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清的收入构成,我再清楚不过了。他除了养活自己,还得养活家里四个老人,经济压力是非常大的。我不知道上次,他哪里来的钱给你买的豪车,但我也没见你开,想必是转卖了二手吧?”
“你跟他结婚以后,你的工资不仅不能自己开销,你还得替他赡养老人,还是要赡养四个老人。虽说,你自己的条件比较好,但没有人会嫌钱多吧?你父亲也不希望你找个对象是为了精准扶贫。”
他又不动声色地切换到自己:“我家里还算是体面,父母都在体制内,有比较可观的退休金,虽然不能支持我们买房买车,但也不会拖我们后腿。”
庄斐听着他的迷之自信,无动于衷,她甚至还有点儿想笑。秦霞揉了揉耳朵,听不下去了:“呵呵,有头有脸的著名服装设计师,能被你称之为修修拉链补补鞋的裁缝。”
宦晖不理会秦霞在说什么,他继续不动声色地表态:“斐斐,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吗?”
“我想通了,这不过是你想要跟我有一个家罢了。只要你愿意重新接受我,我们立马就去买房子。”
秦霞打断他:“我替庄斐问一句啊,你能在印城买得起几套房子啊?写谁的名字啊?”
“我们可以在地段好一点的地方买一套面积大一点儿的,你喜欢孩子,但你的工作比较忙,将来我父母也可以过来帮助我们照顾孩子,房产证上我会写上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才买一套房,居然还要和你父母住。陈瑜清有十几栋楼呢。”秦霞嫌弃地说:“哦对,他还有好几套独栋别墅。庄斐为什么选你?”
“斐斐,他就是这样把你骗到手的?”宦晖轻蔑地一笑:“他父母亲都七十多岁了,连最基本的劳动能力都没有,哪里来的十几栋楼?”
宦晖的轻蔑让庄斐感觉到不适,她直接怼回去:“七十多岁怎么了,难道你不会衰老吗?七十多岁那也是著名建筑设计大师陈义岷先生,他就是现在九十多岁了,他社会地位和影响力也在那里摆着。”
“不像你七十多岁的时候,坟头长满了草,却也还是没有人记得的孤魂野鬼一个。”
“庄斐,我可是为你好,你别不听劝。”见庄斐油盐不进难以沟通,宦晖也有些动怒:“还有你说的,陈义岷这都是谁?”
“别因为别人为人低调,你就他妈狗眼看人低。”庄斐起身,一杯热咖啡泼他脸上:“没事回去多上上网,少撩点女人,多看点财经新闻。”
“也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谢纪钊和陈义岷这两个名字,究竟是不是你口中所说的修鞋的裁缝和吸子女血的父母?”
“另外,我再劝你一句,职业无高低贵贱之分,劳动人民和养育我们的父母都值得我们的敬意。生有所依,老有所养,赡养义务是天经地义的。”
宦晖逼得急了,掏出手帕擦拭头发上滴下来的咖啡,模样狼狈至极,脱口而出:“陈瑜清,他有病。”
庄斐忍无可忍:“你他妈才有病。”
秦霞淡定地把自己的那杯热咖啡也送到庄斐手上:“我这儿还有一杯,泼吧。”
骂她可以。
骂她的人不可以。
骂她的男人,那就更不可以了。
至于,骂她的鱼?
呵呵……
庄斐接过秦霞递来的咖啡,直接连同手里的马克杯一同砸过去,砸向宦晖的脑门。
她砸得泼得他又一个精准。
深色的液体顺着宦晖的发丝再次往下滴落,湿湿答答,脑门上像下了一场咖啡味道的小雨。
马克杯哐当一声砸在地上,他鼻腔有红色液体混着深色的咖啡液体顺着流下来,滴在地板上……
第53章 他等我分手很久了。 你跟我结试试。……
庄斐砸完宦晖以后, 感觉到神清气爽。
她以一个胜利者的优雅姿态,像只骄傲的白天鹅一样不慌不忙地离开了咖啡厅。
秦霞给狼狈不堪的宦晖丢下句话,才快步追上庄斐。
“一定要百度陈义岷和谢纪钊两个名字哦,你一定会对陈瑜清有一个新的认知呢。”
宦晖恼急了。
他没想到庄斐居然为了陈瑜清拿杯子砸他, 她就是这么对待他们之间的七年感情的吗?
他们之间的七年, 在她眼里, 都比不过她和陈瑜清短短的几个月吗?
同居也就算了,她现在居然拿杯子砸他?还砸得他头破血流??
热血冲上脑门, 宦晖揩一把鼻子,鼻血止不住, 仍流得稀里哗啦。
该死。
他猛吸了把鼻子, 顾不上服务员的异样眼光,也顾不上自己的狼狈惨相,追出咖啡厅,在烈日滚滚下, 朝着庄斐吼出声。
“庄斐。”
宦晖用尽力气,身子发出颤抖:“你难道不想知道, 为什么所有的公开场合陈瑜清他都不出席, 都是我替他去出面吗?明明是他设计出来的产品, 为什么最后领奖的人却是我?”
明明是他享受了别人的劳动成果与商业成就, 到头来却洋洋得意地以为这是他对别人的一种施舍。
庄斐的步子顿了顿。
“因为他见不得光。”宦晖可算来劲了:“你大概不知道了吧, 他逃了本科时期的毕业设计答辩。”
“庄斐,你放弃我可以, 但你放弃我, 就是为了选择跟一个生活在阴沟里,永远登不上台面的小丑在一起吗?”
庄斐的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是因为骂输了难过,也不是因为被宦晖说中了心事而难过,她是心疼她的小鱼干。
宦晖的话无非是证实了庄斐内心的猜测,陈瑜清大概是有一些类似于演讲恐惧症之类的心理障碍症状的。
第一次,陈瑜清在她家里,面对他父亲的压力性提问临阵脱逃;第二次,面对同事们对他家庭背景的深挖,他又临阵脱逃了。
所以,听到他在大学里逃了毕业设计答辩,庄斐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她只是真的真的很心疼他。
联想到他父母和他刻意不去提起的过去,他的小时候,庄斐大概能猜测到他有一段不快乐的童年生活。
庄斐自个儿的童年生活是非常幸福的,父母恩爱,家庭氛围和睦。
父母思想开明,从不打骂于她,她自己学习成绩算是优异,大大小小的奖状贴满了墙面,也有拿得出手的才艺特长。
从周围人的评价中她大概也知道自己拥有非常不错的外表,富裕的家庭条件,亲切开明的父母,她是大人们羡慕的“别人家的孩子”,也是“别人家的孩子”羡慕的家庭。
她这一路从小到大,都过得非常顺利。
正因为二者对比如此明显,产生的那种同理心才愈加强烈。
庄斐握了握拳,闭了闭眼,暂时将情绪藏于一边,她回过头,看着宦晖。
这一刻,她无比平静。
眼睛里没有讥讽,嘴角也没有嘲笑。
她只是很平常地在叙述一个事实。
“宦晖,在我眼里你才是小丑。”
“你急眼的样子就像是上蹿下跑的跳梁小丑,一个无论在事业还是感情上都成不了气候的loser。”
“当然了,要不是因为你这么烂,烂到骨髓里,我想我也没机会去遇见值得我爱的人。”
“七年了,你对我不了解吗?我既然已经选择了陈瑜清,只要他对我不变心,我定会一直陪着他,不离不弃。”
“不管他是心理障碍,还是生理缺陷,我都会陪着他一起克服。无法克服的,我可以挡在他身前。不就是不能在公众面前演讲吗?我替代他便是。你能做到的,我庄斐同样能做到。我不但做得到,我还会做得比你更好。”
“正因为我有这样的能力,从今天起,你每走一步,我都会紧紧盯着你。只要有我在,你永远别想做到行业龙头,不仅如此,你所经营的公司一定会走到破产清算那一步。”
一定会。
她发誓。
……
宦晖一阵无力。
在今天,在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并且,永无翻盘的可能。
他像一只圆鼓鼓的皮球被人拔去芯门放了气,他卸掉所有的力气,全身瘫软……
他失去庄斐了,永远。
她是别人的了,永远。
“你太牛了,庄斐。”
“对一个男人最大的侮辱,就是将他这个人否定得一文不值。”秦霞欢快地鼓起了手掌:“你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今天这一场赢仗直接洗刷翻盘了你憋屈了七年的耻辱。”
两个人走到停车场,秦霞欲言又止。
但……
“陈瑜清这情况,你打算怎么处理啊?你要是打算......”
秦霞作为庄斐的朋友,她想说,如果庄斐打算跟陈瑜清分手,她也支持她的决定。
毕竟,这心理问题是可大可小的。
只不过,秦霞还没说出口,就被庄斐打断了,她想到别的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上去。
“我有些发愁。”庄斐手搭在车门上,纤细的手指敲打密封窗条,她这模样似乎不是在开玩笑:“你说,他结婚的时候,会从婚礼现场逃跑吗?”
毕竟婚礼现场上肯定也是要邀请很多人的,他需要配合司仪向她表白,拥抱和接吻……
如果他结婚也逃跑,把她一个人丢在婚礼现场的话……她就会觉得很丢脸,很没面子。
秦霞无语:“......所以,你都想到跟陈瑜清结婚了?”
庄斐抿了抿嘴:“我就是有点儿好奇。”
秦霞更无语了:“你好奇什么不行?你要好奇他会不会逃婚?”
秦霞翻个白眼,坐进副驾驶舱里:“你要是真这么好奇,你干脆跟他结婚试试好了,试试,你就知道他会不会逃婚了。”
庄斐点了点头,其认真的模样让人看起来,就觉得她似乎真在考虑和陈瑜清结婚,以此来验证他会不会逃婚这件事。
未免太价也太大了点儿。
只不过,车子拐上高架路段,庄斐的眉心拧得更深了些,她不满地吐槽:“那个孟菁菁是怎么回事?上次我发给她的录音没起到效果么?她怎么还没和宦晖闹起来?”
“什么录音?”
“就是他苦苦挽留我的录音啊。”
没有什么比跟前任纠缠不清更让现让抓狂的了,如果有......
“那就再发一次。”秦霞说:“等会儿前面路口我换你开,你把今天的录音文件剪辑剪辑发过去,就他说要给你买房子那段。”
前方一下高架,拐进无人驶入的小路,庄斐猛踩刹车,交换秦霞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