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宋轻沉一个字都没听见。
她去楼梯口往下往一眼,果不其然见到苏校长正在缓步上楼。
抄了东西,宋轻沉从后门溜进昏暗的教室,用手拍了下应明岑的后背。
应明岑立刻明白了,对着前排喊,“快,酥油饼来了!”
看电影半小时,恢复原状只需要一分钟。
苏校长从二楼走到三楼,第一个进的就是5班教室。
第二节 课带班老师请假,整个教室安安静静,没有一个人说话,各个低头,奋笔疾书。
苏校长满意的关上了门。
他刚走,班里有人松了一口气,拿起水瓶咕嘟咕嘟往下灌,“MD,酥油饼跑的够快的。”
“吓死我了都快。”
“亏了宋轻沉报信及时。”
被提及名字,宋轻沉却浑然未觉。
她还在想着刚刚姜彻的事。
下午只是有了一个写信的苗头,到了晚上,她知道自己一定要写。
姜彻应该知道。
有人喜欢听他唱歌。
路途乐队成员之间,并没有更熟悉,但经过一周多的磨合,默契更上一层楼。
姜彻负责整体编曲,他改了又改,周池妄负责rap词,也重新推翻了好几稿。
两个人都是较真的。
尽管宋轻沉觉得已经很好了。
她心中清楚,这两个人大概要改到彩排之前。
距离校庆还剩下最后几天。
周一的最后一节课,通常是班会。
以往老杨会在班里弄红黑榜,每周盘点扣分最多项,再收缴一波班费。
今天,她的高跟鞋踩在讲台上,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班宋轻沉同学参加的全省数学竞赛,成功进入复赛,恭喜!”
宋轻沉蓦然抬头。
她还在迷茫,就听到老杨得意扬扬的介绍,“咱们整个年级进入复赛的屈指可数,宋轻沉是其中一个,看来咱们班是真有能人。”
哗啦啦的掌声,让她脸上微微发热。
下一刻,老杨迫不及待的宣布本次班会另外一项要事。
选班级代表。
七中的校庆一般会有一天半,头一天下午班级代表讲话再加班级展示,第二天上午彩排,下午出节目,从晚上开始放假。
5班去年是蒋乔。
今年老杨依旧简单粗暴,采取不记名投票的方式,且不指定对象,班长念名字,学委上台画正字。
大部分票数,依旧投给了蒋乔。
从一半开始,有了新的人选。
第一个其他名字是应明岑,投票不是一个,而是一连串,明显商量好了。
应明岑指着自己的鼻尖,“?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投给我干什么?”
后排有人起哄,“每个班级都投的是各班美女,一个个都小声小气的,我们有个投个大嗓门上去,岂不是能声压众人!”
“滚滚滚。”气的应明岑丢过去一块橡皮。
陆续还有其他名字出现,多少也都有些理由。
最后一张票,班长面不改色的唱票。
“宋轻沉。”
学委没听清,“什么?”
“宋轻沉一票。”
宋轻沉蓦然抬眼。
一瞬间,她感觉到班里有许多目光齐刷刷地扫过来,明晃晃地盯着她。
“不是吧,怎么会有人投宋轻沉?”
有人小声嘀咕,“咱们班谁不知道,她是个小结巴啊?”
“一个小结巴,怎么代表班级上台讲话啊?”
正在这时,有人冷笑一声,转过身来。
“宋轻沉,你自己说说,这票不会是自己给你自己投的吧?”
“毕竟除了你自己,也没有人会给你投票。”
第15章
班内鸦雀无声。
一双双质疑的目光转向宋轻沉。
对于这样的场面,李春雨满意极了,她添油加醋,“人总该有自知之明,一个小结巴上去代表班级讲话,岂不是让全校师生笑话我们吗?”
“别人会说,高二五班没人了,才会选上一个小结巴。”
宋轻沉目光平静,“我没有自己投自己。”
“哎呦,”班主任还在,李春雨不管不顾的扬声,“敢做不敢认?除了你自己,谁还会投给一个小结巴?”
“李春雨!”
班主任沉了脸色,呵斥一声,“虽然是在选班级代表,但也是在上课。”
说着,扫了一眼黑板上的投票结果,显然,蒋乔依旧获得了最多的投票,而最后一列的宋轻沉只有孤零零的一票。
“没有任何规则规定,不能自己投自己,”班主任杨老师谨慎地说,“今年的班级代表,除了投票的因素,还会考虑各个任课老师们的意见,这点想必你们也都知道。”
“谁平常表现更好,谁更有可能代表班级上去展示。”
班主任话说的严肃,却压不住台下的质疑声。
李春雨当场起身,情绪激动,“杨老师这意思,是要当众偏袒宋轻沉了吗?”
“参考任课老师的意见,是指已经内定人选了?就因为宋轻沉参加数学竞赛进入了复赛?”
一句话,引的许多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看向宋轻沉。
李春雨这次很聪明,她知道高中的大家都在血气方刚的年龄,最厌恶被内定的人。
很快,有人站在了她这边,“杨老师能否说说,任课老师投票和咱们班同学投票,有权重之分吗?”
“如果有权重之分,那今天的班会还有什么意义?走个过场?送咱们班’结巴的竞赛公主’当班级代表?”
情绪在几个同学的主张下愈演愈烈,班内不断有同学跳出来,步步紧逼,从一个点扩展到教师偏袒、校内黑幕。
蒋乔始终没有表态,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微笑旁观,等争议声减弱一点,起身维和。
“没有人规定,一定是我被选中。”
班内沉寂无声。
“能得到各位同学的认可,我已经很知足了,如果没能得到的老师们的认同,一定是我不够努力。”
“下一次,我会更努力的。”
发表感言一样的几句话,将班内情绪推向高潮,话头也从’老师内定班级代表’引申到’宋轻沉刻意塑造励志典型’。
“我们都知道宋轻沉是个结巴,她是不是早就知道内定的的事情所以才自己投自己,也方便老师暗箱操作?”
“一个结巴当选班级代表上台展示,听起来不励志吗?是不是下一步就要包揽学校的奖助学金了?”
宋轻沉死咬着下唇,蓦然起身,一字一顿地回,“我、没有、自己、投给自己。”
“如果、我拿出来证据,你们向我、道歉吗?”
看起来柔弱没有存在感的小结巴,今天却坚韧异常,目光不散,心思不晃,坚定的扫过班内每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些人指责她的人,都是跟她在同一个教室里学习的同学。
甚至还有人知道她参加竞赛后,找她问过题。
下课铃响了。
走廊之外熙熙攘攘。
五班没有一个人冲出去抢饭,都固执地坐在座位上,等一个结果。
外班同学大大咧咧地站在后门口喊人,“干嘛呢干嘛呢?还不走?”
一打眼,看到老杨站在讲台上,立刻道歉,“不好意思,没看到,那什么,我先去食堂。”
灰溜溜地走了。
众目睽睽之下,有个男生不屑地起身,“你说有证据,你拿出来啊,我也好奇你能有什么证据。”
“说起来,我听我妈说过,当初你爸这病根本算不上工伤,你妈拉着你爸去单位撒泼打滚,闹下来了补助。”
男生的眼光中尽是轻蔑,“我不知道脑子有病会不会遗传,但当蛀虫的毛病恐怕会遗传……”
言语如刃。
宋轻沉瞳眸骤缩。
一瞬间,情绪涌上心头,理智抽离了自己的身影。
她蹭的一下推开自己的椅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那个男生面前,还未开口,忽而有人从男生的后方踹向男生后仰的椅子腿。
碰!
一声巨大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