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们就在谢庭宗连想不想谈对象都还没说的情况下先争风吃醋起来了?”
“可不是嘛!听我奶跟王家大奶奶唠嗑的时候说,大家本来只知道女知青那边又开始闹妖,不清楚她们在闹什么,结果有一回她们自己吵架的时候说漏嘴了,这才闹得大众皆知。”芳芳给自家爱看热闹的小姑介绍道。
喜妹若有所思:“那谢庭宗肯定也知道咯……所以说,他之所以要起新房搬出来,是为了躲避那几个女知青对他的纠缠!根本不是他说的为了方便下厨!”
芳芳:“……重点是这个么?”
喜妹气呼呼地回道:“当然是这个!谢庭宗是个大骗子!这难道不是重点么?!枉我还高兴了好久,以为他真的是为了多下厨露一手才搬出来的,以后我就能多蹭到一些他的手艺了,结果竟然是为了躲人!我以后还能不能蹭上好吃的啊!”
见她这副着急的小模样,芳芳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甭管是什么原因,搬出来以后,他总归都是要自己动手做饭的吧,只要他开伙,不就能蹭上嘛!”芳芳犹豫了一下,决定昧着良心安慰一下正真情实感发愁的小姑,顺便为谢知青和那几个女知青默默哀悼一下。
他们之间拐七拐八的纠葛、谢知青最近一段时间为了躲女知青们的纠缠而形容狼狈的境况,在喜妹心里的重要程度,竟然都比不上到底能不能蹭吃这件事。
让人也不知是该感慨谢庭宗厨艺过人,还是该感叹喜妹……缺心眼。
被芳芳默默盖戳缺心眼的喜妹听完她的安慰,觉得也有点道理:反正只要搬出来了,怎么着都能比原来在知青点的时候能蹭得多一点的吧!
不担心吃了的喜妹瞬间又回到了看热闹的状态,兴致勃勃地追问道:“谢庭宗都要搬出来了,那几个争风吃醋的女知青是不是该消停了?”
别看她嘴上问的是是不是该消停了,脸上的跃跃欲试却表明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消停什么消停!闹啊!不闹到最后,怎么知道谁输谁赢?
芳芳笑吟吟地回道:“消停啥啊!更不消停了,我刚才去给我奶送盆的时候,路过知青点,还听见里头两个女知青在那指桑骂槐呢!反正我听着那意思,应该是在怪别人不要脸吓走了谢知青。”
被芳芳这么一说,喜妹突然好想蹲在知青点边上听墙角哦!
虽然说乡下人大多没有那么含蓄,有个什么不顺意的都是直接开骂,但是,她来这个世界这么多年,还真没怎么听说过年纪轻轻的大姑娘们为了抢男人直接开撕的。
虽然喜妹有时候并不太能理解这个世界对女孩子和女人的要求怎么会那么分裂,但是不妨碍她知道,大多数姑娘家都是含蓄内敛的,或者说,大家都是喜欢姑娘家含蓄内敛的,而嫁了人以后的要求就不一样了,爽利大方会撒泼,才是这个世道对女人的要求,或者说是女人们的常态。
为了一个男人直接开撕,要是结婚很久的婆娘媳妇做这种事,倒不是不可能,可是,知青点那几个闹腾的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姑娘家诶!
“……她们都这么直接的嘛!难怪谢庭宗要起新房子搬走了,这搁谁谁能受得住啊!”喜妹瞠目结舌,不由得感慨道,“不是我唱衰哦,别说找对象了,就算是交朋友,一上来就搞这么猛,有心思都能被吓成没心思了。”
芳芳比喜妹要稍微大一些,现在已经十六岁了。十六岁的女孩子已经可以被称为大姑娘了,要不是还在读书,按照乡下的习俗,这时候都能说亲了。
故而,芳芳对这些男女之间的事情倒是比还一团孩子气没开窍的喜妹要了解得多,闻言像模像样地摇头道:“不是直不直接的问题,我感觉谢知青现在应该就是还不想谈对象呢,就算那几个女知青不是这副德性,估计也是很难成的。我奶说了,谈婚论嫁这种事,得在合适的时候遇见合适的人才行,现在这种神女有梦襄王无心的情况,怎么着都不成。”
喜妹对谢庭宗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这件事不由得生起了一股好奇心,但是现在他人又不在,没得问,她便只能暂时将这股好奇压下去,转而问起了另一个她关心的关键问题。
“你说了这么久,还没说那几个女知青是谁呢!哪几个女知青喜欢谢庭宗呀?”喜妹扒拉着芳芳的手臂,好奇地问道。
芳芳故意小声地营造出说秘密的气氛:“你还记得那个跟跑到山上去了的周月周知青不对付的那个褚茹茹不?闹得最凶、表露得最明显的就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鼠年大吉!
第93章
听芳芳的说法,那个褚茹茹最近可是做了不少大动作。
除了一如既往地暗暗排挤周月以外,她将矛头直指另外两个曾经明里暗里表露过对谢庭宗的兴趣的女知青,隔三差五就给她们找点麻烦,不是指桑骂槐就是阴阳怪气,闹得整个知青点氛围都怪怪的。
要喜妹说,知青点氛围不怪才怪!
也不知道队上和公社的领导们是怎么想的,把这么多天南海北来的秉性各不相同的知青全塞到一起住着,不出事才怪!一家子兄弟搁一块住久了还会闹起来呢,更何况是知青们这种无亲无故的一群人。
前阵子闹出周月的那档子事,领头的几个人还被公社点名批评了,喜妹当时就以为知青们说不准要学队上的普通人家一样分家分灶什么的,结果等了很久也没见着动静。
她原本还有点失望,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到头来竟然变成了谢庭宗这个从头到尾没参与的人被逼出走,也是够世事难料的。
面对她的感慨,芳芳只能说:“……如果我是谢知青,我宁愿出来自己单住。反正自己一个青壮劳力,手上有一把子力气,在咱们队上自己养活自己肯定没问题,等干活干习惯了,说不准还能挣更多工分,过得更滋润。”
“而那些知青呢,尤其是那几个爱蹦跶的,有几个能靠自己养活自己?要不是家里接济一些、队上补贴一些、其他知青再帮着一些,估计他们早就被饿得要死不活了。”
“褚茹茹他们突然盯上了谢知青,十有□□不是为了什么突如其来的爱情。”十六岁的芳芳分析气这些来头头是道,对喜妹断言道,“要是谢知青没有展露家底,也没有在秋收时表现得那么突出,保不齐她们这会儿会盯上谁呢!”
喜妹仔细回想了一些,觉得芳芳这话还真没不假。
旁的不说,单说芳芳刚才说到的那三个包括褚茹茹在内的女知青,平时干活的时候可没少吊着队上的那些小年轻帮忙。
哪有这样一边吊着队上的小年轻帮忙干活、一边对着谢庭宗情深义重的道理?
饶是喜妹原先在的世界在男女之事上较之此界更为开放,也没有这样一脚踩数船还要标榜自己情深似海的存在。
她们之所以敢吊着队上的年轻小伙帮她们干活,无非就是打着无凭无据、送上门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的主意,可事实证明,永远别想着把别人当傻子糊弄,否则,就只有自己傻眼的份儿。
这不,几女争一男的大戏刚刚唱起来,男方就直接撤了,即便建新房需要不少时间和钱,他都不管不顾地要走,明摆着是懒得搭理这三个女知青了。
而且,被她们吊着的年轻小伙们那边也出了岔子。
个别脑子还算清楚的小伙子听说心上人心系他人的消息之后,便明白自己是被耍了,愤怒无果,黯然退场。
脑子没有被该死的爱情彻底迷晕的小伙子虽然是少数,但是,他们是被迷晕了,即便都听说了消息,也没觉得心上人是在骗他们,可他们的家人没有被迷晕啊!之前看着自家孩子去给女知青干活,就够家人们窝火的了,现在女知青们为了谢知青闹腾了好几次的消息一传出来,那些拎不清的年轻小伙立马就被家里人收拾住了。
故而,包括褚茹茹在内的三个女知青,原本是看谢庭宗顺眼,既想谈一个长得俊、带出去有面子的对象,又想找一个有家底、人还能干的长期饭票,结果现在成了鸡飞蛋打。
谢庭宗直接要釜底抽薪搬出去住,被吊着好献殷勤帮忙干活的小伙儿们也没了踪影,连她们自己,也成了队上的妇女孩子们挂在嘴边的谈资。
喜妹是个爱看热闹爱听八卦的性子,听芳芳说了这么一大通,早就对知青点重新燃起了好奇心。
或许是受原身记忆影响,她对队上的知青们向来是敬而远之的,总觉得那里的人除了个别几个好人以外,要么是日后抛妻(夫)弃子的渣男渣女预备役,要么是跟二妮站在一边敌视林家人的坏蛋。
即便她再喜欢八卦,对那些知青的事情也提不起兴趣,上回对知青点的事情这么好奇,还是几年前那起疑似人为的一氧化碳中毒事件。
因为心里的这点好奇,她每周回来都会有意识地打听知青点本周内发生的事情,因为每周只能回来待一天的缘故,她还特意嘱托了不用上学也不用上班的松娃帮忙盯着一点,生怕错过了什么大消息。
皇天不负有心人,喜妹在谢庭宗离开后的第三周周末便得知了一个大八卦——
“你是说,黑子撞见了何园和隔壁队的二流子钻了小树林?”喜妹瞠目结舌。
她是想听八卦,但也没想过一上来就是这么大一个劲爆新闻来着。
松娃本来是不想把这种腌臜事儿说给小姑听的,可是这事都让大嘴巴的黑子娘给在队上传遍了,就算他不告诉喜妹,喜妹也能从别处听到消息。而且,队上那些到处流传的消息里头,难免会有婶娘嫂子们的“再创作”,什么脏的臭的都有,要是让喜妹听那些,还不如他自个儿直接把小黑子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她呢!
至少,小黑子一个几岁的孩子,说不出什么淫者见淫的话来,只知道说自己看见的——队上的女知青和隔壁队的二流子钻小树林了。
至于为啥钻小树林、钻小树林干啥了……黑子没瞧见也不知道,松娃自然更是不知的。
不知情,就不瞎说,松娃匆匆将消息告知喜妹之后,便红着耳根转身溜了。
生怕她会拽着他细问详情。
且不说跟喜妹这样比他还小的异性长辈说这种事妥不妥当,起码他会觉得有点怪羞人的。
望着他溜之大吉的背影,喜妹:……
行吧,跟侄子讨论别人钻小树林什么的,好像是有点奇怪。
好在她有办法满足自己旺盛的好奇心:不能讨论,她还不能出去溜达溜达打听具体情况嘛!
这一溜达,知青点那边便又出了大事。
那个名叫何园的女知青,既是这回钻小树林事件的女主人公,又是上次被传出喜欢谢庭宗的三个女知青之一,不知道为啥,跟最近因谢庭宗的离开而暂时偃旗息鼓的褚茹茹打起来了!还被褚茹茹拎着板凳开了瓢!
喜妹刚溜达到队部附近,就遇见了急匆匆往外跑的林建设和听到消息跟上来的几个婶娘,从他们零星的对话中得知了这个重大消息之后,第一反应是心疼她建设堂哥的头发:
不到半年功夫,第三小队的知青点就闹出了两回人命官司,虽说命不一定会有事,但是在公社那挂上号是一定会有的,在公社领导那挂上号……原本就慢慢有点秃头趋势的建设哥估计光挠头都能把自己的头发拽没!
礼貌性心疼完林建设的头发之后,喜妹便跟着人群往知青点去了。
路上她还在琢磨呢,也不知道这两人打起来跟谢庭宗有没有关系,要是有的话,谢庭宗人还没回来,也不好为自己辩驳,她得多关注着些,别让人把屎盆子扣到谢庭宗头上了才是。
这样一想,她奔着知青点去的脚步便更加坚定了起来——她可不是单纯的八卦呢,身上还肩负着守护谢庭宗清白的重任!可不能轻忽了。
知青点已经乱成了一团。
褚茹茹和何园这些女知青是没多大力气,不然也不会勾着其他小伙子帮着干活了,可是,干起活来没多大力气,并不代表着盛怒之下她们的含恨一击会轻轻落下。
也不知道是该感叹她们俩当中谁的运气不好,褚茹茹这含恨一击,正巧“邦——”地一下砸中了何园的脑袋,当场就给她开了瓢见了血。
甭看褚茹茹下手的时候好像快狠准的样子,一见了血,她腿就软了,瘫在地上吓得只知道哭,要不是听见争执出来看的其他知青叫来了队长和队员们,说不准褚茹茹光流血都能把小命给送掉。
喜妹赶到以后正巧撞见林建设指挥着人抬着何园往卫生所送,地上大滩大滩的血迹彰显着主人眼下的境况之糟。
饶是林建设和其他知青们联手及时把何园送进了镇上的卫生所,情况也不太妙。
林建设赶着驴车领着公安人员回来查看情况时,围在知青点看热闹的人还没散,喜妹也还没走。
林建设没好气地挥手赶人道:“你们都围在这干啥!还不赶紧上工去!不上工的也该干啥干啥去!这儿有啥好看的,不发粮也不发米面!”
胆小的见了公安同志已经不敢说话了,要不是同行人还没走,估摸着早就该灰溜溜撤了。
胆大又自觉没犯事不怕公安的就不一样了,闻言高声回道:“是不发粮也不发米面,但是队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哪能跟没事人似的呢!褚知青怎么样了?你咋还把公安同志领回来了呢?不会是要把何知青抓起来吧?”
最后一句话引起了众人的窃窃私语,一时间,场面哄乱异常。
第94章
面对大家伙儿的哄闹,林建设原本就不太晴朗的脸瞬间就愈发阴沉了下来,黑着脸呵斥道:“瞎说啥呢!要怎么处理是公安同志考虑的事,我就带人回来看看情况,你们就直接给人定罪了?能耐得你们!再不赶紧回去上工,今天的工分就别想要了!”
围观的队员们这才三三两两不情不愿地散了,散开之前还不忘“小声”嘟囔道:“上工就上工呗!凶啥凶……”
林建设拿他们没辙,只能权当啥都没听见,庆幸他们好歹是听话地撤了。
喜妹也在跟着人群走了,走之前回头看向知青点,但见林建设领来的那两个穿着制服的公安一个蹲在地上查看浸润了血液的泥土,一个肃着一张国字脸正在问着一旁被捆起来的褚茹茹什么。
芳芳见到喜妹时,喜妹还处于一种发懵的状态。
“你去知青点那边了?”芳芳有点着急地问道。
不着急才怪!在她心里,小姑就是一个轻不得重不得的瓷娃娃,连扭断野鸡脖子都得她来帮忙动手的瓷娃娃,怎么能亲眼见那些血糊糊的场景呢?
现在眼神都发直了,该不会是吓着了吧?!
喜妹回过神来,见她满脸着急,连忙安抚道:“你别担心,我没被吓着,就是在琢磨褚茹茹这是在发什么疯呢!”
看喜妹说起话来神色还算正常,芳芳这才松了一口气,回道:“还能发什么疯!何园知青跟隔壁队二流子被撞见这事跟她八成脱不了干系,听说何园这回是去找她要公道的,没成想公道没要到,倒是要到了血光之灾。”
喜妹刚刚虽然去了现场,但是在现场的人都是跟她一样后去的,压根不知道内情,七嘴八舌猜了一堆有的没的,一听就知道没说到点儿上。
反倒是芳芳这种从家里过来的,路上正好撞见了跟着队长林建设回来的知青,听说了不少内幕消息。
闻言,喜妹双目圆瞪,半晌没有说出话来,瞠目结舌了许久,才道:“这褚茹茹……胆子也忒大了吧?!自己害了何知青的名声,还敢直接抡家伙开了人家的瓢儿?!”
芳芳一边把喜妹往家的方向拉,一边撇嘴回道:“可不是嘛!她以前老是一副瞧不上咱们乡下人的样子,话里话外都在嫌弃乡下人粗鲁野蛮,现在倒好,粗鲁野蛮的乡下人打起架来最多扯头发扇耳光踹几脚,她这个不粗鲁不野蛮的就直接砸人家脑袋了。也不知道何知青现在怎么样了。”
“甭管何知青怎么样了,褚茹茹这回都讨不着好,建设哥把公安都带回来了。”对于这回突如其来的伤人事件,喜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得干巴巴地说出了刚才她见到的情况。
芳芳是在半路遇见喜妹的,还真不知道原来公安都来了,闻言若有所思地说道:“难怪大家都在往回走……原来是公安来了。建设叔怎么会直接领公安回来?难道何知青的情况不大好么?不然的话,一般不都是队上或者公社自己解决嘛!”
确实,按照乡下的习惯,大家都是不怎么爱找公安同志的,大多是族里或者队上内部解决问题,闹到派出所的话,证明事情已经严重到宗族内部或者队上、公社里处理不了了。
喜妹摇摇头,否认道:“虽然建设哥回来的时候没说何知青的情况,但是我之前从人群的缝隙里瞥了一眼,她的伤势应该没有严重到威胁生命的程度。”
她偷偷用了魂力观气,倒在地上的何园身上的气确实很虚,流血过多导致虚弱是肯定的,但要说头部遭受重创生命垂危什么的,倒也不至于。
林建设到得还算迅速,到了以后的第一时间就安排人送她去医院了,连失血过多出事的可能性都不太有,所以,喜妹觉得,林建设之所以直接带着公安回来,应该是另有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