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证据确凿,当初有份害死刘芳的人都不会逃脱法律的制裁,顺便还拿身世打击了秦雪。刘芳了却心愿,经过渡化前往地府等候投胎。宋初却像失了魂一般恍惚了好几天,白天呆在文物修复处,经常趴在桌上就迷瞪起来了。但只要一有男人接近,她就会立即惊起,如同受惊的猫一般炸毛。
楼半夏替又睡过去的宋初披上毯子,结印封住她的五感,让她能好好休息一番。
“阿初这到底是怎么了?”
李双放下涂了一半的唇彩:“不知道啊,阿初好像特别反感闹伴娘那件事,为了那件事,都吐了好几回了。”
苏木抿了口奶茶:“你们说,会不会是她以前曾经经历过……不不不,应该不会的。”
团子的铃铛声响起时,宋初还未曾醒来。楼半夏思虑了半天要不要叫醒她,梁京墨倒是一进来就把人推醒了:“有案子,收拾东西,你和半夏一起去。”
宋初头脑里还有些昏沉,手上却动作麻利地收拾了包,一只手勾住楼半夏的手臂,任由楼半夏拖着她走。
宋初和楼半夏离开之后,梁京墨才将手中的档案袋扔到了桌面上:“查到了,公安系统里有宋初父母报案的记录。”
苏木打开档案袋,瞳孔骤缩:“竟然被我说中了……”
柳永夺过来看,十多年前宋父宋母曾经报案,说宋初被老师性骚扰。当时这件事没有证据,没能立案,不了了之,只留下一笔记录。
“应该就是这件事给阿初留下了心理阴影,可是事情过去十多年了……我去,十多年,那时候宋初才多大?”柳永张大了嘴巴。
“十二岁。”章邯手中的钳子几乎要被掰弯。
李双嫣红的指甲划过那两行轻描淡写的记录,再温柔的声线也藏不住声音中的冷意:“禽兽!”
宋初并不知道自己的老底已经被揭了,在车上又睡了一个回笼觉精神才稍微好了点。这次的现场是一个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公寓,公寓的主人是一个俊秀的青年,名叫方回。
他是最近才搬到这里来的,住进来时卧室的墙上就挂着一幅仕女图,也不知是不是上一任房客忘记带走的。方回看那副仕女图画得精致,不像是一般附庸风雅的物件儿,还托房东和原来的房客联系了一下。然而,那边的人一听方回提起这副仕女图,就连连否认,后来更是直接挂掉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宅宅亲妈,宋初没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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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仕女图
方回住到这座公寓半个月左右,开始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
梦里场景改换了无数次,但是总会出现同样一个女人,穿着打扮和画中仕女无二。
“我的本职工作是工程师,平时工作压力很大,如果连睡觉都不能放松休息的话,恐怕我这份工作也做不了多久了。说实话,我也不是没想过要扔掉这幅画,但每当我回到公寓这幅画就会挂在这里。我都准备搬家了,前段时间有只黑猫给我送了一张名片,我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打电话给你们。”方回捏了捏鼻梁,看上去非常疲惫的样子。
宋初和楼半夏围着那副仕女图观察了半晌,隐约能够看出这幅画里藏着东西。
宋初贴近画纸嗅了嗅,闻到一股清淡的香气。不是纸墨的味道,而是一股脂粉香,类似香水的味道。
楼半夏一只手搭上方回的肩:“小伙子,竟然能坐怀不乱,定力不错。”
方回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一脸淡定:“一般吧。”
楼半夏一条手臂缠上方回的脖子,微微使劲使其抬起下巴:“你说梦中场景变换多回,却又一个女人始终会出现。那么我告诉你,那个女人就是这画衍生而出的灵,最擅勾魂摄魄之术,汲取男人精气修炼。一般的男人,绝对经受不住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勾引。”
宋初听出楼半夏的意思,细看方回几眼,却怎么也不能瞧出阴灵的样子来。
楼半夏瞧着宋初疑惑的模样,另一只手拍了拍方回的下巴:“阿初,你看不出来的,这位小伙子不是鬼,是妖。”
即使被桎梏在楼半夏胳膊中,方回依旧淡定如初:“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以为我把妖气藏得很好。”这也是他敢招惹文物修复处的依仗之一。
楼半夏轻笑一声:“妖气你是藏得很好,但我们灵族对种族之间的差异十分敏感。你的一些小动作,还有你不同寻常的眼睛,就足以吸引我的注意力。更不用说你竟然对画灵的勾引无动于衷,更加让人疑惑。再者,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你都太淡定了。”
方回挑眉:“即便我是妖,我又没做什么坏事,遇到麻烦不能找你们吗?”
楼半夏松开胳膊:“可以,当然可以。只不过你对付这一个小小的画灵也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非得把我们找来?”
“我是可以毁了她,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虽然是妖修,却没想让自己的手上沾染上杀孽。况且这幅画里不只有画灵而已,恐怕还有一些男人的魂魄被禁锢在其中。”方回的手拂过仕女图,再看时,图上仕女的身边多了几个男人。他们有的穿着魏晋时期的薄衫,有的带着乌纱帽穿着官服,有的还是中山装,还有的竟然穿着军装制服。
宋初闭上眼睛,集中精力对着那幅画看,那图中的人物身上,都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摆出与图中人相同的动作。
“的确,那些男人的魂魄都在。”
方回这才注意到宋初:“你能看得见?”
楼半夏搭上宋初的肩膀:“你别看我们阿初一副好欺负的样子,真要惹到了她,保证你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这幅画你还要吗?”
方回摇头:“你们带走吧,我留着也没什么用。”
“你是什么妖?”宋初看着方回的眼睛,弯起唇角,对此很是好奇。
方回摘下金丝眼镜,对宋初眨眨眼:“狐狸。”
楼半夏将画卷好,抬头道:“那你应该留着这幅画才是,你们俩彼此勾引,互相诱惑,看谁的媚术比较厉害。”
方回眯起眼睛看着楼半夏:“我对她没有什么兴趣,要是可以选择的话,我更想诱惑你。”
楼半夏嗤了一声,抱起画轴:“不好意思,我对你也没什么兴趣。”
宋初第一次见到活的狐狸精,还是个公的,难免多看几眼。方回冲她挑了挑眉,伸手欲搭上她的腰:“小美人,你对我……”
方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初一脚踢开。他还没叫呢,宋初就一连串“滚开、别碰我”蹦了出来。下一秒楼半夏的鞋子出现在方回视线中,方回还没来得及喊冤,又是一阵猛锤……
“你们干嘛,哎哟,我什么都没干啊!还来!”方回一边躲闪一边给自己解释。
楼半夏回头就看见抱着自己靠在墙上颤抖的宋初,又是一脚踹过去:“还没干什么!没干什么能把阿初吓成这样?”
宋初深吸两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半夏……是我反应太大了。”
听到宋初的劝阻楼半夏才停止攻击,方回坐在床上喘息:“我就说我没干什么吧!我说小美人,你的反应也太大了。”
宋初低着头拉住楼半夏的胳膊,向方回道过歉就匆匆离开。楼半夏将宋初冰冷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也不问她究竟怎么了,陪她沿着道路散步。
仕女图中的画灵不知被何人困在了画中,并不能像楼半夏或者当初的镜灵一般自由出入。画中的那些男人的魂魄,应当都是曾经这幅画的主人。他们受到画灵的诱惑进入画中,再也没能出来。
看画时梁京墨有意无意地碰到宋初的手和胳膊,宋初虽然有些僵硬却没有太大的反应。但当苏木不小心碰到她的背脊时,被宋初一胳膊肘打了出去。
宋初满脸羞愧地对揉着自己胸腹的苏木道歉,苏木却只觉得心疼:“没关系,先看画吧。”
“被困在画中的这些男人应该都已经死了,但是魂魄还在。按照规矩要救他们出来,重入轮回。”章邯道。
柳永却摇头:“我们愿意救,人家未必愿意出来。画灵营造的幻境足以让人乐不思蜀,看看这些男人,哪一个不是喜笑颜开的?”
“可是为什么呢?”李双拖着下巴,撸着团子柔顺的毛发,“我们以前也不是没见过画灵,一般而言,画灵应该不会留住那些人的魂魄的。”
苏木揉着胸腹走过来:“有没有可能是她自己出不来,所以想要找些人陪着自己?”
“不一定……”梁京墨和宋初同时开口,宋初看了看梁京墨,选择了闭嘴。
梁京墨敲敲桌子,继续说了下去:“既然画灵被困在画中,这些魂魄也有可能因为同样的理由被困其中。这些人没有痛苦、寂寞,而是满面春风,说明画灵给他们创造了相对比较舒适的环境,即便这些人已经不能再给她提供养分。”
章邯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遍,连画轴都拆下来看了,就是没能找到封印画灵和魂魄的所在。而宋初的眼神则一直被仕女头上的一支朱钗吸引,那一抹嫣红看在她的眼里分外突兀。奇怪的是,一开始她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你们看这里,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宋初指点着朱钗。
李双和苏木将脑袋凑过来观察半晌也没看出所以然,团子也凑过来嗅了半天,并没能发现什么。好像这一点,在宋初眼中和别人眼中是不一样的。
宋初皱眉盯着朱钗:“这里真的有问题……可是为什么刚才我没有发现?”
梁京墨也坐不住了,伸手去摸那点朱红。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刚才众人怎么碰都没反应的画竟然将梁京墨给吞了进去!
宋初离得最近,下意识抓住了梁京墨的脚腕,却被顺势带了进去。其他人留在画外面面相觑,手足无措。任他们再怎么折腾,再怎么摸,仕女图都再没有反应,只花树下的仕女笑颜更加明媚了几分。
似乎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宋初和梁京墨面前都变成了阳春三月,江南烟雨朦胧,草长莺飞,百花初绽之景象。
宋初回过神的时候正身处一座画舫,有伶人在珠帘后抚琴弄箫,面前是瓜果时蔬,满斟的酒盏,还有一盘热乎乎的酱肘子。在她身侧坐着一个五官硬朗却留着长发的玄衫男子,细看之下竟有几分梁京墨的影子。
宋初垂首看自己,一身艳红胡服,束腰长靴,金线黑锻裹边,不似女儿装扮。
“陌君,可是酒菜不合口味?”玄衫男子侧首,发现了宋初的心不在焉。
宋初对上男子的眼睛,脑海中闪过自己不该是这样的念头,却又想不起自己究竟应该是怎样。
“闵之……”宋初吐出一个名字,又惊觉自己应该不认得眼前之人,但熟悉感却挥之不去。
玄衫男子的手背轻轻碰上她的额头:“莫不是不舒服了,要不今天就先到这里,先行回去吧?”
宋初点头,目光望着微有波澜的湖面。她想到自己可能需要找一个人,可是她忘记了那个人的模样和名字。
梁京墨和画灵站在水镜前,看着宋初所经历的一切。
“我让你利用读心之术让我知道她曾经经历过什么,这是什么?”梁京墨的脸色不是很好。
画灵吞了口口水:“嗯,对不起,职业习惯……不过,大人,让她再经受一次她不愿面对的过去,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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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宋小初幻境噩梦重演,梁京墨踹门英雄救美!
第22章 破除噩梦
梁京墨眼神深邃:“那你给我看这些又有何用?”
“我想到一个办法,”画灵的眼神亮了一下,“在我创造的世界里,宋初对原来世界的记忆会弱化,这样的环境刚好可以帮她走出阴影。”
“你要怎么做?”梁京墨眼神不善。
画灵兀自不觉:“你看,我给她安排了一个男人,绝对是她的理想型。等宋初习惯和他之间的接触,大概就不会再被那件事困扰了吧。”
画灵话音刚落,漆黑的斩魂剑已经落在了她的脖子上。画灵连连讨饶:“大人饶命……那您想怎么样?您说,我照办就是了。”
“若是你创造的那个男人不知分寸,该如何?”
“不会的不会的,小世界的一切都是由我操纵,我不会让他乱来的!”
“啊!”
水镜之中突然传出宋初的惊呼声,梁京墨和画灵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宋初挣开闵之拦在她腰间的手。
“我看你就是个乱来的,还想不想出去了!”梁京墨的声音冷得能凝出冰碴子。
画灵绞着衣袖:“那大人倒是说说您想怎么办,反正我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梁京墨沉默了许久:“送我进去,替代闵之。”
画灵的樱桃嘴撅了起来:“先前我问大人对宋初是否有意,大人矢口否认。如今看大人的模样,分明是情愫暗生,看知画的安排难免觉得荒唐。”
梁京墨抿唇不语,心中却被投下一颗石子,荡起微波——对宋初,已生情愫吗?
闵之自称是自己的丈夫,宋初对其却并不能生亲近之意。虽然闵之哪儿哪儿都符合自己的要求,那股陌生感却挥之不去。同塌而眠是不可能了,好在闵之体贴,搬了被褥睡在外间的榻上。
一觉醒来,宋初颇有不知今夕何夕之感。侍婢伺候她梳妆洗漱,镜面中的女子是那样熟悉而又陌生。再见闵之时,宋初觉得他似乎和昨日长得不太一样,却莫名生出熟悉的错觉来。
梁京墨,也就是现在的闵之,替陌君,也便是宋初,插上固定发髻的玉簪,双手轻扶在她的肩上:“陌君扮作男儿,这份风流姿态,为夫自愧不如。”
昨日的不自在感淡了许多,宋初偏头轻啐一声,不再理他。
发觉手下的身躯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僵硬,梁京墨得寸进尺,借着给宋初戴耳环的动作,揉了揉她的耳垂。
宋初背脊一麻,脸色变得通红,一巴掌将作乱的手拍了下去:“大白日如此孟浪,羞不羞?”
梁京墨还是第一次见到宋初娇怯垂首的姿态,有一瞬间脑热:“你是我的妻子,有什么好羞的?”以夫妻相称,梁京墨陡然觉出一股满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