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摇了摇头,“只要一回胡同就能听见,还仅有我和我老婆能听见,街坊邻居都觉得我们发痴了。”
就连李庆德自己都不晓得他们夫妻俩到底是不是发疯了。
毕竟,他家的李墩儿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可……
梅初终于是把手机揣入兜里。
朝着二楼喊了声。
“师伯、齐木,开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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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文姍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作为一个鬼魑,是怎么敢舔着脸跟纪释一起去抓鬼的。
可能是她不愿一个人待在略显阴森的半仙店里。
也可能是梅初的那句“渡鬼可有意思了”。
等反应过来时,她都已经跟着纪释的步子走到胡同口了。
“就是这儿。”李庆德指了指前方已经在夜幕下藏得深邃的胡同口。
果不其然,当他刚刚踏入胡同口半步,就听见自家墩儿略带诡异的笑声。
“李墩儿,”他朝着胡同深处喊了一声,“你在哪?”
半晌也没得到任何回应。
随即转头问着纪释,“半仙,你听到了吗?我家墩儿的笑声。”
纪释杵着禅杖摇了摇头。
不仅是纪释,白文姍竖着耳朵也没听见哪里有孩童的笑声。
只觉得这胡同阴森的很,间隔好远才看得到一盏路灯。
橙黄的光晕之下,尽是歪歪扭扭的石砖斑路。
“师伯……”
听到身后人的呼唤,纪释转过头。
赫然看见乔木楷脸色惨白地看着他。
“我听见了。”
梅初本来还没看出什么端倪,瞧见对方的样子,跟着耳边问。
“听见什么?”
乔木楷紧了紧领口:“孩童的笑声,像是很远又像是就在耳边。”
李庆德听见有人如他同般遭遇,音调突然变高:“你也能听见吗?我没疯、我没疯,墩儿就在胡同里。”
白文姍看着有些惊悚的乔木楷,觉得有些好笑。
个子高高壮壮的,看不出竟然这么胆小。
“你不是龙虎山的弟子吗?”她打趣着对方,“怎么……还怕鬼?”
“外门弟子,外门弟子,”乔木楷心生怯意,只觉得耳边的笑声格外瘆人,不自主地往身边的人靠了靠。
“就是因为我资历尚浅,师门才让我跟着梅子姐出来历练的。”
只是他没发现,靠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白文姍。
还有因为胆小怕鬼,反而主动往鬼魑身上靠的。
纪释没有理会他,可能已经习以为常了,转头对着李庆德说:“带我去李墩儿走丢的地方看看。”
“好,半仙,这边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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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庆德家的面铺在胡同深处,寻常日子里也就卖点街坊邻居。
因为用料扎实,口感也不错,名声不知怎么传了出去。
这段时间,总是有年轻人来追着打卡,生意好是火爆。
所以才没顾上李墩儿。
“他一般就在这里玩的,”李庆德带着几人来到面铺附近的小暗巷里,这里和主街相比僻静了许多,一般都是各家各户搁置排气扇、空调机房的地方。
李墩儿这些胡同里的小孩就喜欢在这种地方扎堆。
地面上还残留着用粉笔画着的颜色各异的小人儿。
在昏暗路灯的渲染之下样子并不是那么讨喜。
“老李,”隔壁的住户瞧见巷子里来了陌生的人,探出了头来,“孩子找到了吗?”
“还在找。”李庆德情绪并不高,只是讪讪答了一句。
最近因为他家孩子丢了的原因,整个胡同都充斥着阴霾的氛围,平日里玩耍的孩童全然不见了身影。
暗下的天色里整个巷子更是冷寂。
基本听不到哪家住户烧饭做菜的声音。
“半仙,”李庆德有些着急,“你可看出什么了?我家墩儿到底在哪?”
纪释没有直接答话,反而上墙角的一只纸折的蜻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弯下身子将小玩意儿捡了起来:“这是你家孩子做的?”
李庆德接过折纸蜻蜓,端详了会儿。
“好像是,墩儿总是喜欢做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纪释点了点头,用手轻轻在折纸蜻蜓头顶一点。
一阵莫有缘由的晚风不知道从哪里佛过,吹起折纸蜻蜓就带向了暗巷深处。
“跟着它。”
说完便快步朝着暗巷里走去。
白文姍和梅初紧跟其后,只剩下乔木楷有些犹豫。
这半年来,他虽然也跟着纪释处理过不好大大小小的灵异事件。
虽说大部分,都是人自己吓自己的乌龙事件。
要说厉鬼,他也不是没见过。
但他怕的可不是鬼,而是这恐怖的氛围。
他耳边可还充斥着孩童若有若无的笑声。
尖锐的笑声和晕暗的灯光,让他只觉得心跳得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可要让他留在这里,自尊心可不允许。
嘴里朝着梅初喊了两声:“梅子姐,你们等等我啊。”
就快步躲在对方身后。
暗巷里面的光亮更是少得可怜。
只有隔家隔户窗户缝里透出的丁点儿灯光,能勉强让人看到路。
白文姍这才发觉做鬼原来也有做鬼的优势。
这漆黑一片的环境之中,竟是对她的视线没有起到任何的遮拦。
好像再昏暗之处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磴磴磴——”
众人还没走出多远,就感觉身后像是有谁小跑着过来。
白文姍耳尖,立马察觉到了身后的声音,转头回望。
什么都没有瞧见。
乔木楷因为走的最后,立马吓得一哆嗦,跳起脚叫了一声。
“师伯、梅子姐,你们听没听见小孩的脚步声。”
说完就转过身子,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四处张望。
可奈何他怎么打探,也没找到所谓的脚步声踪迹。
“可能是老鼠吧,”梅初显然胆子比乔木楷大得多,完全不当回事儿,“别自己吓唬自己。”
乔木楷见没人相信自己,说什么也不走最后一排了,夹在纪释和白文姍中间,不由分说地挤了过来。
老鼠吗?
白文姍也有些不敢确定。
这老鼠的脚步声未免太大了些。
其实原本这小巷子是有些惊悚,但纪释走在前方,一步一禅杖。
每隔两秒,禅杖之上铜环发出的金属碰撞声,在暗巷之中还别有一番风味。
让人听了,好像也不是那么怕了。
白文姍摸了摸耳朵,有些出神。
说起来,纪释这附身的手法还真是厉害。
一块玉石,竟能让她如活人般无异。听觉、触觉、视觉都如常人般灵敏。
耳里的禅杖声,听起来声那么的真切。
对了,禅杖声呢?
这间隔好几秒了,怎么没听见规律的禅杖声?
回过神来的白文姍猛的发现,节奏井然有序的禅杖声不知何时就断了声响。
身前哪里还有纪释的身影,回顾身后,乔木楷、梅初,乃至李庆德三人,更是连人影都找不到了。
好似身周的人突然就消失在了抬步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