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密密麻麻的雨点就打了下来,解远洲找了半天宋书玉没见着人,好不容易跑到林子边见着人了,却见这人愣愣地站在树下,他大喊:“老宋,你傻站那干嘛呢,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队长说下午不上工!”
宋书玉拎着杯子,和解远洲往知青点跑,大雨淋湿了他们的衣服,经过赵家时,空中突然几道雷劈了下来,宋书玉手里的杯子啪的一下滚了出去。
“去他娘的,这天怎么说变就变,老宋,别管杯子了,再不跑,我都怕这雷劈到我身上。”
然而宋书玉的表情从杯子掉出去的那一刻就变的异常恐怖,又是几道雷下来,杯子已经滚到了旁边的水沟里,宋书玉拎起裤脚,一脚踩进半腿深的污水里,他伸出手,在底下捞了半天,才摸到那个杯子。
刚才雷声响起的时候,他分明听见了她的哭声,比昨晚的惨烈多了……
解远洲:“老宋,走了!”
赵从军站在门檐下:“宋知青,解知青,你们要不先到我家来躲个雨吧?”
解远洲正想应一声,宋书玉就道:“不用了,这雨估计停不下来,我们院里衣服还没收,先回去了。”
两人一路跑回知青点,到宿舍时,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解远洲脱下衣服,喘着大粗气:“你刚才怎么回事?这个杯子我以前也没看你那么珍惜,还下水沟,老宋,你今儿可真让我开了眼界。”
这竹杯是宋书玉前年过生辰时,他父亲送的,但以宋书玉和他父亲那水火不容的关系,解远洲还真没想到他刚才会那样做。他也想不明白,他爹逮到他就揍,两人关系还好的不行,怎么宋叔不打不骂,宋书玉还和他僵成这个样子。
解远洲念念叨叨地说了会,发现没人理他,他转过头,就看见宋书玉已经换好衣服,拱在被子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干嘛呢?老宋,我跟你说,你这两天有点问题啊。”解远洲刚想伸出手去扯他被子,就被宋书玉一脚踹了出去:“去贺刚那帮我借个东西。”
“借什么?猫吗?”解远洲摸摸鼻子,咳了声:“那什么,是你要我去借的啊。”话刚说完,人就没影了。
“……”
宋书玉撇撇嘴,他打开杯子,发现里面的小人鱼缩在水里,果不其然,杯底已经存了不少白珠子。
“怎么了?不是叫你不要哭的吗?”
鱼香红着眼,抽抽噎噎:“打,打雷了……”
宋书玉见她两个耳扇上刺骨露出,就连两个小手上也长出尖爪,做出一副害怕又防御的姿态,无奈地摇摇头,用手帕将人拎出来,“你不是挺嚣张的吗?怎么还怕打雷?”
尾巴变成了腿的那一刻,鱼香一下子扑倒了他的怀里,小小的一团,却让宋书玉脸上的笑一下子凝住了。
“要是再被雷劈到,我肯定就要死翘翘了!”
宋书玉摸摸脖子,神情有点不自然:“你从哪学的死翘翘?”
“哥哥说的,我再缠着你,就要死翘翘呢。”
“……”
“鱼香,你先下去。”
“干嘛?”
你是天生就会撒娇吗?宋书玉抖了抖自己的衣服:“你先下去。”
“哦,”鱼香趴到被子上,突然慢半拍道:“是因为我没穿衣服吗?”
宋书玉爬下炕的动作一顿,然后若无其事的从箱里翻出一块布,和一盒针线,扔到了鱼香的面前,眼睛望着别处道:“你自己给自己缝个衣服。”
“可是……我不会啊。”
“缝个衣服都不会,你会做什么,吃吗?”
鱼香还喜滋滋的:“哎,你怎么知道?”
宋书玉:“……”
等解远洲抱着花猫从贺刚那回来时,就见宋书玉坐在炕上,外面乌云遮天,他看上去还特意点了煤油灯,手里一针一针地缝着一块布,时不时穿过去还扎到手,解远洲震惊了,他一脸惊悚道:
“老宋,你别吓我啊,这下雨天的,阴的慌!”
宋书玉眼皮都没抬一下:“你一个大男人抱着一只奶猫就不阴的慌。”
“咳,这不你让我去借的吗?”解远洲抱着猫走过去,他盯着宋书玉手里的那块布,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评价道:“你是在缝沙包吗?我看这个好像有点小了,应该不好踢。”
这下宋书玉忍不住了:“你从哪里看出来我缝的是个沙包?”
他一张俊脸就差没黑成包公了,解远洲及时反应过来自己差点摸了老虎屁股,忙往后退了退:“这样看吧,好像又不太像。”所以,您老,到底缝了个什么东西?
他这副姿态,宋书玉又不傻,他低头仔细看了会,迟疑道:“这看起来……真的像个沙包?”
见他如此,解远洲又膨胀了,猛地点点头:“不是像,我感觉就是。”
宋书玉嗯了声,“那肯定是你瞎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哇,没了小粉花了,差了十个字,哭泣
三次元事太多,明天一定要早点码字~
第24章
“……”
我还能说什么?我就不该说话,解远洲摸摸鼻子,像个小可怜一样,抱着花猫蹲到自己炕上。
他明明就是按照鱼香的体型来缝的,这怎么就像沙包了?宋书玉沉着脸,虽然面上还算冷静,觉得解远洲没点眼力,但对上被子里露出来的那双小眼睛,察觉到对方眼里明显的笑意时,宋书玉就有些恼羞成怒了。
她笑什么?他这是为了谁?宋书玉红着耳根,把已经缝了大半的布扔到了一边,转而问起解远洲:“你刚才怎么去了这么久?”
刚才被宋书玉那一幕吓着,又被他怼了句,解远洲现在才想起来自己在隔壁听到的事:“不是贺刚吗,说过段时间要收玉米,他听赵队长的意思是要我们院里的人到时回村里收玉米,我觉得挺好的,不然每天这样来回跑,咱们也吃不消,不过这河我估摸着还要挖上几个月,咱们后面还要过去,还有,我听江斯齐说了个事……”
屋外的雨下的是越来越大了,宋书玉爬下炕,关上窗户:“什么事?”
解远洲逗着猫,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来的,好像是女同志那边传的,说胡文瀚那事是何秀秀告发的,就是之前害你被打了一顿的那个女同志,你记得吧?”
宋书玉眼神凝了一下,表情郑重:“他怎么说的?”
“说是何秀秀那晚看见了胡文瀚和赵香,跟赵振国说了这事,所以赵家才一直肯定胡文瀚是凶手,江斯齐那群人现在还在隔壁说这事呢。哎,她怎么看到的?你们俩当时都在现场你就没看到她?”
我要看到还有现在这事?宋书玉警告地瞥了鱼香一眼,才对解远洲道:“等会再跟你说,我先去隔壁问问。”
过了会,解远洲就见宋书玉脸色难看地走进屋,“问到了?”
宋书玉嗯了声,“他听郑庆兰说的。”
解远洲笑:“这有意思了,说实话老宋,我一开始听到还以为是你支使的何秀秀,别瞅我,就你那晚那反应,能怪我这么想么?我他娘的被你一巴掌扇醒,差点以为你犯了事,结果您牛,直接把人屋点了。不过现在看来这事八成是真的,我听说昨天郑庆兰和李大壮他那个妹子打架就是因为何秀秀多看了你几眼,郑庆兰上去骂了人家。”
说到这,解远洲望着宋书玉笑了:“这郑庆兰对你是贼心不死,咱小宋同志要时刻保持警惕啊。”
宋书玉坐在凳子上,敲了下桌子,“你说,这郑庆兰又是从哪听来的?”
解远洲可不管这事:“你管她从哪听来了,又没咱的事。”
“胡文瀚现在还不知道藏在哪,你能听到这事,谁能保证他听不到?”
解远洲愣了下,“你是说,胡文瀚要是听到了……”
“何秀秀怕是要出事,”宋书玉还是没坐住,到底这姑娘也养了鱼香半个月,而且,如果胡文瀚真找上何秀秀,万一她为了自保说出他和鱼香的事,那事情就太糟糕了。他可以自圆其说,鱼香呢?她的存在对于其他人来说是灾难还是诱惑?
宋书玉抿了抿唇,他拿下挂在墙上的黑伞,经过炕边时,顺带将小人拎在兜里。
“我去找下郑庆兰同志。”
解远洲也抱着猫爬下炕,“行吧,这日子太枯燥了,我还是去隔壁听咱贺刚同志讲讲小人书。”
宋书玉关上门,弯腰卷起裤脚,鱼香扒着他的衣服,好奇道:“解远洲说的小人书是什么书呀?”
“你怎么知道他叫什么?我好像没在你面前喊过他。”
“我听别人喊得,小人书是什么,小人是像我一样的人吗?”
哦,宋书玉一本正经道:“嗯,和你一样,不过……没你漂亮。”
这话鱼香就爱听了,“谁让我是最漂亮的那个。”
可把你骄傲坏了,宋书玉笑了笑,他撑开伞,走进雨中,高瘦挺拔的身影在雨中徐徐而过,丝毫不见午时的狼狈。鱼香蹲在兜里,盯着他看了会,突然道:“宋书玉,其实你也怪好看的。”
宋书玉很淡定:“哦,我记得昨晚是谁说我长得不好看来着?是你吗?最漂亮的那个。”
鱼香:“……”
“哦,看来是。”
“宋书玉,你真烦~”
“嗯,我现在不仅不好看还烦了……”
“……”
女同志的宿舍与男知青宿舍中间隔着澡房,宋书玉经过前面的草丛时,拍了下兜里自闭的小人,“你在赵香身上时为什么要跟着我?”
鱼香闷闷道:“你香啊。”
宋书玉冷哼一声,“你哥哥不香?你跟着我。”
“可他们都没你香呢,你的肉跟小海蛇的味道最像,我在海里最喜欢吃这个了。”
海蛇?宋书玉揉了揉眉心,“行了,你还是不要说话了,一说话我就头疼。”
鱼香别过小脸:“我才不跟你说话呢,我也头疼。”
“行啊,那你别跟我说话了,反正我也没肉给你吃。”
“……”
“那,那还是可以和你说话的。”
“哦,我可稀罕死了。”
鱼香:“……”
到了女知青宿舍前,宋书玉又警告了鱼香一遍不许说话,才板着俊脸收起伞,走上前敲了敲门。
郑庆兰因为昨天和李翠芳打了一架,此刻正坐在桌边写着检讨书,嘴上还不时还骂骂咧咧几句,多是些难听话,同屋的刘静文坐在煤油灯下安静地看着书,置若罔闻。
听见敲门声,郑庆兰烦躁地扔下笔,“谁啊?!刘静文,你去开下门。”
“宋书玉。”
郑庆兰心里咯噔一下,“……谁?”
“我是宋书玉,同志,麻烦帮我找一下郑庆兰同志。”
冷沉的男声落在耳边,像一把箭射中了郑庆兰的心脏,宋书玉竟然来找她?为什么,他找她是有什么事吗,是因为知道她和别人打架受伤的事?还是别的?
然而不管是因为什么,郑庆兰都被宋书玉主动来找她这事给取悦到了,她嘴角自然而然扬起笑,正想跑过去打开门,就透过桌上的镜面看到了自己鼻青眼肿的脸。
“同志?”
“宋,宋同志,你等一下,我马上就来。”郑庆兰眼睛在屋里一转,突然走到刘静文的面前,“静文。”
刘静文皱着眉头:“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