,那些活生生的人,竟被称为“肥美”的礼物……
所以,收到这些礼物某些鲛人又会馈赠什么?
小荷和小莲说不清,她们接触不到那么神秘的事务,只隐约听闻,鲛族的首领允许族民按照某些规章通过各地的祭司亦或巫师,教授一些厉害的法术,亦或是满足某些祈愿。
所以,这种互惠互利的共生关系来自于遥远的先祖时期。
玲珑岛上的人,定然是在某个时候得到鲛族的回应。所以,自此对他们深信不疑,供奉水妖的规矩也就保持下来。否则,岛民为什么不像其他岛上那般祭祀龙王和水君,反而非要搞一些阴森的活人祭去信奉吃人的妖物。
只是……这些所谓的“恩赐”和“庇佑”,真的不会演变成诅咒吗?
第八十六章
杜泉自小在玲珑岛长大,对那里的习俗并没有太多的质疑,离开后,经历了种种才让她察觉那个地方确实不同。当初岛上遇祸,她被迫离开,之后很长的时间里她还是会怀念那里生活,希望有一天能重回碧海蓝天的小岛,改名换姓,假装一切都没发生,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那里人群散落,只要藏得稳妥,安定下来总是不难的。
夫子说他以前在岛外有一家亲戚,有两个侄女,一直想接来,可是直到岛上遇难他也没回去。杜泉走时就打算好了,她要借着夫子侄女的身份,夫子在村里很受尊敬,只要这个谎圆得漂亮,没人会起疑的。
至于她的样貌,变化太大,或许阿婆活着也不认得她了,何况是没注意过她的村民。
银九知道她离开时定嘲笑她吧,记吃不记打比猪都不如,在这岛上被囚禁,又差点被少烧死,到头来还不要命的想回去,看起来定是蠢透了。
可杜泉不这么想,她觉得这就是人骨里难以磨灭的“落叶归根”的迷思。在她心里埋着一根线,那是她对这个世界最初的感知,她稚嫩的双眼中那一片天地宛若仙境,即便后来突发变故,那些画面依旧没有变过。不论她走多远,不论外面的世界多么诱人,只要这根线动一动,她的心弦就会被拨动,仿佛被下了什么咒,让她不顾一切地想回去,像是被山神召了魂似的。
想到这儿,她便摇头苦笑。
小莲一直留意她的神情,见她笑得奇怪,便凑过来问:“姑娘,你一出生就在玲珑岛了么?”
“或许吧……”
“或许?”
“嗯,我最初的记忆,就在这儿。”她声音低沉,夹着一些说不清的情绪。
“那里好吗?”小莲眼睛很圆,睫毛纤长忽闪着好奇。
杜泉歪头想了想,最好还是说了个“好”字。
反正不论好坏,都是不可磨灭的记忆,她这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少时她也哭闹着要爹娘,阿婆总安慰说她是爹娘生下来的有福孩子,村子里人说她是海水冲上岸的野孩子,陆吾又说,是他做了好人将她千里迢迢送到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以为她能安乐一生。
所以,她虽然接受了素未谋面的娘亲十三钗,和鬼帝这位父亲,但细说她是如何来到这玲珑岛可就不清楚了,毕竟她记事起,生活里就是慈祥的阿婆,有老人家护着,那时还没人敢明目张胆地欺负她。
她的身世像是一个随时能被杜撰的画本子,但凡出现个人物,就能对那些情节勾画几笔,使得整件事云山雾罩,始终没个像样的说法。
这次回来,她其实也藏了私心,想趁着银公馆、冥都以及四方妖鬼蛇神大乱的时候,将玲珑岛查个清楚。她想知道这个在地图上几乎看不到踪迹的小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于她而言又有何种意义。
为什么,她总觉得这里藏着某种和她血脉相连的东西,让她即便在千里之外,依旧会被这里的风浪动荡影响。
玲、珑、岛……
这里,绝不只是个落后闭塞的小岛……这么简单。
她默念着这三个字,想着二层上船舱里那个被封印着的散发着刺骨寒气的尸身,还有忽然冒出来的要和她同行的老头,她又升起担忧,总觉着原先的计划会因为那几个人而发生变故。
她学着银九平日的动作,捏着指环转来转去,有些心烦意乱,她说:“那老头给我的感觉,唔……很奇怪,我总觉得……他认得咱们,故意要拖咱们下水。不,他或许……对银公馆和龙海市的情形也……很清楚。出手阔绰,行事诡异,到底是哪……号人物呢?谁会运一副极阴的尸身回去……”
“我也觉得此人古怪,你看他身边那女子……那绝对不是人。”小莲吸着鼻子小声说。
杜泉点点头,“当初玲珑岛忽……然被袭,村子里死伤大半,只剩了些妇孺,我趁……乱出逃,本以为那里会遭受重……创,起码也得恢复几十年,可是,这才几年,居……然还有人专程去请巫师作法固魂。且不论这话真……假,有人慕名前往,就说明……那里,必定并不像我预测的那样萧条……”
可玲珑岛对外来人多有排斥,就凭几个女人,如何在短短几年又恢复生机的呢……
小荷拢着手,坐在床铺角落,闻言抬头看过来,眼神复杂道:“姑娘,万一这里还不如银公馆安全呢,你会离开么?”
离开……
杜泉没想过,她是带着疑惑重新回到这片土地上,没弄明白就逃走显然不是她的性子,她抿了抿唇,说:“若真是那样的……话,只能说……我命里就得挨这一劫,走到哪儿……都躲不掉。
小莲拍了拍她的手,“还有我们,大不了再做只水鬼,也没什么好怕的。”
杜泉笑笑,抚着肚子没再说话。有结界阻挡,海风都被挡在外头,船舱里十分安静也很暖和,杜泉闭着眼凝神听了听二层动静,没人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若不是那棺材存在感太强,她真以为那几人卷铺盖跑了。
她收回神识,疲惫的揉了揉额角。短暂的打探耗费了不少精力,她才和银九学了这个小法术不久,尚未熟练,这次不但探得远,还要避免惊动得那老头子,所以分外小心。小荷见她累了就扶着她斜靠着被褥上休息,两人见她睡得踏实就关上门窗去看那位一边哭一边掌舵的青年人振作起来没。
毕竟,这里现在能开船的只有这么一个稀缺宝物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阵清脆急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杜泉猛然清醒,间枕边落着一枝银树的枝丫,上面缀了三片叶子,其中一片晃了晃竟腾空而起扑向桌上的蜡烛,那蜡烛“呼”的一下燃着,散发出银白的光泽。杜泉拿起来端详,发现火苗上升起一缕白烟竟往门缝里钻。她皱眉打开门就看到那个老头子穿着厚厚的大衣,戴着皮帽,带着自己的保镖和那红衣女子,立在她门外,六个人在漆黑的背景下……分外渗人。
漆黑?
杜泉一愣,环顾四周才发现,乌云遮天蔽日,分明才午后一两点的光景竟黑如暗夜。小荷和小莲也不知去了哪里,她背靠着门框问:“你们过来……做什么。”
“姑娘还能酣睡,老夫佩服。”那老人手上戴着皮手套,一只手拖着下巴,一手指了指海面,说:“你拿了我的钱,也该起来做事了吧。”
此时海上极静,船似乎也停了,像是停在一块大玻璃上。
杜泉顾不上理会那老头,她手上的火苗拉伸成直直一束,蜡烛壁上渗出红泪,可见周围阴气浓郁。她抬头看向翻腾的乌云,闭眼嗅了嗅,浓重的阴气一缕一缕地将这里包裹,粘稠而血腥。这股力量比先前水鬼要凶得多,她似乎能感应到藏在某处的视线,怨毒又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们。
她吞咽了一下,心里也没底,看不出这是惹上了何方神圣,只好捏着蜡烛走到那老头跟前说:“恕我直言,你偷来的那……件东西不是咱们这些凡……人能够驾驭的。瞧……这天象,来和你讨债的那些东西也是不……死不休的角色。”
“若是简单,我也不寻你,怎么,银九爷没教过你们,别人的钱不好拿么?”那老头子阴沉的说了一句。
这家伙果然知道她们是从银公馆里出来,甚至知道她的身份。
这种被看透的感觉十分不好,杜泉咬了咬后槽牙,回屋拿了金条又扔到那老头子脚边,说:“九……爷御下严苛,是我们这些下人贪……财。老人家,做人得诚实,您可没说这是掉……头的买卖,护你们入岛。可谁家的尸体这么凶!还……能引来成千水鬼抢夺。现在,又……又要引什么邪物?您这野心是把咱们都……害死。”
“野心?这世上谁的野心比得过你家银九爷!”老头子忽然激动,阴鸷地盯着杜泉,眼神里满是怨恨。
杜泉隐隐有了猜测,于是不屑道:“九爷早就脱离俗世,凡……人如何与他相比。再说,生……老病死乃是天道自然,您一介□□凡……胎,好歹也活了百……十来岁,享了一辈子荣华富贵,怎……怎么还不知足。那棺材里的东西尸气那……么重,是被鲛人尸油做的长明灯固……过魂吧。”
“嗬,倒是不傻。”
“我当然不傻!那是你……新挖出来的尸身!我猜……你和秦家和韦家也少不得勾连。棺材里被封印的尸身,魂……魄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中消散,唯……有□□不腐不败,所以……你想夺取这具万年不……腐的身躯。”
“怎么,不能吗?谁规定凡人便活该知足,活该一步步走向死亡。我苦心经营一辈子,做了无数慈善,救得人千千万万。怎就不能要个不老身。生灵永存的秘密是万物的财富,谁能参透谁便能获得,你凭什么说凡人之身的我就不配!”
杜泉听着他说了一通,竟不知如何反驳,眼见着乌云从四面聚来,而老头子显然不会交出棺材里的东西,一心想拉着她一起陪葬。云层积了很厚,重重地压在水面上,像极了桑琮在徐府弄得什么聚阴阵,她心中焦急,思索着逃跑的法子,她甚至想找个破绽跃上二层将那棺材匣子一脚踹到水里,赶紧摆脱那些邪物追踪。
她紧紧抓着蜡烛,手心捂了一层油腻的蜡,指了指玲珑岛方向说:“你即便夺了一具死尸又怎……么样,玲珑岛的人被屠……杀殆尽,巫师、村长、元老们下落不……明,你过去找谁给你作法,即……便他们都在,若有移魂夺舍的本事,那……里的村民还会窝在那个小地方?”
那老人忽然笑起来,缓缓站起身,他身量竟出奇的高,又瘦又僵硬,像块风干的棺材板。他走到杜泉身边,说:“看来,你真的很久没回家了……阿泉姑娘,你阿婆青萍大约有很多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若你帮我赢了这次,我倒是能同你说说玲珑岛的事。省得你回去,连个立足地方都没有。孩子,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现在,你我在一条船上,谁也躲不掉。不战便……是死啊。”
杜泉眯起眼看他,说:“你到……底是谁?”
“区区小民,不敢和银九爷那样的大人人物相提。不过,我的侄女你大概认得,黄莉莉,听说,她还对你略有不敬。”
杜泉没理会黄莉莉,反而想起底下那些机关暗室,冷声道:“素斋馆,就是你建的?”
老头子点点头,有些自得道:“闲来消遣之作。”
“可我听说,黄家那位大……老爷已经……”盛传黄家老大六十来岁时就离家外出,早死了。黄莉莉说得那个叔叔,应是黄家老四,或者老五。
这位黄家大爷笑了笑,颇为自负道:“可惜,我没那么容易死。只是,不愿意和那些俗人一同胡闹,我只求长生只之法,永生之道,至于蝇头小利,不要也罢。说来,一切都是天意,你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回来。咱们做个交易如何?我替你在岛上隐藏身份,你为我斩杀妖物,原本我还只有五分把握能到岛上,有了你,我就有信心了。”
“信心?这么大阵……仗,我恐怕被撕得渣都……都不剩。”
“怎会,你在,银九就不会不管。”黄老头桀桀笑了一声,说罢,天上猛地打了一个雷,正好劈在二层那间放置棺材的屋内。里头窜起一层黑雾,抵挡住闪电攻击,看来他们早有准备。
“呜呜……呜……”有类似于海螺,又像是风啸声随着白浪扑向船只,冲天巨浪中伸出无数鬼手勾住船沿试图要将船掀翻,她被甩到船另一侧,拔刀插入甲板才不至于掉入水中,此刻船已经躺在了水里。
红衣女子护住黄老头子,两人也很狼狈,那四个保镖已经扑了出去,向着船底开火,似乎有东西藏在船下肆虐。小荷跌跌撞撞跑过来,喘着气说:“船舱里堆积的那几个舵手尸身忽然尸变,向我们攻击,好在舵手好有点本领拿着短刀帮忙砍杀了一些没被吓死。”
杜泉催动苍牙将抠在船沿的鬼爪子劈开,哗啦一股浪潮打过来,身上顿时结了一层冰霜。她打了个寒战,拦下要跳入水中的小荷,余光瞥见有一股黑雾扑向那黄老头,随手就将白蜡烛扔了过去。谁知那蜡烛遇火不灭,反而顺着黑雾燃烧,直直扑入海浪之中,将那些鬼物烧得尖啸不已。
银树竟有驱邪的作用吗?
她猛地从后腰处取出那节银白树杈,注入灵力,踏着船栏飞身而起,向着船底那个试图要掀翻船身的怪物潜去。银树化作一道白光,直直刺向船底的那团黑漆漆的东西,枝条顶端化作银刀,猛地分成千万条向头发似的缠上那黑色的怪物,杜泉用苍牙刺在正中心,那黑雾猛地挣扎,最后化作无数的黑色水滴向四处逃窜。
树杈缠住她的手脚,不让她乱追,寒冷的水中她竟毫无感觉,甚至觉得丹田的地方有个热热的东西蹿遍全身,她觉得自己脖子上忽然多了什么东西,一张一合,使得她呼吸变得顺畅,整个人神态轻盈。
银白树杈在水中逐渐虚化变成银九的模样将她拦住,她听到银九说:“别怕,我在。”
熟悉的声音灌入耳朵,她心口巨震,死死抱紧他的腰,一股大力将她拖出水面,她落在甲板上,银九虚幻的身影冲入云霄,落下来星光点点,她呆呆地看着,看到一颗银色的巨树拔海而起吞噬了乌云,在阳光中消散了身影。
她紧紧盯着天空,大声唤了句“银九!”
久久没人回应,她失望的低下头,却听的那老头子古怪地叫了一声,绝望又尖利,她吓了一跳,顺着他视线回头看向船舱二层,就见银九一身白衣,面色淡淡地手夹着那棺材从容地走下来。
第八十七章
面对忽然出现的银九,船上众人都极为震惊,毕竟这片海域实在宽广,周围连个岛屿的影子都看不到,那么……远在银公馆坐镇的银九是如何过来的呢?
他怎么知道,这些人遇险了……
杜泉看着他夹着扁长的棺材从二层一跃而下,“砰”的一声将那东西扔在甲板上,还来不及多问,就被那黄大老爷凄厉的喊叫声惊得缩了一下,那声音又恨又怒,似乎带着血气,杜泉不由得干呕了一下。小莲、小荷外加那个年轻舵手此时也围过来,将她扶起来退了几步,屏气看着银九接下来有何动作。
银九一身素白长衫无风而动,在阳光下几近透明,肌肤胜雪,衬得一双眸子极深极黑,他冷冷地瞥了眼吼叫的黄大老爷,掌心翻转,指尖成爪悬在那黑漆漆的棺材上,丝丝缕缕的黑气被他吸在手心,凝成一团。黄大老爷瞋目裂眦,喊了一声:“魔头,你拿命来!”枯瘦的手掌把轮椅拍成碎片,从腰上抽出一柄黑刃的软剑向银九刺去,红衣女子紧随其后,那几个保镖也端了枪,蓄势以待。
杜泉他们看这架势连忙站到银九身侧,而他手臂抬起,苍白的指尖动了动制止他们上前,自己一个闪身便冲了出去,众人只看到黑发划出一道弧影,紧接着他已化作一道白光,插入那几个冲过来的人中间,“砰砰”枪声震动了海面,那几个保镖怒骂了几句,非但没打住银九,差点把黄大老爷打穿。
“银九!我与你不共戴天!”黄大老爷□□凡胎,腿上中枪跌倒在地,早已气极,指着银九怒骂。
银九垂眼看着他,眼神冷傲不像在看活物,仿佛那只是一只蛆虫,冷声道:“凭你,也配?活在阴沟里的垃圾,看你一眼,我都嫌脏。黄家私开矿山,奴役百姓,走私军火,毒物发不义之财。私造兵器,贿赂长官败坏政府名声。如今已被查封抄家,安全局全员出动,共抄出三千八百万美金,加上古董、金条,足够买下半个龙海市了。还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呢,黄老大。”
“不可能……谁敢动我们……”
“说到底就是些吸百姓血的杂碎,谁不敢动你,什么年代了,皇帝都下了位,也就你们还当自家是什么皇亲贵族……可笑至极。”银九说罢,脚底卷起一股冷风,凝出一片霜雾。
他白色的身影融在霜雾中,将那些人吞没,杜泉他们只看到寒光交错,却看不清人影。随着一阵乱斗,不断有“啊……啊……”凄厉的叫喊声传出来。
“砰……”重物落地声响起,银九面色淡淡地提着黄大老爷的后领从霜雾中走出来,甩手将他扔到棺材旁,全身干干净净,连个血点子都没沾到。风一吹,白雾便消散了,露出船头那几个动作怪异的人,他们僵立在原地还维持着打斗的动作,红衣女子眨了眨眼,抬手摸向颈侧,这一摸手指沾满了血,她和那四个保镖互相看了一眼,眼睛顿时大睁,想向黄大老爷跑,刚一动头就掉了下去,“咕咚”一声掉入水里,齐齐整整的断口喷溅出血迹,那几个保镖也还来不及出声就成了一样遭遇。
阳光下纵横交错的血线晃了晃,缀着一串串血滴,银九指尖微动,血线便收回他掌心。
那几具无头尸倒在船头,血汇聚成一股流经黄大老爷的身底,最后被棺材全都吸了进去。
杜泉瞧着诡异便向前走了几步,随却被银九拽住手腕,轻轻拉到自己身旁,低声道:“别过去。”
“那……黄大老爷……”
那老家伙还趴在棺材盖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