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斐原本以为她爸爸只会站在她的立场上去要求陈瑜清,没想到她爸爸也会站在陈瑜清的立场上来要求她,这让她有些感动,这是一种真正意义的接纳。
“谢谢爸爸。”
庄严表示他等会儿会去给陈瑜清定辆车,他说,陈瑜清给庄斐买车那是陈瑜清的心意,而给陈瑜清买车是他和庄母的心意。
他说,年轻人的财富积累要远比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困难,所以,他不能也不会让小鱼同志吃亏。
庄母默默地给他涂了片果酱吐司递过去。
烤得金黄的土司面包上,刷满酸甜可口的草莓酱,熬制这酱的每一颗草莓都是母亲自己种植,细细挑选出来的果实……
今天是年二十九,天晴风微。
用过早餐后,庄斐帮着母亲把她的那些盆景搬到院子里擦拭修剪。
彼时,母亲正戴着手套摆弄父亲前几天刚送的那盆老桩罗汉松。
国庆假期,庄斐在院子里见到的好事阿婆晨练到了院子外的马路上,探进个脑袋:“斐斐回来过年啦。”
庄斐想起来国庆节假期,她回家前几天闭门不出,也就只和这位阿婆见过面,说过几句话。结果,没几天小镇上的人就开始传播她未婚先孕在家保胎的谣言了。
“阿婆,你看。”庄斐挑起细长的眉,拍了拍肚子:“平的。”
好事阿婆踢腿的动作一僵,很快又不动声色。
庄斐故作苦恼道:“阿婆,不知道谁之前传谣,说我未婚先孕在家里安胎呢。”
阿婆脸色不变:“哎哟,哪个小心眼儿的乱嚼舌根呀,那肯定是嫉妒斐斐你人长得漂亮,家境又好。”
庄斐笑眯眯:“嗯呢。丑人多作怪,是吧,阿婆。”
“那是那是。”
陈瑜清睡醒了,听到院子有动静。他睁着朦胧惺忪的睡眼走到阳台上,阳台没有封死,院子里的花园景观一览无余。
清晨起床,他嗓子还有些微哑,他顶着凌乱随意的脑袋在阳台上喊:“庄斐。”
院子里的人都抬起头来。
那位好事阿婆也看到了,八卦地问:“这位是?”
庄母笑了笑,轻描淡写道:“斐斐的朋友。”
“哎哟,什么朋友都带到家里来了啊。”
庄母笑笑不语。
这是个不需要具体回答的问题,什么朋友过年带到家里,大家心知肚明。不如留下些引人遐想的回答。
“长得挺好。”好事阿婆:“和你们家斐斐般配。”
乔燕之往楼上看了眼:“是长得很好看。”
好事阿婆试图深挖:“家里条件怎么样啊?”
毕竟好事儿不能让他全占了去吧,如果只是长得好,家境清寒倒也让人心里感觉到平衡了。毕竟,经济条件能将人的一切优势都大打折扣。
“普普通通。”乔燕之说。
好事阿姨心里了然了,原来是倒贴。
乔燕之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也就在印城有十几栋楼吧。”
好事阿婆:“……你就吹牛吧。”
待好事阿婆走远了,庄斐才在楼上探出个脑袋,打趣母亲:“妈妈,你别编得那么离谱。你说小鱼干家里一栋两栋楼还可以,十几栋楼谁信啊?”
乔燕之在楼下笑笑不语,也不和女儿争辩。
阳光在花园里漏下斑斑点点的光。
陈瑜清洗漱完,趴在庄斐身旁的扶杆上看地上那些斑驳:“编得很离谱吗?”
庄斐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小鱼干,你见过谁家有十几栋楼,还要租房子住的?再说,你要是有十几栋楼,你毕业以后随随便便干什么不行,要跟我们一起创业?”
陈瑜清想了想:“……不能是因为爱情吗?”
“……你都开始讲冷笑话了”,庄斐无言以对,“南极冰川有救了。
陈瑜清打算就这个问题替自己说几句,甫一开口,便听见庄母在楼下问他们待会儿要不要一块儿去菜场买菜。
“去的。”庄斐在楼上回:“正好让上次那群人看看我平坦的小腹。”
庄母:“也不见得能遇到。”
如母亲所说,小镇上平时人不多,但每逢过年,在外面打工的、探亲的人都回来了。因此,小镇上的人口便变得稠密起来。
道路两旁都是临时停放的车辆,哪怕是步行都觉得拥挤。于是,三个人在一条细狭的路上分别通行,庄母走在最前面,庄斐跟她身后走在中间,陈瑜清殿后。
市里在小镇上建了所重点高中,高三学生们一直上到今天才放春节假期。
三个人前前后后经过高中,马路上的车辆就更多了,并且停得杂乱,直接导致了拥堵,步行的人的路线也变成了曲线绕道。
庄斐从车身之间穿过去时,见到七八个穿蓝白条纹的女生,她们在她身后发出了悉悉簇簇的感叹声。
有欣喜的:“好帅啊。”
“厌世脸。”
有激动的:“好他妈帅。”
有好奇打探的:“那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啊?”
“姐弟吧,肯定是姐弟。”
庄斐:“……”
庄斐是九月份的生日,陈瑜清是八月份的生日。严格说来,陈瑜清都比她小不到一周岁,怎么就能看出来是姐弟了??
庄斐和高中生较起劲来,她停下来不走了。
陈瑜清低着头走路,他步子不快,只保证自己不会在这坐小城里走丢了。
待他跟上来,庄斐才扯着他的手臂挽住:“小鱼干,你靠我近一点儿。”
陈瑜清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脑袋。
庄斐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脑袋低下来点,陈瑜清又照做。
她伏在他肩头,温热的气息扑在他清瘦的耳骨上:她公然调戏他:“要不是我妈在,我就亲你了。”
陈瑜清清瘦的耳骨瑟缩了一下,然后停下了脚步。
他的耳骨慢慢染上一丝粉。
“你怎么不走了?”庄斐催促。
她也不是真的要在公众场合亲吻他,她就是听那些高中生说他们是姐弟,她有点气不过,口嗨口嗨罢了。
但……
陈瑜清不这么想。
趁庄斐看向他的时候,他伸出食指将她细细的下巴往上一抬,他快速低头在她唇上抿了一口。
庄斐:……
他很快松开,丢下句“你说了就要去做”,然后快步走远。
周遭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他刚才亲她了。”
“接吻了。”
庄斐不被那群高中生的动静吸引去注意力,她只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她踩着他的影子往前走,她看到他肩背拉得很直,双耳耳尖却红的要滴出血来。
太可爱了,怎么办?就……好像有点爱不释手了。
除夕当天,庄严预定了年夜饭□□。
由于该刁难的,该试探的,该考验的都在第一次正式吃饭的时候已经进行过了,这顿年夜饭倒是吃得其乐融融。
而令庄严意外的是,小鱼同志酒量其实不错。
酒到兴头,庄严松口说出某个困扰了他很久的技术方面的难题:“我觉得他们能做出来,他们因此提出了很多在我看来不一定合理的资源要求,还对我说不一定能做出来。”
庄严的上市公司母体是做工业化智能制造的,但他并非技术出身,这也就造成了他有时候很难去判断技术提出来的资源支持是否合理。
这也是他希望陈瑜清能够继续去进行学术上深造的原因,他希望他将来来接他的班,并且只有在技术上精进到一定程度了,才不会被下面的人糊弄。
至于企业经营,他不认为把女儿一个人丢在印城是在胡闹,他有他的锻炼女儿的方式。
只有同时掌握了技术和运营,才能把这个企业的命运牢牢握在手里心,做大做强。
陈瑜清就庄严的疑惑给出了一些建议。
对于外行人来说,也算是恍然大悟了。
但庄严仍觉得不够:“那他们要是再糊弄我,我能打电话请教你吗?”
“请教不敢当,您有事情直接打电话就可以。”
“打电话太正式了。”庄严敲了敲摆在一旁的手机:“我加你个微信,好吧?”
“哦,好。”
……
临睡之前,庄父庄母给庄斐和陈瑜清都包了压岁红包,陈瑜清回敬。
庄严又把一把车钥匙塞在陈瑜清的手里:“小鱼同志,这是我跟庄斐妈妈送你的见面礼,祝你和庄斐早日修成正果。”
陈瑜清原本是要推辞的,但……这祝福是他心中多年所盼,他因此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道一声谢谢。
陈瑜清往家里打了个电话,电话是谢纪钊接的:“小舅子,第一次不跟你一起过年,感觉全身都没劲。”
陈瑜清想,也不是第一次。
中间有几年……不去想也罢。
见他不吱声,谢纪钊换了个话题: “你在老丈人家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挺好的就行。”谢纪钊让他安心陪着庄斐过年:“家里有我,也都挺好的。”
“谢谢。”陈瑜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