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淮抬手止住了话头,将目光从他们三人的脸上挨个扫去:“你们自称羲和宗弟子,只是口说无凭,你们有何证据?”
不知道为何,虞珈雪总觉得这位云琴仙的目光有几分古怪。
倒不是他的眼神中含有什么不友好的情绪,而是他的眼神落在的地方很怪。
没看他们的脸,也没看他们的穿着打扮,甚至连通常修士们总爱将本命法器落在的腰间、手腕处都是一扫而过。
云栖淮的目光……
似乎落在了他们的头顶?
虞珈雪:“???”
这是什么意思?
在虞珈雪思考云栖淮的目光含义之时,明灯隐已经反应极快的将自己的内门弟子牌托在手心。
同样为了保险起见,明灯隐也没有将弟子牌直接交出。
云栖淮怀疑他们的身份,他们也不敢完全相信对方。
竟然能在这风沙满天的小小北邺城中,遇见云琴仙这样的大人物?说出去,谁不觉得可疑?
羲和宗的内门弟子牌自有独到之处,云栖淮扫了一眼变确认,这三人居然真的是羲和宗的小弟子。
甚至还是内门弟子?
云栖淮敛了下衣袖,又重新打量了一下他们三人,目光愈发奇异。
他惊奇道:“你们羲和宗,居然还有黑头发?”
虞珈雪:“……”
明灯隐:“……”
慕颐和:“……”
您这又是哪儿来的刻板印象?!
“出关时便听他们说起了。”云栖淮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径直走到了虞珈雪身边,清雅一笑,道,“想必小友就是那位近来名声鹊起的虞笔仙了?”
虞珈雪也学着先前明灯隐的模样拱了下手:“晚辈见过云前辈。”
不知为何,她隐隐觉得,这位“云琴仙”,绝不似他第一眼外表表现出来的这样空灵无争。
反而有些……
沙雕???
[哇!云琴仙也在!]
999的声音突然冒出,它惊奇道:[小祖宗,您这进度也够快的啊!]
虞珈雪:“你又来干什么?”
999:[我是来告诉你&*%¥@~!……罢了。]
999:[总而言之,极其重要,万事小心!]
999:[还有,我不得不提一句,原著中这位云琴仙一共只出场一回,是在最后阻拦了男主叶璟天因为痛失女主黑化入魔,人家是真正的如玉君子,不是沙雕!]
虞珈雪摆了摆手,深沉道:“不,你不懂。”
作为一只四处乱创人的哈士奇,虞珈雪对自己的同类有着敏锐地感知!
云栖淮看了眼虞珈雪的手,眼睛一亮,随后态度更加亲近:“不必这样客气,我妙音宗贯来与你羲和交好,彼此亲密无间,不必分你我——”
“这还是要分一分的。”
一道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横插入两人的对话间。
沈雪烛不知何时出现,无声地落在了虞珈雪身边,轻飘飘地扫了一眼云栖淮伸向虞珈雪的手。
云栖淮肉眼可见的抖了抖,随后倏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明灯隐:“……”
慕颐和:“……”
就连他们都忍不住有些质疑,这位云琴仙似乎也不是很清雅的样子???
虞珈雪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帮大家找回重点的一天。
眼看着明灯隐和慕颐和已经神游天外,虞珈雪主动开口询问:“方才一趟,大师兄有什么发现?”
感天动地,她甚至特意换了称呼。
沈雪烛言简意赅:“鬼幽。”
虞珈雪瞬间了然,但又不耐烦的皱起眉头。
真是阴魂不散。
她拉了下沈雪烛的手,看了看回过神的明灯隐和慕颐和,建议道:“我们不如进去说话?”
沈雪烛颔首:“也好。”
飞舟过于张扬,早在到达北邺城周边时,就已由杜双潇收起。杜双潇与杜飘飘、宣夜扬一道去拜访了北邺城城主,而祝星垂、如鸢等人则是分散探查消息。
几人约好在城中的那间客栈相见。
云栖淮不知为何,没有和妙音宗弟子一起,反而主动与他们一道。
……然后在短短的一路上,虞珈雪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位传说中的“云琴仙”三次引来野狗群呲牙,五次差点被乞丐抢劫,连着七八次又失控的马车向他创去,最后更是差点直接五体投地倒在城中央的“来雪客栈”前。
虞珈雪:“。”
这客栈名字实在古怪,她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来雪,来福,来财。
——后两个都是狗界高频取名词汇。
直到进入包厢,云栖淮总算才松了口气。
他一下坐在了椅子上,长叹道:“人生苦短,譬如朝露。人生苦读,譬如行路。”
眼睁睁目睹了一切的羲和宗众人:“……”
杜飘飘和杜双潇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他们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位前辈不爱出门了。
虞珈雪真诚建议:“您打不打算换个名字?”
云栖淮,运气坏。
您老这运气未免也太坏了吧!!!
云栖淮摇了摇头,对着虞珈雪洒然一笑,颇为仙风道骨:“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如何能轻易变了姓名呢?”
祝星垂盯着他的眼睛,直白道:“前辈说笑了,如此不如意的,晚辈平生仅见过您一人而已。”
云栖淮差点没维持住人设,险些捏碎手中茶杯。
他假笑道:“……呵呵,现在的后辈可真会说话啊。”
一旁的罗子文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见缝插针地开口:“要不然您还是到我师兄这里开服药调理一下吧。”
云栖淮眉梢微动,捧着茶杯侧过身体道:“你是赤轮峰的弟子?你师兄——柳如修?”
“不!”罗子文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他大声否认,“我觉得您需要我明师兄调理一下!”
猝不及防被师弟推到云栖淮面前的明灯隐:“……”
云栖淮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他:“明三更?”
明灯隐木着脸道:“现在也有可能是明一更。”
云栖淮:“……”
云栖淮:“…………”
云栖淮环视了一圈这一屋子的卧龙凤雏,电光火石之间,猛然顿悟!
有的人染的发在头顶,但有些人染的发,却在心底啊!
这可真是——
“太好了!”
云栖淮猛地一拍桌子:“对付那些鬼幽境的鬼东西,就需要你们这样的鬼——骨骼清奇的弟子!”
虞珈雪身体后仰:“……云前辈,被扎穿手掌,真的不痛吗?”
云栖淮潇洒地撩了下一炮:“哈,这算什么,小丫头,我当年——啊痛痛痛痛痛痛,叶九幽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暗下黑手?!”
面对云栖淮气急败坏的怒吼,沈雪烛温柔一笑,镇定自若:“云前辈误会了,我不过是想给前辈上个药罢了。”
“得了吧!别以为我没看到你把万木春的粉扔到了我伤口上——怎么这么酸?你竟然把这万木春粉里倒了醋了?!沈雪烛你终于疯了不成?!!”
云栖淮越说越激动,一边跳脚呼痛,一边还要抽空怒意横冲的回话:“哟哟哟哟哟哟还叫我‘云前辈’,您可真会装嫩呐!我说沈雪烛,咱们这儿都是熟人,谁还能不知道你那点底细——”
他的话在对上沈雪烛温和的目光后戛然而止。
云栖淮卡顿似的,一下一下的回过头:“你们,知道的吧?”
虞珈雪:“。”
羲和宗众人:“。”
沉默,无尽的沉默。
沉默是今夜的羲和宗。
云栖淮抖着手,颤抖着嗓子,语无伦次道:“有的时候,美丽的谎言,也是很美丽的。”
虞珈雪长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祝您好运。”
云栖淮的目光瞬间趋向于绝望。
完了。
连美丽的手,都无法拯救他这个即将落入炼狱的心了。
“抱歉。”
沈雪烛站起身,提起云栖淮的领子,转过身,弯起眉眼,对着众人温和一笑:“我与云前辈有事相商,先出去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