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着痕迹的挺直了脊背,饱满的胸肌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紧实,含蓄地说道,“您要是对年龄鲜嫩没太大要求……那我也是可以的。有些阅历的才适合当伴侣,对吧?”
不不不,这还是不必了!
丽莎最后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了。
她揉了揉额头,如释重负的呼吸了一会新鲜空气,才继续往家的方向赶去。
她的那间小屋子是从故乡带过来的,里面隐秘的东西太多,只能放在森林中心的位置,所以说从郊区走过去也要很远。
其实飞起来也不慢,但问题是翅膀太大了,总是容易剐蹭到树枝,还不如走路。反正她走路也很快。
刚刚乔布的话仍旧在耳边盘旋,逐渐和另一个柔和而轻缓的声音重叠到一起。
“那么,”她的主在记忆中含笑问道,“丽莎喜欢什么样的伴侣呢?虽然说单身也不错,但是你还没有确定好要单身,对吧?找个人试试怎么样?”
喜欢什么样的伴侣?找谁试试?
完全没想法啊。
要是向主祈祷一下,然后能掉下来一个善解人意、聪明帅气、合她口味的伴侣就好啦。
丽莎呼了口气,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加速往小屋的方向走去。
匆匆路过一丛野花的时候,她忽然顿住了脚步,又往后退了几步,折返到岔路口,往感应魔法被触发的位置跑去。
以她良好的视力,能清晰地看见在远处的灌木丛中,正好倒着一个闭着眼睛,唇边带血的黑发青年。
……等等,祈祷原来真的能这么灵的吗?
作者有话说:
丽莎:不要什么伴侣,许愿我能暴富行不行?
狄斯:(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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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文了!恋爱日常小甜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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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熟悉
清晨的阳光从上方高大的树木遮挡下潜入幽深的森林,照亮了这一方小角落,也给那个陌生的青年身上镀上了一层模糊的光。
丽莎跑近了之后,才发现对方的边上不知为何蹲着一只看起来相当机灵的松鼠,正抱着松果咀嚼着,用剩下的松果壳丢他。
松鼠攀着的树枝上有团微弱的光,显然是它触动了感应魔法。
这个倒霉的青年半伏在地上,就这样任由松鼠示威似的扔东扔西,不见反抗,唇边淌着血,只能听见低低的咳嗽声和微弱的呼吸声。
他身上穿着的丝质衬衫也沾了血污,半长黑发遮住了一侧的脸颊,看起来倒是相当虚弱、无力支撑的样子。
见她来了,松鼠吱吱叫了两声,就带着自己的战利品三两下爬上了边上的树,不见了踪影。
只剩下一个衣服破破烂烂、身上还堆着小山似的松果壳的黑发青年凄惨的留在原地,身下的血还在往外流,把边上的小草都裹上了一层血腥味。
“有点惨,”丽莎感慨道。
这人怎么做到连松鼠都这么讨厌的,按照她的经验,感觉这些小动物也不难相处?
不过也算是他运气不错,不知道这个感应魔法出了什么岔子,对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如果不是遇到松鼠,等到她发现不对才赶过来,恐怕血都已经流干了。
就在她停下脚步的时候,那个她本以为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过去的青年恰好睁开了眼睛。
他沾满血污的脸看不出样子,但那只漆黑的眼眸就这样定定的盯着她,不发一言。
片刻后,对方移开了目光,颤颤巍巍的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又小幅度往后挪了挪,似乎是在拒绝她的靠近。
随着他的发梢微微晃动,丽莎这才意识到对方的另一只眼睛上盖着一个眼罩。
没怎么犹豫,她朝着黑发青年递出了手。
“你要跟我回家吗?”丽莎试探着说道,“你安全了。”
黑发青年犹豫了片刻,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艰难的抽出勉力支撑身体的手,像是被教过握手的小狗一样抬起了右臂,执着的想去触碰她的指尖。
然后他就这样,在还没握上对方的手之前,眼睛一闭,啪一下又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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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掉伤口周边的腐肉,用能够驱除疫病的药水洗一洗伤口,给裸露的伤口撒上一层药粉,再找一卷绷带包扎起来……
丽莎简直是忙的团团转。
她也没想到这个人身上的伤口会这么多,并且下手的人看起来并没有留情面,也不知道这个黑发青年是惹上了什么仇敌。
说起来附近并没有什么村庄,最近的村民住的离这里也有很久的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跑到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来的。
难道是别人把他丢在这里等死的?想不通啊。
丽莎利落地打了个结,把绷带一圈圈裹好,又瞥了一眼对方沉沉睡着的脸庞。
最糟糕的还是位于右胸的那一条,深可见骨不说,还似乎是被附加过诅咒的武器划伤的,至今仍然没有愈合的迹象。
难以想象他当时是怎么忍着剧痛要来握住她的手的。
看着又开始往外渗的鲜红血迹,丽莎无可奈何的重新把纱布剪开,认命般地去翻开了从家乡带来的手提箱,把裹在一层层手帕里的小玻璃瓶拿了出来。
依依不舍地盯着看了片刻,丽莎才把圣水倒在了伤口上。
……这可是她最后一瓶圣水了!喝起来甜丝丝的,味道真的特别好!
听着诅咒被圣水浇过后发出的滋滋声,丽莎心痛极了,忙不迭地撇开脸不去看,等结束后才把瓶子稳稳放在了桌子上。
伸了个懒腰,她看了一眼已经愈合的伤口,端起满是血污的盆走了出去。
直到日暮西沉,傍晚的夕阳在窗帘上荡出一抹红时,丽莎才推开门进来,用手背贴了贴对方的额头,松了口气。
还好,至少没发烧,看来她照顾得不错。
丽莎回头看了一眼晾在外面、用魔法烘干着的衣服,又低头看了看睡得安稳的黑发青年,干脆在床边坐了下来,仔细端详着这个人。
对方的眼罩也沾了血,被她扔去洗了,脏脏的衣服也洗了,脸也擦过了,跟之前满身血污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他躺在雪白的绒被里,鼻梁挺拔,长而密的眼睫随着呼吸颤动着,柔顺的黑发垂落在脸边,余晖洒在他蜜色的肌肤上,像是流动着的黄金。
嗯,现在不是流浪小狗,是干净小狗。
丽莎伸手捡走了掉在对方额头的那枚羽毛,满意地点了点头,认为自己的一番辛苦实在是很有成效。
她颇有闲心地戳了戳对方的脸颊,指尖柔软温热的触感让她感到有趣似的戳了戳。
“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醒,”丽莎小声嘀咕,捏了捏对方没什么肉的脸颊,才放开。
不过,她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呢?
余光瞥到门口厨具上薄薄的一层灰,她猛地一拍脑门。
对啊,应该先去做一份适合病人吃的饭才对。
想到这里,丽莎迅速站了起来,快乐的踏着毛茸茸的拖鞋往外间的厨房冲去。
她记得之前的那篮子蔬果也被她扔到厨房柜子里了,还有前段时间老约翰送她的的肉干什么的——足够她做出很好的一顿饭了。
过了一会,隔着虚掩上的房门就传来了一阵浓郁的香气。
这味道香的让人忍不住凑过去多吸几口,夹杂着肉类独有的喷香味道,渐渐的把小屋的每一寸空气都挤满,床上躺着的人也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狄斯就是在这样的味道中醒过来的。
小屋温暖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他有些愣神地看着屋顶,头脑一片空白。
记忆有些混乱,像是冰冷的碎片散在他身边,下一秒就要穿刺过来。
眼前似乎仍旧是地狱中的场景,成千上万的魔物尖叫着、嬉笑着,数十个大恶魔坐在他的身侧,他漫不经心的摸着手里的两三个骰子,懒洋洋的和边上的恶魔谈着什么,然后……从王座的位置投下的巨矛贯穿了他。
那位真是高看他了,虽然说他惯常爱干点不太好的活计,顺便再做点生意来满足自己的小小爱好,但可从来都对地狱的荆棘王座没有一丝兴趣啊。
剧烈的痛楚席卷了他,他开始止不住的抽搐,诅咒毫不留情的折磨着他,几乎让他昏厥。
紧接着是一拥而上的同僚们,每个恶魔都渴望着从他的身上撕下一点东西,或者是他私藏的珍宝,或者是他连骨带皮的肉。
在他奄奄一息、终于被搜刮一空的时候,王座上的那位站了起来,不带情绪的看了他一眼,带头离开了。
过去提前准备好的后门开启,感谢这帮没脑子的东西不记得补刀,趁着其他人急着你争我抢、把他这个快死了的家伙忘在脑后的时候,狄斯踉跄地从那条窄小的缝隙挤过去,摔在了灌木丛中,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等着缓慢的死去。
然后……然后是什么来着?
好像、他记得没错的话,他快死掉的时候,看见了天堂的引路人。
可笑,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怎么会有引路人呢?
但晨光穿过她的发间向下坠落,像是他曾经在人间见过的星星。
她向他走过来,眼睛里有光。
狄斯一开始有些犹豫,那个时候浑身狼狈,实在是太脏了,总觉得靠过去会也弄脏她一样。
如果能再体面一点,理一理被撕破的领子,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或者哪怕把袖口整一下什么的……哪怕一点也好啊。
实在是糟糕的相遇,恐怕会给引路的她带去一个噩梦吧。
然后她俯下身,递出了那只手。
多好的梦啊,如果死亡就是做这样一个梦,也没什么可怕的。
想到这里,他猛地吸了口气,香浓的味道让他打了个激灵。
等下。脑子迟缓地动了起来,狄斯撑着身体看了一圈,才意识到确实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原本作为障眼法的眼罩被摘掉了,这里是一间温暖的小木屋,他舒舒服服地躺在一张木制的床上,受伤的地方都被包扎过。
感谢大恶魔的身体素质,即使被打了个半残,伤口仍旧在飞速愈合。
而且,狄斯的身下垫着柔软的毯子,身上盖着一床毛茸茸的白被子,干净,清爽,没有任何不适。
他确实获救了,并且被对方很细致的照料着。
想到对方曾经专注地为他包扎过伤口,狄斯就忍不住伸手按在了纱布上,露出一个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微笑。
一定很美,可惜他那个时候睡着了没看见。
如果他继续留在这里,说不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