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顶着一张平平无奇、过目即忘的脸，跟在陈璨的身后。陈璨看上去像是准备直接回后院，她最好是在他回房前就下手。
顺手摘了片路边的树叶，流光藏在袖中的右手轻轻一转，树叶在微弱的亮光中变成了一枚玉佩。
和陈璨腰间佩戴的那枚紫晶玉佩一模一样。
以陈璨的修为，一时半会儿定是发觉不了，她只要在那之前把两枚玉佩再换回来就行。
想到此处，流光没再犹豫，稍施术法便调换了陈璨腰间的玉佩。
前面走着的陈璨毫无所觉，流光在一棵大树前拐了个弯，没再继续跟着他。
玉佩到手后，流光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才拿出来查看。就在此刻，一道灵气忽然朝自己袭了过来。
那灵气是冲着玉佩来的，流光眉头一蹙，握着玉佩的手稍一聚气，挡住了那道灵气。
她侧过身想看是什么人偷袭她，却见一抹人影飞速掠来，想抢她手里的玉佩。流光回身躲开，对方也一个旋身，在她前面停了下来，正好挡住她的去路。
那人站定后，看着对面流光，眸光微微一动，随后勾起嘴角冲她一笑：“大美人，玉佩可否借我一用？”
“……不可。”流光打量着对面的人，来人是个年轻修士，穿着玄天宗的弟子服，束着一个高马尾，模样长得十分俊俏。
比起玉珩君都得胜三分。
听她拒绝，那人也不恼，仍是笑着开口：“不要拒绝得这么快嘛，要不咱们商量商量？”
流光握着玉佩，看着他轻笑一声：“对着我这张脸也能喊大美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没得商量。”
对方这次是真的笑了出来：“大美人何必妄自菲薄，你的美貌岂是区区幻形术能掩盖的？”
流光沉默了一下，看着他道：“你看清了我的脸？那你知不知道通常这种时候，你都会被杀人灭口？”
“……姑娘一看就人美心善，断然做不出杀人灭口这等事的。”那人干笑了两声，又不经意朝她手中的玉佩看了一眼。
流光将手中的玉佩收起，以防他又忽然偷袭：“你虽然穿着玄天宗的衣服，但并不是玄天宗的弟子吧？”
这人能无声无息地潜进玄天宗，还能一眼看穿她的幻形术，修为恐怕不在她之下。
对方勾了勾唇，也反问她：“姑娘如此轻易便从陈璨身上取来玉佩，想必也不是玄天宗的普通弟子吧？”
流光和他对峙了片刻，开口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美人终于对这个问题好奇了。”对方臭美地拨了下自己的刘海，自我介绍道，“在下便是玄奇大陆第一甜的司空甜甜，你也可以叫我大宝贝。”
流光：“……”
她刚刚为什么要跟这人废这么多话，果然美色误人啊。
司空耀见她转身要走，又出手拦住了她，流光和他过了几招，还是没能摸清他的虚实。
“咱们再这样打下去，把玄天宗的人引来就不好了。”司空耀跟她打着商量，“要不你把玉佩借我一天，我明天一早还给你？”
流光看了他一眼：“要不我先用，等我用完还给陈璨后，你再去偷？”
“……”司空耀勉强地笑了笑，“不用如此麻烦吧。”
“自然是用的，否则你要是把玉佩弄丢了，陈家查起来，还得我背锅。”
“……”司空耀略一沉默，便听到远处有脚步声传过来，“有人来了。”
流光也察觉了，还没等她想好对策，司空耀已经对着天空吹了声口哨。
一只巨大的老鹰从空中飞了过来，流光以为他想跑，没想他一把抓住自己的手臂，带着她纵身一跃，坐到了老鹰的背上。
流光：“？？？”
老鹰片刻也未停留，直接驮着他们往不欺山外飞去。
耳边的风呼呼地刮着，司空耀松开流光的手臂，回头看向她。她的幻形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除了，身上多了件斗篷，帽子落在肩上，露出了本来面貌。
司空耀弯起一点笑：“大美人，你的幻形术解除了，你该不会是恐高吧？”
流光：“……”
空中的风越来越大，司空耀加大音量，提醒她道：“抱紧我，摔下去会死的——”
“……我谢谢你啊！”流光顶着冷风，皮笑肉不笑地答他。
司空耀倒是被她逗得一笑：“不客气——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还是说你更喜欢我叫你大美人？”
“……”流光扯了扯嘴角，“我叫香香。”
“香香甜甜。”司空耀看着她，薄唇微勾，“咱俩的名字一听就是天生一对。”
“……”
老鹰加快了速度，流光下意识抱紧了司空耀的腰。别说，这司空甜甜看上去高高瘦瘦的，腰上还挺有料。
“你要带我去哪儿？”流光拨开司空耀飞舞的头发，迎着风凑上前，看着前面问他。
司空耀也望着前方：“清水村——”
流光眸光动了动，那个因染了瘟疫全村人无一幸免的清水村？
第6章 傀尸
流光心里也对瘟疫的事颇为在意，便决定趁此机会过去看看。
司空耀的长发又被风吹到了她的脸上，她啧了一声把他的头发拨开，正好看见他的侧脸。
这个司空甜甜虽然嘴上不着调，但模样确实长得不错，鼻梁高挺，唇形精致，流畅的下颌线透着些清冷，整个侧脸轮廓非常漂亮。
察觉到她的目光，司空耀侧过头来，看着她弯唇一笑：“这样盯着我看，是被我的美貌迷住了吗？”
“……”流光也勾起唇，朝他呵呵两声，“得亏有你这张脸撑着，否则就你这张破嘴，早被人打死了。”
司空耀道：“这大美人可就误会我了，我也不是对谁都这样的。”
流光没再跟他说话，退到后面让他在前面替自己挡风。
没用多久，老鹰便在清水村外降落了。
清水村虽然只是个村落，但平时也是热热闹闹，充满生机的，这会儿出现在两人眼前的，却是一座死气沉沉的村落，见不到半分人气。
两人从鸟背上下来，老鹰便重新飞回了天上。流光看了看眼前的清水村，问身旁的司空耀：“你来清水村，是想调查瘟疫的事？”
“嗯。”司空耀眸光微凝，神情看上去比方才认真了许多。
流光道：“我听说宗门联盟的人已经来查看过，并没发现什么不妥。”
“村民确实都是染病而死，但这瘟疫此前从未见过，而且发病极快，整个清水村的人几乎一夜之间全部暴毙。”司空耀眸色沉沉地看着眼前的村落，“其他地方也出现了类似情况，这之中必有蹊跷。”
流光想了想，开口道：“你是怀疑有人故意投毒，然后再高价把解药卖给染病的人？”
“……”司空耀沉默了一下，侧头看着她，“你这想法倒是另一种的丧心病狂了。”
“……谢谢夸奖。”
“若只是求财也罢，就怕他们还有其他目的。”司空耀手掌在空中一挥，身上的玄天宗弟子服就变成了一套黑色的劲装。
流光在心里“哇哦”了一声，奇迹甜甜，一键换装。
“我要进村里查看，里面恐怕有危险，要不你把玉佩……”
“诶，别想了。”流光没等他说完，就拒绝了他，“你执意要这紫晶玉佩，是想净化村里的怨气吗？”
一夜之间全村人惨死，很容易形成怨气，流光来的时候，就看见村子上空隐隐笼罩着黑气，若不及时去除，恐怕怨气会越积越多，最终作祟人间。
这紫晶玉佩可以净化一切邪祟，想来司空甜甜要它，也只有这个用处了。
司空耀笑着恭维：“大美人果然冰雪聪明。”
流光发现自己对这个称呼逐渐免疫了：“这事不该宗门联盟来管吗？”
“他们也不是没管，村民的尸体埋了，村口也贴了符纸，但要净化怨气，那些弟子的修为可不够。”司空耀抬头望着村落上方隐隐的黑气，“何况他们并未把这当一回事。”
“哦……所以你就打起了陈璨的主意。”
司空耀侧头看着她，笑了一下：“在下一介散修，人微言轻，若是跟陈大公子借，他定然不会借给我，只能自己拿了。”
“……”流光把紫晶玉佩拿出来，跟他道，“我和你一同进去，我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躲在后面，害人性命。”
司空耀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道：“好。”
两人朝清水村里走去，村里安静得可怕，连只牲畜都没有，若不是大白天过来，流光可能都没这么大的胆。司空耀领着她朝掩埋村民尸体的地方走去，想再查验一番尸体，走到半路，他突然停下，挡在了流光身前。
流光也停下脚步，听见四周有隐约的响动。
她皱了皱眉，按理说村里已经没有活物了，所以这个响动……
她都没敢细想，两旁的村舍里突然几人破窗而出，朝他们袭了过来。说是人也不准确，因为他们身上皮肤多处腐烂，面目恐怖，周身还萦绕着暗沉的灰气。
“小心，是傀尸。”司空耀一掌将围过来的傀尸击开，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果然这段时间的瘟疫，远没有面上看去那么简单。
那些被击退的傀尸很快又重新攻了过来，他们无知无觉，不会痛更不会死，只会不停地攻击。更多的尸体从埋尸处破土而出，朝他们两人涌了过来。
这场面比流光上辈子进过的任何一个鬼屋都恐怖，要不是她这么些年潜心修炼，这会儿恐怕已经尖叫着喊对不起了。
“这是怨气作祟吗？”她还算冷静地将从后面围过来的傀尸击退，问身后的司空耀。
“是混气。”司空耀腾空而起，悬停在半空，双手朝外一挥，灵气聚成的光环便向四周猛地扩开，震退了所有傀尸。
落回地面，他环顾着四周，跟身后的流光说：“这些傀尸打不死，必须找到用混气操控他们的人。”
这些傀尸就算被五马分尸，混气也能将他们重新连起来，继续攻击。
流光的目光也从周围扫过，操纵傀尸的人肯定就躲在村里，要找出来也不难。
刚才被击倒的傀尸又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司空耀的头发无风自动，手心聚起一团灵光：“找到了。”
他朝一间村屋飞身而去，躲在屋里的黑衣人见他过来，将傀尸操纵得更快。但比他还快的，是司空耀打在他身上的一掌。
黑衣人被击飞，重重地撞在身后的柱子上，咳出一大口鲜血。
村里的傀尸全都定在原地不动了，司空耀落在黑衣人跟前，低头看了眼他掉落在地的陶埙。
流光也跟着到了屋里，这人一看打扮就是有组织的，而且他身上萦绕的不是灵气，而是混气。
“修罗族？”流光疑惑地开口。
司空耀道：“修炼混气的也不一定就是修罗族。”
但面前的这个人，恐怕和修罗族脱不了关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黑衣人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忽然从嘴里吐出了一口黑气，击向他们两人。司空耀身前飞快聚起一道灵气壁障，挡住了黑气，黑衣人却趁此机会，自毁内丹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