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趟去去就回的小行动,因此现在工大就只有何兴言坐在破警车的后座。
陈访桐靠着车窗,正在陷入雷打不动的回笼觉阶段。
通往水力发电站的路很好驾驶,一路平直。
左侧是大学城,右侧则是冰封的铜江和远处的景门山。
风景很优美,也很容易乏味。
“说起来,你们这辆车是从哪儿
来的?”何兴言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四处打量破警车的内部,又把脑袋伸出窗口看了看顶上那可疑的警灯,“之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这一来二去几趟,车内以及后备箱里那股尸体的气味早就散得差不多了,而且在科大的时候还抽空把车给清理了一番,因此现在这辆车除了外观看上去比较古老,并且还顶着可疑的红蓝顶灯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更看不出来它曾经是个变态杀人狂的用车。
这辆车应该是被那个变态杀人狂改造过,也可能是车子本身的质量如此,速度非常快,耗油量还少。大学城中部和通往景门镇的环山公路分别有两处加油站,里面剩余的油量应该还能供三校的车辆撑个把月。
“这个啊。”沈未埋头飙车,“这个是我们去t市的路上,从一个spy变态杀人狂的手里劫下来的!”
何兴言大概在脑中过了一下这些连接在一起的名词,随后用眼神扣出一个问号:“?”
“就是反杀了一个无差别杀人犯之后,顺便把他的车开走了。”苏梓临解释,顺便看了一眼仪表盘,“还有二十分钟。”
大学城已经被抛在车后,景门山的山脉也趋于平缓。
地势一直在稳步攀高。
十五分钟前,开到大学城北部外围的时候,隐约能听见里面的叫喊声和什么物体撞击的巨响。
从瞭望塔给出的点位来看,大学城北部的居民和丧尸数量都很多(相对来说),丧尸还有近二百只,人类也差不多是这个数量。
如果能把大学城背部的丧尸扫平,再把大学城中部那些隐藏在建筑物里休眠的丧尸逐个击破,就可以彻底把大学城变成零丧尸的区域。
铜大的万子菡她们今天走访的区域是从大学城出发,一直延伸到大学城中部,危险系数很低,骑着自行车就能安全往来。
等这些区域内的城民联盟变为现实之后,就可以考虑向大学城北部进发。
不过,那就应该不是光靠铜大自己能完成的事情了。
视野中,一座横跨铜江的水力发电站出现在前方。
时间刚刚来到上午十点,阳光清朗,冰面闪烁着粼粼的光,表层的冰似乎有些融化的迹象。
下面的冰层仍然很厚。
大坝陷在两面江堤之间,景门山脉那边原本地势就很高,修建的时候只是经过了简单的改造,大学城这边则是人工搭建而成。
发电站上面是一片水库。铜江冰封,这会儿并不能看到数吨江水从出水口倾泻而下的宏伟景观,只是一片平静。
破警车继续向前疾驰。
“如果是发电厂内部什么地方被损毁了,有修复的办法吗?”苏梓临回头看向何兴言。
“嗯这也得看具体哪里被损毁了,损毁到什么程度。最重要的是,我们不一定有材料和零件能填补上。”
何兴言正兴致勃勃地用望远镜看水坝,闻言为难道,“等到了,先进去看看情况吧。再说了,如果只是因为缺材料和零件,你们不还有手段吗?”
“这倒是。”沈未在前面连连点头,“到现在,我们那个交易的功能都还没用过呢。”
“不过水力发电站里面的那些结构之类的”苏梓临犹豫道,“即使通过交易来换,你们工大都没有,别的大学能有吗。”
“好了好了,今天先不考虑那么多。”何兴言仿佛是来旅游的,“等下车考察拍完照再说!”
说话间,不知不觉,破警车已经开到了水力发电站的上方。
地势高,往回看,铜江的流向便一览无余。大学城也在远处,变成了视野边界的凸起轮廓。
学校里面的电视塔倒是隐约可以看见,和对面景门山的最高峰
互相呼应。
“就在这儿停了?”沈未看向苏梓临。
“这边有下去的路,应该是水力发电站的检修人员用的。”观察完之后,苏梓临走回来,关上车门,“就这里吧。”
也不知道这一路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车刚刚停下,陈访桐直接睁开了眼睛,非常流畅且平和地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外面的光线比破警车里要刺眼不少。阳光不充沛,紫外线依旧强烈。
四周是标准的城市开发区景象,杳无人迹。
“好凉爽。”陈访桐说。
羊绒帽、口罩、围巾全副武装,冷风就只刮眼睛。
“凉爽?!”何兴言被这个词吓得差点跳起来。
在下去之前,先站在上面观察一下水电站的大体情况。
“看冰层,上游水库最后一次放水应该是在雨季之后,铜江结冰之前?”
苏梓临看向水电站水库和水电站之间层层叠叠扎堆的冰层,非常像在上游猛烈涨水的末期,气温急速下降,然后才形成的奇观。
不过,上面的水被冻成冰块之后,下面流动的水依然带动着水电站里的叶轮不断转动发电,水位下降,这些冰块也就碎掉,散落下来,变成一块一块的形状,漂浮在水库上方。
“是这样没错。”何兴言举起手机咔咔直拍,“看外面,好像没出什么大问题啊。八成就是里面什么地方给冻坏了。”
沈未从背包里摸出一个白色的小单反:“用这个拍吧,省点手机的电。我宿舍里还有好多备用电池呢。”
“好好好。”何兴言接过。
回头看了看大学城这边的陆地通往水电站的路,大部分都是草地和水泥地,上面有不少踩到泥的脚印,草地上面也有同样的脚印。但是都已经被晒干了很久,判断不出来形成的时间。
“还是先准备好武器吧。”苏梓临说,“尽量在远处拍完照就走。”
闻言,何兴言连忙把单反挂在脖子上,从背包里摸出一颗手雷来握在手中。
“等等等等,何老师,这个武器真的能在水电站里面用吗?”沈未怀疑道。
“啊?”他回答,“我觉得还行吧,我用来炸丧尸的,又不炸水电站。”
水电站是无人值守的自动化管理,也就是说,在丧尸爆发之后,应该不会有人类特意往这个地方瞎跑。
没有人类的地方就不应该有丧尸,这是一个定律。
但是,不排除一些意外情况,警惕肯定是不能放下的。
简单确认了一下江堤侧边下去的路很牢固,四人便背着背包,手持武器,向下方的水电站入口进发。
冰层下,水流的声音仍然很明显。
这更加说明,一定是水电站内部的什么地方受到了损坏。
检修小路是贴着江堤的侧边挖出来的,不到半米宽,外面有铁护栏,但是已经锈迹斑斑,手扶上去,嘎吱嘎吱直晃悠。
“哒、哒、哒”
碎石顺着阶梯边缘滚落下去,砸到铜江的冰面上,一丁点声音也没有。
“一旦接受了自己的软弱,我就是无”
沈未以一种壁虎的姿势贴着江堤,以厘米为单位艰难挪步,“无无卧槽,算了,我接受不了。”
何兴言则更夸张。他身形本来就胖,再加上一层又一层的保温衣物,一个人就差不多把阶梯给占满了。
只要稍微从靠江的这边扯他一下,何兴言估计就能像个皮球一样一路弹到水电站。
“卧槽!谁在乱晃啊!”何兴言惊恐道,“谁能告诉我,究竟是这铁栅栏在晃还是我自己在晃啊?!”
“我没晃啊?
!”沈未惊恐劝说道,“何老师你不要讲话,你一讲话肺腔就会鼓动,肺腔一鼓动,你这小体格肯定会被反弹下去的!”
“啊?!!哦哦哦。”他立刻闭嘴。
已经走到最下面的陈访桐转了个身,盯着他们两人看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这段对话很无聊,没有接话,直接一步跳了下去。
好在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小路难走,主要是往下看的时候高得吓人,如果在平地,半米宽的路并不算窄。
安全到达水电站的大坝上。
两边有水塔,螺旋的钢梯一路向上。
上面有两个三角形屋顶的小房子,可能是给人值班放哨的房间。
“里面应该没人。”苏梓临拿着望眼镜,只见窗户上全是灰尘,看着估计很久都没有被打开过了。
“高压输电线路没坏。”何兴言抬起头,咔嚓拍了张照,“刚刚站在上面的时候,下游水面上的变压器好像也没坏。”
前方就是水电站的厂房,里面传来不断回荡的机械碰撞的空洞回响。
蓝色的铁门上,挂锁是锁上的,歪歪扭扭,似乎里面的人走的时候锁得很匆忙。
门体已经有些变形,不知道遭遇了什么。
陈访桐站在门前,突然把身体转了个方向,盯着下方的冰面。
“有血。”她说。
“血血?”沈未抬头打量着厂房的入口,“哪里?”
“这里。”她蹲下身。
厂房位于大坝的水轮机上方,是一个突起的平台,往下就能看到下游水面。
铜江的这个水电站规模只能算中型,高度大概有六层楼的样子。
只见平台的侧面,也就是进入厂房的这段水泥台侧面,正挂着一串干涸的血迹。
暗红色的,稍稍偏紫,和丧尸的黑紫色截然不同,很明显属于人类。
血迹很杂乱,似乎这个人曾经在这个刁钻的地方挣扎了很久。并且这些血液并不像是一下子全部淋上去的,而是用血肉摩擦出来的。
“从这里坠落的?”苏梓临的目光在血迹和厂房的大门之间来回流转,伸出手比划了一下,
“你们看这个血迹的形状,像不像是用手攀附在上面,百般挣扎之后蹭上去的”
“那这么说,那个人已经”沈未小心地用最大限度往下看去,小声道,“摔、摔死了?”
下面只有水电站的部分构造,支撑变压器的平台,和青白色的冰面。
如果人从这里掉下去,估计也是滑到了某个死角,从上面根本看不见尸体。
“别啊别啊。”何兴言说,“我去,这厂房里面不会真有丧尸吧。”
“如果有丧尸,那我们到底是进去还是不进去?”沈未后退两步,干脆将刀抽了出来,“要不先测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