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玉可没忘记这是个妖精,他防备道:“我不该看到你?”
“可我是透明的啊?”
宋书玉:“……???”
他抬起手电筒,发现射出去的光线果然从她裸露的肌肤上穿了过去……不是,敢情这还是条人鱼鬼?
宋书玉忽然就镇定了,鬼可比妖简单多了,想想赵香落水后的异常,怕是这条人鱼鬼就是那时趁机上了她的身。
他问:“你是死了吗?”
“你才死了呢!”鱼香愤怒地瞪大眼,张牙舞爪:“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吃了你!”
看来这可怜的人鱼鬼还不接受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宋书玉看着她,突然想起一个事:“你现在出来了,那赵香呢?”
“她在湖里呢,”人鱼说完,愣了一下,又问:“你还没跟我说你怎么看见我的?”
别说我也挺好奇我怎么看见你的,不过,现在他可没有兴趣陪她在这说话,宋书玉站起身,一点都不害怕她先前的威胁,就她现在这样,还想吃他?做梦去吧!
“你去哪儿?”
“回去。”不然真被哪个走夜路的撞见,明天赵香尸体飘起来,他可是有嘴都说不清了。到时怕是谢家人未到,他就被毙了。
“哎,你别走!”
鱼香想游上岸,却见已经走远的人突然匆匆关上手里的亮泡泡,撤了回来。
宋书玉趴在隐蔽的草丛里:“嘘,不要说话,有人过来了。”
鱼香被他感染的,也悄悄趴了过去,“嘘~”
宋书玉:“……”这是什么傻鬼?
暗色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芦苇丛外。
作者有话要说: 合同估计还要走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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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久久的,一人一妖也没等到那人走近。
鱼香趴在岸边,横着细眉百无聊赖地甩了下尾巴,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宋书玉:“是谁啊?”
除了做贼心虚的胡文瀚还能是谁?宋书玉沉着俊脸,警告地瞥了鱼香一眼:“你别乱动。”谁知道是不是只要是个人就能看见她。
可天实在是太黑了,鱼香收不到他的眼神,“我没乱动呀。”
当我看不见你那嚣张的鱼尾巴?
宋书玉懒得再说她,湖边的草丛里被农民扔了不少农药袋,他光是闻着这股残留的农药味,就有点反胃,再加上草丛里蚊虫多,这才不到一会,宋书玉就感觉自己手脚上被咬了几个大包。
然而过了半晌,那抹身影还是站在原地,阴森森的,这怎么着,还看上瘾了?更糟糕的是掌心下有不明生物蠕动,宋书玉这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自觉自己的洁癖在这一刻受到了终极挑战。
宋书玉按捺不住,也不收敛自己难看的表情,反正她也看不到,他瞧着鱼香,鼓吹道:“要不你过去,试试他能不能看见你?”
“你怎么不过去?”这狡诈的人类!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是拿她当诱饵!
宋书玉没想到这鬼还有点脑子,胡文瀚既然害了人,那就是豁出去了,要是被他发现他也在,不说他打不打得过,反正这件事他是摆脱不了了。
宋书玉其人,睚眦必报外最厌麻烦,多数时候给人感觉温和是温和,但未免太没有人情味,也因此他之前顺手救了何秀秀的行为,在不甚亲近的人看来就有些意味深长了些,比如知青点的诸位同志,也比如何秀秀。
“你不是喜欢吃肉吗?他要是看见你,你正好把他吃了。”以他上次看见的獠牙,她撕烂个人应该是没多大问题。
“要是能吃,我直接吃你不就好了?可我碰不到你。”鱼香舔了舔嘴唇,眼中露出精光。等她好了,她第一个就要吃了他。
行,可以,他看走眼了,这还不是个可以忽悠的鬼,宋书玉笑笑:“那你去把赵香的尸体拽上来,你不是想吃肉吗,等过几天我带点肉来找你。”
宋书玉说完就有点后悔,这鬼连自己都碰不到,还能吃肉?然而出乎意料地,鱼不仅上钩了,还提了要求,“我想吃我娘烧的肉。”
我娘?宋书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娘是赵振国的媳妇王婶。他眼神闪了下,“……行啊。”
鱼香到底不是人,没听出他话里的犹豫,转身一个漂亮的飞跃,蓝绿色的尾巴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转瞬消失在了湖面。
看她炫耀那劲,宋书玉无语的同时,也意识到恐怕只有自己能看见她,不然他现在听到的就该是胡文瀚的叫声,而不是这该死的嗡嗡嗡了!
不过很快,宋书玉就如愿听见了芦苇丛外混乱的喘息声,那人拨开芦苇,走近,一张脸在夜里显出熟悉的轮廓。
对方似乎不敢置信地抹了把脸,然后又看了几眼,弓着腰跑了,宋书玉不用回头,也知道水面上出现了什么。
鱼香见他要走,忙抛下尸体,摆着尾巴游到岸边:“记得带我娘烧的肉给我吃!”
“知道了。”宋书玉疾步在玉米地里穿梭,他是训练过得,即便是这河西村最壮实的青年也未必能跑得过他。他必须要赶在胡文瀚之前到达知青点。
——
解远洲是被一巴掌抽醒的,“谁他娘的打我!”
“别喊,是我。”
解远洲看着眼前喘着大粗气的宋书玉,连滚带爬下了炕:“老宋你怎么了?你这脸上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宋书玉转身走到水盆边,拿起毛巾擦了把脸上的汗,“听我说,现在你去隔壁把江斯齐喊起来,最好动静闹大点,就说胡文瀚那屋着火了。”
着火了?!不是这怎么能着火了?胡文瀚那屋可是草屋啊!
解远洲刚想喊出声,就意识到了不对劲,都着火了老宋怎么还这么镇定?再见他脱下来的衣服上深一块浅一块,怎么看都像是杀人留下来的血迹,解远洲吓得手都抖了:“不是,老宋,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啊!你不会喝多了……把人做了吧?”再添把火毁尸灭迹……
要不是紧急关头,宋书玉都想给他一梆子:“没时间跟你解释,快去,就说你醒来上茅厕经过,发现那屋着火了。”
“那我……”
“剩下的我来解决,你去把人喊出来就行,快点!”
“着火了!着火了!”
在解远洲一阵哐哐响的敲门声中,整个知青大院的人几乎都被吵醒了。
宋书玉想起自己点燃的那盏煤油灯,拎着桶水往那个已经冒出火光的宿舍走去。
明儿赵香的尸体被发现,赵家还不知道会怎样,不用想也知道好过不了,王春华又哪来的心情去烧肉?所以,不能怪他食言,尽管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再去见她。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压字等合同中
第17章
知青大院里,一群男同志边救火边喊:“胡文瀚人呢,咱们得先救人啊!”
解远洲一派镇定地瞎扯:“我进去看了,胡文瀚没在里!”
女同志大半夜被吵醒,看着已经烧了大半的草屋,嘀咕:“这深更半夜的胡同志能去哪?”
宋书玉脸色看上去很严肃:“你刚不是去茅厕了,人没在那?”
解远洲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刚才没排这出啊,我是该说看见还是没看见?他迟疑道:“……没吧?”
这种混乱时刻,哪里还会有人去注意到他说的是疑问句还是肯定句?见他默认,以江斯齐为首的知青问院里最为年长的贺知青现在该怎么办,这知青大院以前是河西村村民的房子,后来知青下乡没地方住,正好村里有几家村民要盖新房子,公社给了补贴,才把这几间屋子暂时要了过来。现在把人家村民以前的房子烧了,不给个交代肯定是不行的。更何况现在这胡文瀚还不知道跑哪去了?
“刚才敲了铃,村里应该有人听见过来了,现在关键是先找到胡文瀚同志,”贺刚是知道宋书玉把回乡名额让给胡文瀚这事的,他顺口问了句:“宋书玉同志,你觉得呢?”
正好,宋书玉点点头:“女同志留在院里等赵队长他们过来,我们先出去找人。”
一路上,宋书玉有意无意地把人往玉米地带,然而漫长的一夜过后胡文瀚却再也没有出现过。没人知道怎么回事,就算有知青心里猜测胡文瀚放完火跑了也不敢说出来,因为这个年代出行都要有身份证明,除非是疯了,否则没人会这样做。
“怕是真待不下去了,他来了有八年了吧?这么多年没回家在乡下劳作,见不到亲人朋友,要是我恐怕早就疯了。”
“可我怎么听说前段时间,宋书玉把回乡名额让给他了?”
“你听谁说的,宋同志要让怎么也该就着身边的人吧,那个解远洲不是也想回去吗。”
“我上次在经过他们宿舍,听到解远洲说的,还能有假?”
几个女知青坐在宿舍里,说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个回事。这事要是真的,那这胡文瀚干嘛还要跑?又不是杀人放火了。
然而没过多久,一群女知青迟迟没等到上工的铃声,却等来赵家傻丫淹死在湖里的消息时,大家才后知后觉这胡文瀚还真是杀人放火跑路了!
昨天夜里知青点着火,赵队长被李老大喊走一夜未回,估计是知青那出了什么事,王春华没怎么在意,自打有知青来插队,这河西村大大小小的事就没少过。想到大闺女和女婿在家,王春华在炕上眯了会,就趁着天还早爬起来去自留地里摘了不少菜,这样一直到天光大亮,喊人起来吃饭时,她才发现自家香丫儿又不见了。
之后的事情就像是做梦,过了许久,王春华都没想明白,前一晚还在面前讨肉吃的闺女怎么突然就这样没了。还有胡文瀚,这个人面兽心的躲哪里去了?
“婶子,再给我来一点吧,这实在是不够呀。”
王春华回过神,才发现这知青点的解知青正端着半碗稀饭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旁边的大媳妇林淑珍看不下去,接过她手里的舀子,叹了口气:“娘,您忙一天了,去旁边歇一会,我来吧。”
自从小妹没了后,这家里一个个的都没了精气神,要是逮不到胡文瀚,林淑珍都不知道自己婆婆能不能挺过去,“解同志,对不住啊。”
“没事,婶子是不知道我饭量大。”解远洲笑呵呵地捧着碗蹲到宋书玉旁边,“赵家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缓过来,从军那小子跟变了个人似的,你看他挖河那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刨胡家祖坟。”
宋书玉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就见赵从军打着赤膊,站在坑底仿佛不知疲倦地一铲一铲往上掀土。距离那一晚已经过去十多天了,他没想到胡文瀚会直接躲起来,也想不通就这么个小山坳,他能躲到哪里去?
“今晚是安排你值班?我去跟队长说我也留下来吧。”
宋书玉转过头:“怎么?”
解远洲瞅了眼四周,低声道:“我这不是怕胡文瀚报复你么,万一那晚他看见你了呢,不然以他那头脑,怎么连知青点都没回去就跑了?”
第二天赵香的尸体被发现后,宋书玉就把事情告诉了解远洲,当然,那个喜欢吃肉的人鱼鬼自动被他忽略了。闻言,宋书玉想了想,觉得也是,以防万一就应了下来。
然而当晚解远洲还是没能留下来,不是他不想留,而是宋书玉嫌弃他一身汗味,不想他跟自己躺一个帐里。
挖河前,村里在河道边搭了个小草房,里面放着几块木板临时搭的单人床,解远洲落寞地走了后,宋书玉双臂枕在脑后,想着近来的事,没有丝毫睡意。
直到外面传来一声“宋知青?”
宋书玉翻起身,盯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谁?”
“是我,何秀秀。”
第18章
“是我,何秀秀。”
何秀秀?
宋书玉皱着眉,终于从脑海里搜索出一张清秀的面孔,然而这并没有使他感觉很愉快,不是胡文瀚,却比胡文瀚更麻烦。为了避嫌,宋书玉没有上前打开门,他站在门后,隔着门板问了句:“何同志,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
这到底是哪里晚啊?何秀秀望着还挂在西山头的太阳,表情茫然。她是趁着自家人吃饭时偷偷跑出来了,如今站在这,虽然四周有树木遮掩,但要是不小心被谁看到,村里三姑六婆肯定是饶不了她的。
“我,我就是想跟你说个事,”何秀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她拍了拍门板:“宋知青,你能先把门打开吗?”
就是这种急迫让宋书玉更不敢开门了。用解远洲的话来说,他宋书玉的人品家世在这河西村就是块肥肉,真是人人都恨不得上来咬一口。宋书玉虽然不至于自恋到认为谁都稀罕他这种地步,但谁又能保证真不会有人过腻了这没有油水的乡下日子,使些手段赖上他?
要是真被人得逞了,到时要带个村姑回城,不说他从不从,谢老女士那得到消息,估计就直接来信一封让他滚在这乡下别回去了。宋书玉可没打算要在这小山坳过一辈子,对村里这些姑娘,他一向是能避就避,从娄国立手下救下何秀秀完全是个偶然。
宋书玉有点头疼,但他的教养容不得他后悔自己的选择,就是这姑娘和她那爹,看着他的眼神委实过于殷切了些,就像是……那个小女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