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鹿脑袋耷拉下来,“知道了……”
就算解释了又能怎样, 林宥绅又不会因为她的解释而改变对她的态度。
只跪一晚算轻的了, 上年七月份林以鹿离家出走, 跟朋友去玩赛车, 林宥绅知道后当晚就去把她带回来了, 还罚她跪在她母亲遗像前跪了一个星期,叔叔姨姨们求情都不管用了。
白色窗帘遮住窗外皎洁月光,林以鹿沉默地跪在软垫上,林宥绅站在她的身侧,点了三根香插进香炉,看了眼遗像里的亡妻,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女儿:“你这小东西……”
像是被气得不轻,林宥绅抬手捏了捏眉心:“要是你妈知道我把你教的那么有能耐,估计会气得爬出来收拾你我。”
林以鹿:“……”
一到这个小房间,林宥绅就跟换了个人一样,没有平常那么凶。
林以鹿抬眸看向墙上母亲的遗像,心有些虚,不敢说话。
“你妈的梦想是培养你成为一名音乐家,你不喜欢音乐,非要跟你爸我走一条路,苦了累了,我不心疼你。”林宥绅看着她,说:“你和靳家那孩子当朋友可以,过线的关系我不支持,他的家里人利益至上,你将来……”
“爸,”林以鹿弱弱出声打断:“我跟他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们在大庭广众接吻拥抱,腻腻歪歪,你现在跟我说你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林以鹿小声嘀咕:“……您跟我妈没正式交往之前不一样也亲过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我是你亲爹,你是我养大的亲闺女,我不管你和靳家那小子是什么关系,你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林宥绅问:“你报考去上京是为了谁?洛瞿还是靳博屹?”
洛瞿?关洛瞿什么事?
林以鹿露出略微疑惑的表情,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轻轻做了个深呼吸,声音淡淡:“没有为了谁,也不会为了谁。就算不是上京也会是其他的城市,我不想待在淮京。”
“这里是你家,你要跑去哪?”还真的女大避父啊,林宥绅眼里像凝住了一层冰霜,叫人不寒而栗:“这几天你留在家里反省,学校那边我帮你请假,别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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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乐和李迅很好说话,把今晚拍的照片和视频发给靳博屹之后全删了,也没留备份。
靳博屹倚靠在车门上,黑色的立领外套与车身的颜色和略过的风融为一体,嘴里叼着一根烟,零碎的短发下一张脸带着痞气邪气,手指划动着李迅发给他的照片,屏幕里的白光衬得他五指修长,骨节微微凸起,像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照片全部按下了保存,靳博屹盯着其中的照片看了很久,直到手机屏幕自动熄灭,才恍然从中回过神。
烟灰随着风扑簌簌往下落灰,靳博屹不紧不慢地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掐灭丢进路边垃圾桶,手刚碰到车门,握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来电是周简之。
“什么事。”靳博屹接了,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
“什么事什么事,还能是什么事,你电话不接信息不回,闹失踪呢!”周简之大嗓门嚎着:“姑姑、姑父他们回国了,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就到家了!”
说着说着,周简之音量刻意压低了不少:“温家人今晚打算守在咱们家了,脸色都臭的不行,特别是温临,吵着囔着要让姑姑和姑父给他主持公道,让你给他道歉。哥,这歉你绝对不能道,你要是道了我就不认你这大冤种表哥!不说了,你赶紧回来吧,我帮你拖着姑姑他们。”
两个半小时的车程,靳博屹只花了一个半小时就回到上京了,已经十二点多了,几个长辈正在客厅里从容自若地交谈着,温凝规规矩矩的坐在两位母亲旁边,她乖巧大方、温顺听话,很讨长辈喜欢。
温临看见靳博屹整个人都燥了起来,旁边的温父压着他的肩膀,小声说了句什么,温临咬牙忍着,没有任何动作。
“哥回来了!”
周简之一声叫,四位长辈的目光齐齐看过来,靳云仲的面色很沉:“博屹,过来。”
温凝看到他暗红的唇角,胸口蓦地一紧,忍不住颤栗指尖掐进手心里。
是他自己咬伤的,还是被人……
靳博屹走过去坐下:“叔叔阿姨那么晚都还没回去,是想给我过生日吗?”
周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低声呵斥:“好好说话。”
靳云仲问:“去哪了?”
“去处理些事情了。”
温父笑得和善,言语里满含深意:“什么事要你处理那么久?生日这天都没时间陪我们这群老东西聚一聚。”
靳博屹从口袋里拿出一沓照片放在桌上,神色都写在了眼里,懒懒散散却不怒而威:“温大哥的事儿可不好处理。”
温父、温母面色瞬间尴尬。
温凝就算不看那些照片,也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她家哥哥那德性,糟的不行。
有靳家这座硬靠山在,温临胡作非为惯了,而且他还有狂躁症,失去理智,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上学期温临和那个女生的事情虽拿钱摆平了,但这事儿影响很大,圈子里都谁都知道温临是个什么样的人。
被家里关了几天,温临还是死性不改,出去之后又酒驾闹了几件出格的事。
温家父母‘爱子’如‘爱命’,就算温临做尽这些不讲人道的事情,他们也会以‘他有病’为理由为他开脱,让靳家帮忙,靳家父母让靳博屹收拾烂摊子。
气氛尴尬之余,周简之拿起那沓照片看,张张都不堪入目的。周简之唇角扯出一个讥讽弧度,把照片递给周禾:“姑姑。”
周禾没看照片,抬了下下巴,让周简之把照片放到桌面,看向靳博屹:“累了吧,先上楼休息。”
靳博屹‘嗯’了一声,“那我先上去了。”
温临没忍住,对温父吼了句:“这事儿就这样,不给我个交代?”
“你想要什么交代!博屹替你收拾了那么多烂摊子还不够吗!”
“我不管,今晚他必须给我道歉!”
温临嚣张至极,温父在一旁提醒他收敛点,温临不乐意:“他为了一个女人拿烟头烫我!有把我当哥哥吗!”
温凝听得心一紧,下意识脱口而出:“什么女人?”
“还有谁,就你们班那个林以鹿。”
“林以鹿?”
温凝诧异,微微放大了瞳孔,那她以后在她面前还有脸吗?
“对,就那臭婊……女人,我他妈还没……”
靳博屹彻底冷下脸,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靳云仲突然拍桌,怒不可遏:“你要是敢碰她我废了你!”
除了周禾,一屋子的人都震惊不已,靳云仲这人内敛沉稳,很少会发那么大的火。
震惊过后,温父小心翼翼地问:“她是……?”
“老朋友的女儿。”周禾淡淡出声,看向温临,脸色很不悦:“你动谁我们都不管,但你要是动了不该动的人,你就别想在国内待着了。”
是提醒,也是警告。
“……”
温临气没地方撒,低骂了一句脏话走了。
温凝没想到会有这一层关系,他似乎也不知道,眉峰轻轻拧着,还没从这事儿的震惊中缓过劲来。
温母轻轻拍了拍温凝的手背,“周一你代你哥哥向人家道个歉,买个什么礼物送她。”
温凝点头,“嗯,我知道了妈妈。”
靳家父母的朋友非富即贵,不是什么名流世家,就是企业合作伙伴,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能让靳云仲动怒,周禾出声护着,相必那‘老朋友’在他们那份量很重。
温临这次也算是踩到地雷了。
“道歉送礼就不必了,你们以前是怎么相处的以后就怎么相处,不用刻意去做一些分外的事情。”顿了顿,周禾补充说:“也别跟她提到我们,她不认识。”
温凝乖巧地‘嗯’了一声。
靳云仲端起茶杯又放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提了一嘴:“她订婚的时候,我们送了什么?是在英国拍的那套古董首饰吗?”
“嗯。”周禾垂下眼:“按照她母亲喜好选的。”
这么说,林以鹿已经跟人订婚了。
温凝看向靳博屹,他沉默地靠着沙发上,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随眨眼而颤动的纤长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安静充当着背景板。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订婚……
作者有话说:
鹿鹿子被关了,明天出不来了。感谢在2022-04-11 03:21:46~2022-04-13 00:09: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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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周日那天, 靳家父母给靳博屹补办了一次生日宴,桌上放了一堆生日礼物,温凝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是一双限量款球鞋,她不想放在那堆礼物里, 跑上楼, 偷偷放在他房间里。
房间门没锁, 温凝推门进去,她不是第一次进他的房间, 每次进他的房间她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砰跳得飞快。
雪松和琥珀的气息交融充斥在屋内,跟他身上的味道一样,干净清澈, 像是漫步穿梭在雨后的林间里, 能抚平她的负面情绪,也能漾起令她心痒的涟漪。
想在他躺过的床躺下,感受未散尽的余温。
她真的好喜欢他,他的家境、脾性和令人魂牵梦萦的脸,什么都喜欢。
没办法想象以后身边的那个人不是他,她会死的。
把包装精美的礼物放在床位的沙发上, 温凝细细打量了一圈他房间的布局,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圆形床头柜的抽屉没合上,温凝走过去, 刚想把抽屉推回去,目光落在里头一张手绘稿纸上。
她把那张手绘稿纸拿出来, 画的是一条项链。
简约的线条勾勒出鹿头, 鹿眼用两颗璀璨的钻石点缀, 中心还镶嵌有一颗钻石, 上面标注了‘跳动’两字。
他没事画一条项链干什么?
温凝觉得这条项链有点眼熟, 好像在哪里看到过,隐隐察觉到什么,她把抽屉里的其他那几张纸拿出来,其中有一张是项链的实体图。
捏着图纸的手指有些冷,温凝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整个人情绪都绷着的。
这条项链她见林以鹿戴过,她还曾问过她那条项链在哪里买的,她说那条项链是别人送给她的毕业礼物,她觉得好看就一直戴着。
高中毕业,也就是上年六月份时候的事情。
翻过背面。
只有三个字——靳博屹。
“你在这儿干嘛?”
周简之走进来,一手抽过温凝手上的A4纸,脑袋歪了歪:“咦?这项链我哥画的?”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