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保护女神需要的武力值,格瑞芬点头,一同走进城主府。
由于体型太过庞大,格瑞芬被安置在空旷的练武场,以往这是上百名护卫们的训练阵地,摆放着无数武器,此刻却刚好能容纳狮鹫在内活动。
由于狮鹫体型太大,伤口看着可怖,无数的伤药被源源不断地运来。
鲽烟想在苏橙面前卖个好,便不计后果地给格瑞芬用药,而格瑞芬,虽然自身机制已经在帮助愈合,但是他不想便宜这个狡猾的蝶族,便顺水推舟地应下。
哼,你不是做假好人吗?
那就好好地表现吧,最好能一直装下去。
格瑞芬躺在练武场,望着远处凑在一起讨论的两人,内心愤怒地想着。
至于苏橙,她初入异世,对物价也没底,见两人达成默契,便以为这样是正常的。
直到城主府的库存外伤药膏都用完,甚至开始在无名城各大药铺征调时,苏橙才察觉不对劲。
这…受一次伤,也太费钱了吧。
她默默感慨,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不然说不定都没钱看病。
而且…拎着手里的布袋,晃了晃里面的金币,苏橙惆怅地想,她可能需要打工了,压根付不起格瑞芬的药费。
.
“快快快,城主府有令,所有白玉药膏通通收走,按市价给,别啰嗦,快把药拿出来!”
“啊好的好的,军爷您稍等,我库房还有五十盒,这就去找给您!”
深夜,寂静的街道,涌现出大批军队,他们穿着城主府的制服,拿着武器,将城中每家药铺的门都敲响了。
开口便是一连串的征调,语气急促而严肃,店主们纷纷以为要打仗了,赶忙拿出最好的外伤药。
这一连串动静,惊动了将娱乐场所里醉生梦死的常客,他们醉醺醺地走出来,带着几分模糊。
但在看见闪着锃亮寒芒的刀时,酒意瞬间清醒,又忙不迭地躲回酒馆。
“救命!城主府怎么这么大动静!”
“咱就是说,不会要打仗了吧?我看他们好像在找药!”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怎么小小的无名城最近也这么危险啊啊啊”
其他人讨论得热闹时,角落里,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那个,我想,是不是林蜂又来了?”
瞬间,酒馆安静了。
几乎听见这句话的人都面白如纸,这下子,人们连大声议论都不敢了。
刚才闹得最凶的人,此刻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呆滞地吃着肉酱,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酒馆几人的默默祈祷不起作用,他们口中恐怖的凶神早已来到无名城,但是和他们想的进攻无名城有些不同。
凌桀离开那家药店后,便钻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
此刻,在无人的巷口,男人倚着墙,一条腿随意地支着,颀长的身躯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神情。但是那条修长的腿却被路边的灯笼照射,触及一点光明。
凌桀手中拿着一支虫星最常见的重瓣花,四季常开,生命力格外顽强,粉嫩的花瓣仿佛少男的春心,娇羞诱人。
男人一只手拿着花茎,一只手摘着花瓣,随意地扔到地上,嘴里念念有词,
“去见她,不去见她,去见她,不去见她…”
凌桀从药铺出来后,脑子被风一吹,冷静下来。
那个雌性可是精灵族的啊,最会蛊惑人心,怎么可能吃亏呢?连自己这个蜂族最强都对她有过一刹那动容,想必她的魅惑技能十分娴熟。
但是想到联络器里耸人听闻的对话,以及听过的沦为禁脔的精灵族的故事,凌桀还是有些担心。
会不会…那个城主真的把她抓走,让她变成禁脔?
该死的,那个狮鹫怎么回事,怎么不把她看好了!
凌桀烦躁不已,内心纠结,干脆把路边开得好好的一朵重瓣花摘下来,让它来做抉择。
他的手速越来越快,嘴里念念有词,仿佛那些纠结都随着掉落的花瓣消失。
终于,只剩几片花瓣了。
凌桀微微放松,总算要有个结果了…
他的大脑飞速计算,冷静地想,现在是“不去见她”,还剩三片花瓣,那么结果肯定是“去见她”…
刚想到这里,哗啦啦的摩擦声响起,巷子外面一支军队快速跑过,他们穿着沉重的甲衣,人数众多,在老旧的石板路上惊起一片灰尘。
凌桀站在巷子口,自然也被波及。
好在凌桀心情不错,马上就要去找那个精灵了,他也不想惹事,便扭过头,躲避灰尘。
他想,算这些家伙幸运,没撞到自己霉头上。
但等到这队守卫离开,凌桀睁开眼,却发现手中原本只剩下三片花瓣的小花,由于太过柔弱,被人群带起的风卷走了一片花瓣。
…现在只剩两片花瓣,孤零零地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凌桀:?
他内心升起一股巨大的愤怒,将左手的残花攥紧,碾碎,力气太大,粉嫩的花汁顺着手指缝隙流出,滴落到满是灰尘的地面,砸起一朵朵尘埃里的水花。
但情绪极度压抑的凌桀听见远处酒馆里人们的议论声。
“这队人来自城主府”,“在大量征集伤药”…
他脸色一变,甩开满手的残渣,就朝着城主府飞去。
第14章 第十四颗蜂蜜
风从耳边刮过,和凌桀以往的无数次飞行一样,甚至不如战场上惊险。
但是凌桀觉得,风好似拍打在他的鼓膜上,直接引起震荡,让他此刻头脑发麻,大脑一片空白。
他顾不上她是蛊惑人心的精灵族,顾不上大祭司交代的任务,顾不上被守卫愚弄,甚至顾不上此刻身上的饴糖掉落。
他脑海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受伤!
这道声音仿佛来自心底,经由沸腾的血液传递,让凌桀根本没法忽视。
也让他,变得不像那个张扬目中无人的他了。
凌桀飞速窜出去时,并未引发太大动静,但是旁边的酒馆内,却有一人猛地从座位上跌坐下来,面色呆滞,口中喃喃有词,
“是林蜂…真的是林蜂…”
男人来自蠕虫族,天赋技能是控制身体部位长短,在战斗中靠着缩脖子,他躲过数次危机。
这次也是如此,在其他人或讨论、或呆滞之时,蠕虫避开他人,悄悄伸出眼睛,沿着地面拉长拉长再拉长,最终从木门的缝隙内朝外看去。
这样他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动静,方便逃跑。
蠕虫还算有些机智,他等到外面的动静消失,守卫远去后,才伸出眼睛。
哪知道,才将眼睛伸出去,蠕虫眼前就飞快地窜过一道身影,扬起的尘土扫了他满眼。
但即便如此,他的余光还是看见了那身标志性披风…
——真的是林蜂!
与此同时,另一人也在瑟瑟发抖,那就是糖果铺的老板。
他这人仗着有后台,平时欺软怕硬,缺斤少两习惯了,也没什么见识,格外虚荣贪婪。要不是收买了进货商,垄断了城内的糖果生意,无名城的人压根不想找他买糖。
比如说吧,人族的进口糖果再贵,至于一枚金币才10颗吗?一枚金币在无名城都可以买到一整只一级异兽了!
嘿,黑心老板就是不听,就是玩儿~
反正他能宰一个是一个,那种才来无名城,看着无权无势的人更是他眼中的肥羊。
比如…低调的凌桀。
虽然后来证明老板踢到了铁板,但他很识时务,在凌桀亮出匕首后,将纸袋装得满满当当,也自诩做出让步了。
但是…在听见周围人议论林蜂最爱穿着黑色披风后,老板还是两眼一黑,险些当场蹬腿。
救命,蜂族要什么糖果没有,为什么会看上他这家小破店啊!
啊啊啊他现在把糖果铺都送给林蜂行不行!
.
或许是今晚多了无数伤心人的原因,天色也变得极快,原本清朗的月光被雾云遮挡,转眼便是黑压压的,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随着几道足以照亮整个黑夜的闪电划过,沉闷的雷声炸起,天空猛地砸下雨滴。
暴雨的来临,只在转瞬之间。
外面纷杂的雨声仿佛代表着酒馆内普通虫族的心情,焦虑而烦躁。
空气中的闷热让人不适,加上拥挤逼仄的环境,每个人心头的火都被点燃,却只能硬生生压下。
而那个左右着他们所有人命运的男人,此刻正冒着雨,顶着狂风与闪电,坚定地朝着无名城最大的建筑飞去。
而城主府内,突然来临的暴雨打乱了众人的安排。
好在守卫们训练有素,收集防雨的布料,搭起巨大的棚子,避免狮鹫的伤口受到感染。
格瑞芬原本想着,既然那个虫子喜欢装好人,那他就把他的药用光,让他装个够。但现在,看着这些穿着雨衣在雨中行走,脚上沾着泥水,脸上湿漉漉的护卫,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在狮鹫族从来没有这么兴师动众过,族人都是独行侠,受了伤舔舔伤口就好,哪至于这么精细,还被这么多人照顾?
格瑞芬本就不擅于心计,又不好解释自己之前的情况,此刻感到愧疚,他便只能老老实实地接受照顾,连女神被抢走的愤怒都被压下些许。
苏橙站在游廊上,感到些许疲惫,随着雨越下越大,她有些心动,加上格瑞芬情况良好,便和鲽烟告别,打算去休息片刻。
毕竟在荧光之森时,她最爱的就是躺在自己的小树屋里,看着窗口的藤蔓,听着雨声入眠。
鲽烟自然求之不得,刚才他一直看着少女为狮鹫操心,早就担心她的身体,只是不好直接劝说。现在看她主动提出来,便连忙招来护卫将苏橙带去主院。
主院距离演武场有点距离,但中间搭建着游廊,不需要担心淋雨。
主院宽敞奢华,鲽烟到来后,将内部翻修了一遍,换上主城带来的家具,更是无比舒适。
除了鲽烟自己住的房间外,主院还有几间空房,之前一直空着,无论多尊贵的客人到来,他都不未曾邀请他们入住。
而现在,他却直接让护卫带苏橙去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