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殷大师，您好，我叫梁武，最近很倒霉，还请殷大师帮忙看看……？”
殷离点了点，示意梁武在案几对面的板凳上坐下，然后仔细观察起他的面相。
额头饱满，眼眸清亮，鼻梁中正，圆隆有势，下巴宽厚。
这副面相显示，其人正直无私，聪慧善良，做事规矩，有主见。
身上却同时缠绕着晦气和怨气，显然最近倒霉透顶。
殷离右手摩挲着下巴，仔细琢磨着，这人的面相，和他这一身悍匪的气质，真的是一点都不相符啊！
反而他身旁的那人，面相和气质十分符合，一看就是为非作歹的事情没少干，不久的将来注定有一场牢狱之灾。
“说说吧，怎么回事？”
梁武正襟危坐地端坐着，三子则是十分有眼力见地拿了纸巾将桌上的墨汁擦拭干净。
梁武对此并不意外，殷离倒是诧异地看了三子一眼，不过并未多说什么。
“一个多月前，我突然就开始十分倒霉。在山脚排了几天的队后，有幸遇上了小天师。小天师说我是有晦气，在我额头画了一道符，就给治好了！”
说到这里，梁武冲殷离竖起了大拇指，“殷大师果真是家学渊源深厚，小天师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能力，真是厉害，厉害，老厉害了！！”
梁武此时有些痛恨小学时没有认真听语文老师讲课了，以至于现在夸人，除了厉害厉害老厉害之外，就没别的词了。
殷离被夸得有些茫然。
小天师……？
是说的夕宝？
这丫头什么时候还给人画符了？！
“因为小天师给我治好了，我就没上山，直接回家了。结果这才不到半个多月，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倒霉了，这才又跑来排队取号。
还请殷大师给我看看，是上次晦气没去完呢，还是又沾上了新的？”
殷离闻言，示意梁武靠近一点，她仔细闻了闻他身上的气味，说道：“这次不仅有晦气，还夹杂了怨气，且沾染时间不久。”
梁武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一个憨憨地笑，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我就说小天师厉害的很，怎么可能会没去除干净嘛！那啥，我没有怀疑小天师的本事的意思哦！”
殷离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继续再说。
“你上次开始倒霉之前，和这次倒霉之前，都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像医院，坟地，或者老宅之类的阴气重的地方？或者见过什么人？”
这个问题梁武显然也是思考过的，所以殷离一问出来，他毫不迟疑地就答道：
“我整天除了去公司就是在家里，您说的那些地方都没去过。倒是我记得在开始倒霉之前，都见过同一个客户。殷大师，您的意思……是我那个客户有问题？”
殷离点了点头，
“如果是两次倒霉之前都没有去过异常的地方，只是见过同一个人，那问题应该就是出在那个人身上了。”
“不过……”她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要解决你身上的问题很简单，一把火将那些晦气和怨气烧点即可。
但是要根本解决掉这个问题，还是得从源头着手。”
殷离从方才梁武提到那人的神色中发现，这里头怕不止表面说的那样简单，这才加了最后一句。
不过这也是玄学派处理问题的基操。
不从源头解决掉问题，要是后来又出麻烦，那岂不是砸自己的招牌。
梁武表情有些迟疑，“殷大师的意思是……要把客户带来？”
殷离嘴角微微上扬，“也可以不用。我可以给你一张辟邪符。只要你以后不再接触他，也不接触他接触过的人，那也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
听到殷离的话，梁武迟疑了。
他可是费了好几年的心思，这才接触到那个人的，若是就此打住，那岂不是以往的努力都打了水漂？
“殷大师，有没有什么符箓，能把那人的问题一起解决了呢？”
梁武思考了一会儿，用充满希冀地眼神看着殷离，问道。
殷离摇了摇头，“就像你的问题一样，上次的晦气夕宝帮你除了，可没过多久你又沾染上了。同理，那人身上的问题我这次解决了，过不了多久，还是会重新出现问题的。”
梁武听了殷离的回答，神色一番纠结，最终下定决心，朝三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外面守着。
而他则是先朝殷离道了声歉，“事关重大，武某不得不谨慎一点，要冒犯殷大师了。”
殷离挑了挑眉，轻轻点了点头。
梁武便站起身来，站到殷离身边，附耳低声朝殷离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殷离默然无语，心里却是感叹一声，原来如此。
这样一来，他的面相和气质倒也说得通了。
不过……
“丰良县前布村？是黔南那边的？”
殷离问了一句，这个地方好像在哪儿听过啊。
第17章 洗手，吃兔兔
梁武点了点头，“是。”
“稍等一下，我联系个人。”
殷离拿出手机，翻到个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阿南，霖灵他们去的那个地方，是黔南的丰良县前布村吧？”
电话那头传来阿南肯定的回答，殷离嗯了一声，又问了两句详情，便挂断了电话。
她抬头问梁武，“你确定那个地方就是他们的主要销赃点？”
梁武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从四年前就开始查这个案子了，直到去年才慢慢接触到核心内容。
今年和那人见过几次面，他谨慎得很。
还是有次听到他躲在一旁打电话，说了个模糊的地名。
我查了和他的行程有重合相似地名，排查了一个多月，才确定地点的。”
“作为系统内的人，你应该听说过特调局吧？”
梁武闻言诧异地看了殷离一眼，没听说过殷大师还是系统内的人啊！
“这个案子已经不是你能继续查下去的了。稍后会有特调局的人和你联系，你和他们将资料交接一下，以后就不用再管了。”
“啊？”骤然听到这话，梁武有些懵了。
花了好几年的努力，从最底层的小弟做起，一步步慢慢往上爬，终于接触到了核心的重要人物，却突然告诉他不要继续查了。
这……
梁武心里实在有些憋屈。
殷离看到梁武的表情，又出声解释道：“并不是要抢你的功劳，只是这件案子你就接触了两次涉案人员，就已经沾染上了晦气。
可见其厉害之处，远超你的想象。
你放心，特调局不会抢你的功劳。你卧底这么久，该有的功劳一分也不会少。”
梁武一听殷离的话，知道殷大师是误会自己了，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殷大师您误会了，我不是为了功劳。”
梁武脸色有些黯然，显然是回忆起了不好的事。
“六年前，我战友的女儿被拐卖了，战友苦苦寻找了一年多，最后在寻人的途中出了车祸，人当场就没了。这件事一直是我心中最大的伤痛。
所以，后来领导公布了这个卧底任务之后，我第一时间就申请了。我就是想亲自将那批伤天害理的人贩子给绳之以法。”
说到后头，梁武攥紧了拳头，显然极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殷离叹了口气。
受《无间道》的影响，她对这种“我是卧底”戏码是很佩服的。
况且，还有这样一层隐情在里头，要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啊。
正待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甜美的小奶音，“沃滴是什么呀？野生的，还是人工养殖的呀？好不好吃呀？”
紧接着夕宝就迈着小短腿跨过门槛，跑了进来。
还沉浸在痛苦回忆的梁武：……
“不是在和小邱烤兔子吗，怎么出来了？”
殷离摸了摸夕宝的头，柔声问道。
对于她常常冒出来的稀奇古怪的问题，直接忽视就好。
“白白烤，夕宝看看叔叔。”
夕宝乖乖地朝梁武问好，然后扭头问妈妈，“叔叔怎么又臭臭了呀？夕宝上次祛了的呀？”
夕宝没有想到自己第一次出手就失败了，心里还有些小失落，“夕宝真是笨笨蛋，连小小的驱邪符都画不好。”
梁武一见小天师因为自己的事眉头都皱起了，赶紧出声解释，
“不是不是，小天师特别特别特别厉害！是我不小心又沾染上了晦气，和小天师一点关系都没有！
上次多亏小天师帮忙去了我的晦气，还没有好好答谢小天师呢！小天师有什么想要的吗？”
连说话的语调都温柔了好几分，钢铁大汉绕指柔既视感。
夕宝一听自己特别特别特别厉害，不禁眼睛一亮，看着妈妈，问：“夕宝可以想要吗？”
玄学师出手必要回报，这也是业内规矩，是以殷离也不阻止，轻轻颔首。
“耶！”夕宝小手拍了拍，欢呼一声。
“夕宝想吃奶油蛋糕可以吗？”
被夕宝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梁武怎么可能说得出拒绝的话。
当即大喊了一声“三子，去山下买一个奶油蛋糕上来，最大的那种！”
夕宝一听，哇塞哇塞好几声，小手拍得啪啪作响。
小脑袋瓜里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以后，是不是像妈妈这样，多多给人画符驱邪，就可以有多多的蛋糕零食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