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出来度假一般,格外自在,格外放松。
巫郦的腿一晃一晃,脑袋也随着小调放松地摇摆。
他坐在栏杆之上,旁边是人工筑成的湖泊,有白鹤自水面掠过。
风吹来,将他亚麻色的短发吹起,在风中,格外自由。
尽管身处在城主府,但此刻,不论谁看见哼着小调的男人,都不会这么认为。
他此刻就像呆在人类未曾踏足的森林一般,坐在伸出的树干上,悠闲自在,白鹤、游云皆与他共舞。
尽管被关在狭窄的城主府,但他心灵宽广,里面有着一处浩瀚的天地。
慢慢地,苏橙也被感染,随着男人莫名好听的小调摇摆起了身子。
从前在荧光之森,天气好的时候,花仙们便会在翠湖边举办音乐会。
在森林里各种小动物的协助下,一首首美妙的音乐被奏响。
那时候,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们,便会拉着自己的姐妹,一同共舞。
甚至是苗圃里未曾化形的小花们,听见远处的乐声后,也会摇摆着身子,感受着大家纯粹的欢愉。
过去的记忆变得遥远又恍惚。
在一阵阵的摇摆中,随着乐声,苏橙似乎将记忆里散落的珍珠一一捡了起来。
而且不知怎的,她有种错觉,此刻仿佛就身处荧光之森一般。
尽管男人哼的曲调不知道歪到了哪里,但她却能从中感受到一股熟悉。
断断续续的乐曲中,夹杂着一些旋律,似乎正是她曾经听过的。
是她记忆里的一颗珍珠。
但一时之间,苏橙竟想不起来,这一段曲调,究竟是在何时听过。
但她敢保证,这曲调她绝对听过。
或许是许久之前,也或许是异界刺激的生活,模糊了她的记忆。
苏橙不知道巫郦为何会知道这段旋律。
可能是偶然听见的,也或许,这是他无意间谱奏而成。
但此刻,苏橙不愿多想。
她喜欢这个美丽的错误。
此刻,掌心的小花与栏杆上的男人共同摇摆着身子,分外和谐。
一时间,静静站在原地的苓聿,竟成了被排除在外的了。
苓聿垂下眼眸。
掌心的小花摇摆着她的茎干,橙色的花朵在风中格外肆意。
他能感受到掌心的晃动,同样,小花的快乐他也感同身受。
不知不觉地,男人剔透的眼眸中,慢慢弥漫上了笑意。
一点点,逐渐充满整个瞳孔。
很奇怪。
苓聿的情绪如此轻易地便能被掌心的小花影响。
感受着微风拂过,听着陌生的小调。
他慢慢地抛弃了刚才被《虫报》主编影响的心情。
此刻,由内而外的放松。
苓聿意识到,发现少女后,他的生活慢慢改变了很多。
从前最讨厌出门的他,自雪山上下来之后,便一直未曾停歇。
而他最爱看的书籍,彻夜阅读的羊皮卷,此刻,竟完全被他抛之脑后。
或许,眼前的少女,便是他需要用尽一生去阅读的一本书。
一本永远也不会读完,时刻会给他惊喜的书。
这就是他的女王啊……
.
等到巫郦哼完一首曲子,从栏杆跳下,打算伸个懒腰时,便吓了一跳。
只见苏橙和苓聿,一花一人,此刻俱是直勾勾地看着他。
?
什么情况?
巫郦试探性地凑近,伸出一根手指,逗了逗小橙花。
苏橙感受到一根手指正轻轻蹭着他的花瓣。
陌生的触感,让她莫名产生一阵痒意。
“痒!不要挠我!”
苏橙一边娇声呵斥,一边往后面躲,用行动表明对巫郦的抗议。
“哼。”
巫郦喉咙里挤出一阵笑意。
他放下自己的手,看着苏橙,慢慢地将手掌摊平。
“那,小橙子,我也让你挠回来好不好?”
许是哼了许久歌谣,男人的嗓音有些微哑。
此刻他用低沉的声音说出来时,便格外性感。
苏橙素来是个受不了诱惑的人。
听着这个声音,她感觉……
“不要。我耳朵都痒了。”
小花的嘀咕声自然逃不开两个男人的耳朵。
巫郦自然更加开心。
他弯着身子,笑得前仰后合。
巫郦只觉得这小雌性真可爱啊。
是他见过最可爱的人,哦不,生物。
苓聿也宠溺地看着苏橙。
但看着苏橙和巫郦如此亲密,男人的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等到笑声消停之后,苓聿便看向巫郦,声线清冷道,
“你不是想知道我拒绝你的理由吗?”
“是。现在你愿意说了吗?”
苓聿颔首。
护着掌心的小花,他淡淡开口道,
“先前街道相遇,你拒绝那个雌性时,曾说自己身处危险。”
“再联系在草原见面时,你形容狼狈,衣衫破旧。因此,我便知晓,你或许正被追杀。”
“或许你认为住在城主府,杀手便不会再进来。但在我看来,任何的隐患都不应该存在。”
说到这里,苓聿垂下眸子。
他的目光落在掌心的小花上。
因此,巫郦很轻易便能明白,隐患不应该存在的缘由。
同时,他也有些哑然。
巫郦素来不羁洒脱,雇佣兵的生活让他习惯将一切事情计算到一定概率。
比如,打猎时,他会计算猎物出现的概率,打猎时,他会综合条件,计算自己成功的概率。
包括上一次在草原,他也是计算过了自己的体力。
他明白,猎杀几只低级的狼并不会浪费太多体力。
剩下的,足够他逃离黑衣人的追杀了。
这一次也是一样。
巫郦明白,蚁族大长老的到来、界城会议的召开、中心城的贵客到来。
种种因素综合在一起,最后,黑衣人会冒险袭击他的概率很低很低。
他考虑到了一切,唯独没有考虑到,苏橙的存在。
在数次的生死存亡之间,巫郦自己,也是依靠着概率生存的。
但他没有想到,苏橙如此脆弱。
出事的概率虽然小,但一旦发生,对于苏橙来说,几乎是百分百的受伤率。
——甚至,还是被他牵连受伤。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一想到会因为自己的原因害得少女受伤,巫郦便感觉一阵窒息。
甚至在一次任务中,算到自己的生存率仅仅1%时,他都不曾如此惊慌。
而现在,仅仅想到少女可能受伤,巫郦心底便产生了强烈的悔意。
——他后悔了,他不应该冒险。
巫郦的手掌不知不觉握成了拳。
在这个太阳温暖的午后,他的掌心格外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