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透过小毛球他见过那些alpha令人厌恶的反应, 拾牧却没想到他比那些alpha修士都不如,竟就这么毫无抗性地失去了理智。
原来, 这就是omega的信息素。
这就是她的信息素。
像最美好的梦境, 引诱着他进入。
梦境虚无缥缈, 他又想实实在在地抓住她。
抓住她, 拥有她。
拾牧向颜崖伸出手。
这一动作令颜崖花容失色。
他要对她动手了?真就这么恨?
颜崖这一惊非同小可, 甚至忘记了使上惑心术, 她下意识地用上对玄魔犬最顺口的命令:
“坐下!”
系统:“什么玩意?”
跟过来的alpha魔修:“什么玩意?”
拾牧失神的目光在颜崖唇上停留的片刻,仿佛通过唇语才能读懂这两个字。
读懂的一瞬间,他毫无迟疑地双膝跪坐在了地上,而脸仰着仍注视着她。
颜崖:?
生、生效了?大概是当她坐骑时留下的习惯使然。
颜崖僵硬地转动脖颈,楼衣延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而后面那群魔修也仿佛都变成了石像。
“你完蛋了……”
系统绝望地说。
众目睽睽之下,颜崖让今日大典的主人公,当今的魔尊殿下跪坐在了她脚边。
偏偏现在魔界厉害角色都汇集在魔殿,她就算想突破魔宫逃回修真界也插翅难飞。
就在颜崖难得生起吾命休矣的念头时,拾牧缓缓低下了头。
他看着自己搭在腿上的双手,默默攥紧了拳。
他被她的声音唤醒。不用想也知道,他将她吓到了。
“楼衣延。”
他低哑地张开嘴。
楼衣延紧张:“在。”
“将……颜宫主,送回去。”他说。
“是!”
楼衣延给颜崖使了个眼色,默默无声地挟着她速速撤退。
那能让人溺死的甜美信息素逐渐被风吹散了,抓也抓不住地。
拾牧保持着跪坐的姿势,良久没动。
他的状态有些诡异,那群alpha魔修甚至不敢出声。在他们眼中,魔尊孤身跪坐在那的样子也像一把锋利绝世的刀,萦绕着危险感。
在一片死寂中,不知过了多久,拾牧才缓缓起身。
他对那群alpha视若无睹,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旁走过。
魔尊的登基大典顺利地举办了。但颜崖没能参加。
楼衣延把她押回了房间,堵在门口问她:“怎么回事?魔尊为啥……”
他压低声音:“为啥给你跪下了?”
“那是坐。”
颜崖即使魂不守舍,也还是不忘纠正。
纠正完,她就闭上了嘴。虽然事实已经无法修改,那她也最好不要把拾牧曾做过她坐骑这件事说出去……
楼衣延看她的眼神里充满对临死之人的同情:“魔尊脾气可不算好,你惹了大麻烦了。说实在的当时魔尊没杀你已经是个奇迹了。”
颜崖烦恼地托住头:“我知道。”
“你别想着逃,我是不会让你逃走的。”
楼衣延警告道。
颜崖不理他。
系统正疯狂给她出主意:“要不你假装失忆吧,他以为你不记得了说不定还能放你一马,咱们赶紧回修真界。”
“不行。”思考过后,颜崖否定了系统,“我既然来了,总要达到目的。进来魔殿不容易,我不想就这么回去。”
系统:“可是你说不定会死哎!”
“那就……让他不杀我。”
没错,不管是求生、求强、求和平,都得从拾牧身上下手。她只要改变他对她的态度就行。
当然,这话说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
难也没关系,在不知道魔尊就是拾牧的时候,她抱着的“把魔尊骗来当炉鼎”的目标难度就已经很高了。
估计着大典结束后,颜崖给魔尊送去了一封求见函,但被拒绝了。
他不想见她。
这为颜崖证明了形势之严峻。
更糟糕的消息随即传来——魔尊病倒了,不能见人。
因为这,魔殿的防守变得非常严密。
而颜崖的行动更加受限,她像犯人一样被看守了起来。
颜崖就不禁乱想起来:拾牧这病是真是假,和她有没有关系?
“颜宫主,有人想见你。”
楼衣延在门外说道。
并且没等颜崖同意,就从外面打开了门。
来人是个颇为清秀的男子,一看便和魔界土生土长的魔修画风不同。
从楼衣延的态度来看,他在魔殿中的地位比楼衣延要高。
颜崖带着些警惕:“你是?”
陆子莫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好像她是什么令人厌恶的东西似的。
“你就是修真界来的使者,清虚宫的宫主颜崖?”
“是。”
“作为使者,魔尊卧病,你难道不该探问一下吗?”
系统:“这人有点奇怪,他肯定有什么目的。”
颜崖迟疑了一下,回答陆子莫:“既然魔尊病了,需要静养,我贸然打扰,恐怕不好。”
陆子莫扯了下嘴角,他并不是来征求她的同意的。
他居高临下道:“魔尊并没有病到见不了人的地步。不要推辞了,跟我来。”
颜崖无法,况且她也想再见拾牧一面,便随陆子莫走了。
女修脚步轻巧地跟在陆子莫身后,他感受着她的存在,面色不虞。
魔宫中多出来个修真界里出来的修士,对于陆子莫而言就像蛋糕上趴了只苍蝇。
令人生厌。
他知道了大典那天发生的事。
他自诩了解魔尊,绝不可能向人下跪。这个女修安稳活到现在,其中必有古怪。
经过这段时间,陆子莫疑心魔尊并不真心想要攻打修真界。
魔尊虽然不是魔界土生土长的魔修,可他陆子莫不也不是么。
魔尊在修真界遭遇了与他不相上下的耻辱磨难,难道不应如他一般迫不及待向整个修真界发起复仇吗?
或许还有别的经历是他不知道的。他对魔尊的了解还太少。
只要让他找到使魔尊不能对修真界动手的因素,他定替魔尊扫平此阻碍。
而这个清虚宫宫主本就独特,与魔尊之间似也有些什么。总把她关在魔宫中也查不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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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将她推到魔尊面前,让水落石出。
颜崖随陆子莫走入了一座巍峨得压得人喘不过的宫殿里。
这座魔殿的建造材质不知是什么,像夜空一样,深沉中闪烁着星光,倾山倒海般向来者压来。
想到拾牧已成为魔尊,住在这样的一座宫殿中,颜崖心中仍有一股奇怪的违和感。
他在还是玄魔犬的时候,都是睡她院子角落里的……
颜崖打了个寒噤。不能想了,早就物是人非了。
她最好还是忘记与拾牧的那段过往,将他当做新识的人来对待。
空荡荡阴冷冷的魔殿中,连颜崖那么轻巧的走路声都会有回音。
垂地的厚厚帷帐后,一抹浅浅的金光掠过,拾牧睁开了眼睛。
他先是注意到了那熟悉的脚步声,随后信息素的香气才在空旷的殿中扩散到了他的鼻端。
拾牧猛地坐起,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她怎么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