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筷子,与他客气一下,“太多了,我吃不完,分你一半?”
秦铮晚上从来不吃夜宵,他解开围裙,顺手搭在椅背上,忍着笑,“不用,你自己吃。”
她胃口好,向来都是两碗的分量。
荆念眨了眨眼,觉得今晚的他非常温柔,不,不是温柔,是温和,收起了气势,摇身一变成了拉家常的长辈。
她莫名觉得不安,一边低头喝汤,一边主动捡话题,“铮哥,部队不是很忙的吗?你休假这么多天,领导没意见?”
这男人待在北城,她做事显得束手束脚。上回他替她拿回来的罗盘,她压根没敢带在书包里,生怕他白天去她房间里巡视一遍。
秦铮端坐在她对面,静静地打量小姑娘。
坚持了半个月的十公里早晚跑,她瘦了一些,脸部轮廓鲜明了一点,低头时下巴上的肉已然不见。
自从他过来,小姑娘性格、做事风格等皆不是阮老太形容的那样。
她个性跳脱,鬼点子多,会打架,会翻墙翘自习,说她不学无术,又不全是,在家里还算勤快,会帮着老太太做些家务活。
矛盾综合体。
没敢惊动阮老太,他特地打电话回家,向家里的长辈咨询,他们说阮朵朵在京城那段时间才不到三岁,小丫头打小就内向,不爱与人说话,性格从没跳脱过。
秦铮越想越糊涂,小姑娘是否有……双重人格?
双重人格。
一想到此种可能性,他不免俊脸微沉,“一次性积攒的假,可以休半年,快点吃,吃完了把碗洗了。”
荆念:“……”怎么突然生气了?
半小时后,她在房间里打完一套拳,正要去洗澡,忽然接到陆凌霄发来的视频通话,“朵爷,睡了没?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杨洁也在三人群里,这会儿正一起视频。
“什么问题?”她返回到书桌旁,把手机搁到书架上。
陆凌霄透露一件消息,说高二年级有女生在追求张超,话里话外暗示荆念什么意见。
杨洁不以为然地撇嘴,“喜欢超哥的女生海了去了,你问朵爷什么意思?朵爷又不喜欢——”
陆凌霄一脸尴尬,不断地朝杨洁挤眉弄眼,女朋友,说好的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呢?
荆念见状,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关我什么事?张超喜欢谁,谁追求张超,都与我无关。”
“呵呵,是是是,朵爷说得对。”陆凌霄尴尬一笑,忙不迭道歉,“我不该怀疑你,咱朵爷是做大事的人,怎能随便儿女情长呢?!”
荆念不想浪费时间听陆凌霄八卦,她故意打了一个哈欠,“你们俩慢慢聊,我困了,拜拜。”
秦铮出来倒水喝,见隔壁房间亮着灯,他皱眉,都快十二点了,这孩子怎么还没睡?
他抬脚走去,正要伸手敲门,就听到房间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似乎在和人通电话。
秦铮驻足聆听,耳尖地捕捉到与小丫头聊天的人里有男孩子说话声音。
男同学。
陆凌霄。
秦铮蹙眉沉思,阮朵朵今年十八岁,已经成年,正是青春懵懂之际,她喜欢陆家那小子?
第22章 、做关目
第二天早上,荆念吃早饭时,秦铮递给她一样物件,“这俩天家里重新装修院子里的厕所,我没时间去找陆凌霄他哥,你帮我把这个带给陆凌霄,托他转交给他大哥。”
荆念接过来看了一眼,大众牌子的移动硬盘,她好奇心旺盛,顺口问了一句,“爱情动作片?”
话出口才察觉极为不妥,正要解释一下,秦铮冷不丁地质问,“你看过?”
荆念语塞,硬生生抗住他犀利的探究目光,果断摇头,“没,没,我怎么会看那种片子?!呃——不对——我听都没——”
卧槽!越解释越乱,她郁闷地咬牙,这都是什么糟心事啊!她一个大龄剩女看毛片怎么了?!怎么了?!
“咦,吃完了?锅里还有呢,你们俩要不要再来一份?”
阮老太从外面的院子里进来,把手里装衣服的红色圆盆放到一边,见俩孩子大眼瞪小眼,笑呵呵地走近餐桌。
秦铮收回审问的架势,起身替阮老太抽开椅子,“我们吃饱了,奶奶您歇会,我帮你去盛粥。”
荆念松了一口气,多亏老太太来得及时,要不然她都没法活了。
阮老太见孙女赖皮小模样,不禁摇头一笑,心里暗忖不是冤家不碰头,俩孩子有戏。
北城一中。
荆念到校后把移动硬盘交给陆凌霄,转达秦铮的话。
“哦,好的。”陆凌霄有时候脑回路正常,一点都不好奇硬盘里装的是什么,毫不在意地搁到书包里。
荆念:“……”
今天是英语晨读,英语老师一般不来,班长朱伟坐在讲台上领着大家朗读。朱伟高二时曾到国外交换过半年,英语发音标准,颇受英语老师青睐。
荆念英语笔试成绩可以,口语一般般,而且她也不爱读,老外不信风水啊,要不然当初她早就发展国外客户了。
“阮朵朵,你堂哥好帅,他做什么工作呀?”朱伟管得不严,前排的女同学趁机回头八卦。
一班学生都知道阮朵朵的堂哥每晚来接她下自习,秦铮的外貌与气质非常出众,有些女生蠢蠢欲动,变着法子打听秦铮的信息。
荆念早就听到一些说法,不过她没当回事,此刻被人直接追问,她挑眉一笑,懒得与这些女学生虚与委蛇,一针见血挑明,“看上我堂哥了?”
女生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咳咳,不是,不是,就是——”
“要我帮你追?”荆念截断对方的解释,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心里想什么都摆在脸上,纯洁得很。
女生脸爆红,一直红到了耳后根。
荆念撇嘴,啧啧,还别说,一般女人确实难以抵挡秦铮的魅力,她自己也不例外,要不是她还有大事要做,早就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心思勾搭了。
“没有啊——”女生努力辩解,急得双手直比划,动作幅度之大引起了班长的瞩目。
荆念忽略班长的警告目光,举高英语书遮脸,“有自知之明甚好,我堂哥有未婚妻了。”
女生一愣,羞得无地自容,心里恨死了小胖妹,一张嘴太毒了,羞恼地转过身去。
荆念翻了个白眼,她又没说谎,秦铮本来就有未婚妻啦。再说,尔等学生也不掂量一下自身实力,好的爱情是势均力敌,而不是高攀低嫁。
她替人看风水这么多年,多的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折腾出来的奇葩事件。
正所谓夜晚不说鬼,这不,她早上刚念叨着风水,下午陆凌霄给她带来了第二票生意。
事情是这样的,陆凌霄家族里的表叔是搞房地产开发的,不过资本不算雄厚,在本市建筑企业十佳排行榜之外。
“我表叔老家自己的宅基地,房屋年龄老旧,他们就推翻重建,房子建好不到一个月,家里的人陆续生病,不是多大的病,就一直看不好,药都吃了几大框了。”
荆念听完没急着下定论,还在写数学课后作业,绞尽脑汁列算式,“你大哥不是医生吗?他没替他们看看?”
大课间二十分钟,杨洁今天请假没来,留在教室里的学生没几个,陆凌霄不敢高声语,有意压低嗓音说。
“我哥是神经科专家,他们就是头疼脑热感冒发烧胃疼之类的小毛病,杀鸡焉用牛刀?”
“哦,然后呢?”
陆凌霄绝倒,他好不容易拽文了一次,竟然没得到朵爷的夸奖,过分了啊,数学作业比他带来的活重要?
荆念见陆凌霄久久不吭声,停笔抬眸看他,见这小子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她的作业本,她抬手挥了挥,“回神,问你话呢!”
陆凌霄咳嗽一声,坐直身体,耸肩表示,“我表婶迷信,去找人算命,算命的说表叔在外犯了口业,让他尽量别与人争吵,自然可以改善家人身体状况。”
荆念冷笑,犯口业,为人没忌讳,常出口成脏,的确会遭来一定程度上的反噬,但不至于造成全家身体出现问题。
算命那人不是骗子,只不过半瓶水的料。
“你表叔收敛了一段时间,他们家人身体状况有所改善,可是过了些日子又复返,你不信那个算命的话,所以来找我帮忙是不是?”
陆凌霄眼睛瞬间一亮,点头如捣蒜,“唉哟!朵爷!您料事如神!不愧是我崇拜的对象!”
“必须的。”荆念不谦虚,故作道风仙骨地颔首,“想我出手可以,丑话说在前头,我收费不便宜,看房屋风水,万字起步。”
陆凌霄了然,拍胸口保证,“钱不是问题,我表叔有钱,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我表叔老家离市里不远,俩小时车程,明天是周六,我们可以一大早出发。”
“先让你表叔发张自拍照给我,对了,还有你表叔家直系亲属的照片也要,我看一下再做决定。”
周六要上课,秦铮管她严,她能不出去最好不出去。
陆凌霄其实想借此机会去乡下耍一番,见大佬如此淡定,他也没辙,“好嘞,我现在就打电话。”
十分钟后,荆念看到了陆凌霄表叔,陆大强的自拍照,以及陆大强的全家福。
她只用了半节课的时间分析完陆大强一家人的面相,再用古玩市场淘回来的五帝钱起了个卦,思忖几分钟后,她有了决定。
下课后,她告诉陆凌霄,“明天用不着我出马,你替我走一趟,你到了后,拍照给我,我会告诉你怎么做。”
这么玄乎?
陆凌霄知道朵爷脾气刚,既然她不亲自出马,那就随她,他拍胸口保证,“好嘞,事情包在我身上,我保证帮你办妥。”
“不过,朵爷,你能不能先透露一点,我表叔老家风水出了什么问题啊?”
荆念收拾桌面,拿起手机揣兜里,到饭点了,她饿了,“风水没什么大问题,被有心人做了关目。”
啥?!
陆凌霄一头雾水。
荆念在食堂吃饭时抽空给陆凌霄普及了一番相关知识。
做关目,就是做法术,但不是电视剧中的那种后期电脑技术合成法术,而是与风水有关,此说法来源于秦岭淮河一带。
关目,有使人好的,也有使人坏的。
打个比方,家里老人都知道一根银针放在装满水的碗里可以止小儿夜啼,端午节家家户户门前挂着艾草菖蒲用来辟邪,从百岁老人寿宴上偷拿一双筷子搁在新婚夫妇床底下可以得子。
这些就是好的关目。
坏的关目种类繁多,借住一天十二个时辰里的凶时,能达到不同程度的效果。
假如一家村民在建新房,邻居嫉妒对方,在房屋上梁那天动了手脚,又选择了凶时,那么这家屋主多半会出事。
陆大强一家的状况与此相似,翻修宅基地时被有心人做了关目。
“我的天哪——”
陆凌霄此刻心情无法言说,仿佛坐井观天的青蛙被强行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只知道发怔。
荆念说得口干舌燥,不客气地指挥陆凌霄,“本次讲课不收费,给我买瓶汽水——不,花茶就行,无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