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景掠过,林绵很快注意到,他们行驶的路线并不是去雲庐,反而是去往二环内。
“不回家吗?”林绵淡淡的语气打破宁静。
江聿从手机上抬起视线,语气懒倦,“饿了,先陪我吃饭——”
“吃完,才有力气好好挑婚床。”
不提还好,林绵早上没怎么吃,睡了一觉肚子空空,饥饿感很明显,但很快她就被后半句话吓得不饿了。
“婚床?”
“小别胜新婚,新床得质量好、寓意好,我懂。”江聿意味深长地勾起笑意。
他分明就是在笑话她嫌弃他的床旧?
以为她回家睡觉是耍脾气?
“江聿——”
林绵张了张嘴,刚叫出对方名字,就被对方阻止,“绵绵,难道你想让别人知道我们刚结婚就不和谐?”
他眼底笑意深深,林绵清冷的面容有了崩裂的痕迹,江聿轻飘飘挪开视线。
安静了许久。
江聿的声音划破安静,“客家菜吃得惯吗?”
林绵对吃的不挑,点点头。
倒是江聿矜贵惯了,对吃尤为讲究,就算在国外的时候,他为了追究食材的美味,几乎都是自己下厨。
那一个月,他变着方做好吃的,抚摸着她嶙峋的脊背,说要将她养得胖一些,甚至每晚要亲自用手指检测,胖了多少。
一来二去,小半个月时间,她就被喂胖了不少,至少摸到的不全是硌人的骨头。
江聿选了客家菜,环境清新雅致,大概率是因为消费高,餐厅内没有多少人,过分安静。
服务员将两人引到房间坐下,又将立在门边的屏风打开,这样就算开门传菜,也不会叫人看见室内半分。
林绵看着屏风上的水墨兰草愣了愣神。
不一会儿,服务员端着平板在江聿身边弓身,“江先生,还是照着菜单上吗?”
江聿回国后应酬不少,餐厅会为身份尊贵的宾客定制菜单,如果没有意外,不用点餐,按着菜单上就好了。
江聿掀眸,示意把菜单给林绵,想吃什么自己点。
林绵推拒说不用了。
江聿也没坚持,等服务员烹了茶,便让人出去。
室内归于安静,空气里浮动着淡淡茶香,江聿慢条斯理地解开袖口,往叠了两圈露出手腕,银色腕表箍在手腕,有种矜冷的性感。
修长手指握着茶杯,缓缓送到唇上,忽然撩起眼皮看向林绵。
林绵心脏没缘由的重重跳了两下,她移开视线,伸手去碰茶杯,茶水滚烫,她没注意,热水倾倒在手指上,顿时红了一片。
林绵慌忙甩手,江聿迅速起身带动椅子在地上摩擦出巨大声响,他三两步来到林绵面前,握着她的手检查。
“茶水那么烫,你看不见?”江聿语气有些沉、有点重。
他吼完,意识到自己失态,嘴角抿得平直。
林绵的手腕被江聿握着,他的掌心干燥温度偏高,温热一阵阵传递到腕,心跳莫名跳得快了。
幸好室内有洗手池,不用几步便到了。
冷水如注往外倾泻,江聿牵着她手指送到冷水下冲,冰凉的温度贴在起燎泡的地方,又冰又疼,她本能地缩手,被重重按回水下。
两人贴的近,江聿站在侧后方,因为冲水的动作,她像是从后背拥住了一般,沉香混合着海水味道清冽香气强势的占住呼吸,男人深沉的眼眸,好像落在手指上又像是落在颈背,富有极强的侵略性。
“疼吗?”
林绵轻轻应了一声。
江聿握着手指的力道放缓了些。
大概冲了三四分钟,服务员传菜看见两人吓一跳,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呀,怎么烫的这么严重,我去找药。”
服务员行动力很强,急匆匆离开,又风风火火拎着药箱赶回来。
虽然冲了凉水。
林绵两只手指上红了一片,起的两粒水泡还破了一粒,演员的手金贵,好比脸面一样。
“最近要进组吗?”江聿低眼,极富耐心地用棉签上药。
“暂时不用。”
江聿鼻息挤出很轻“嗯”声,抬眸见服务员递过创可贴,轻轻蹙眉,“有纱布吗?”
服务员愣了一下说:“创可贴防水,比纱布方便。”
江聿还是没接,而是弯腰拾起一卷纱布,熟稔地拽了一截,纱布虽然麻烦,但是透气。
他在她手指上缠了两圈,不勒但也不至于松的会掉,剩下一截没用到的尾巴,被他手指勾着打了小巧蝴蝶结。
服务员笑了,“江先生,你的手好巧。”
林绵迎上江聿唇角弯出的得逞笑意,压低唇角,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纱布、蝴蝶结,都是她当初教江聿的。
第11章 心跳陷阱
三年前在伦敦,江聿骑着爱车参加一场摩托车比赛,奖品是一张披头士签名的唱片。
林绵很喜欢披头士,江聿想赢给她玩。
比赛当天,天气阴沉,乌云悬在天边仿佛随时能催生一场暴雨。
开赛前,林绵抱着江聿,脸埋在他胸前,“Roy,要不算了吧,我也没有很想要披头士。”
江聿带了一只手套,不轻不重地抚摸她的发顶,识破了她的口是心非,他挑眉,“好啊,那我现在去退赛,顺便找人把我的摩托车拉走。”
林绵闻言抬起头,对上他含笑的眼眸,不解:“为什么要拉走摩托车。”
江聿不以为意,拖着腔调说:“确保比赛顺利进行,赛前要退赛承诺书,中途退赛要抵押摩托车。”
他的话把林绵吓坏了,清浅的瞳孔里写满了担忧,她也不抱江聿了,“那还是不要退赛了。”
江聿把人带进怀中,紧紧抱住,把头抵在她肩膀上,轻笑:“林绵,披头士和我,你选哪个?”
林绵张了张嘴,被江聿按住嘴唇,“比完告诉我。”
江聿小跑两步离开看台,突然一个转身,飞奔回来,在她唇上印了一个吻,一触即离,他眼底笑意明晃晃。
“Lucky Girl给我加个油。”
林绵眨了眨眼睛,弯唇:“Roy,加油!”
江聿眉眼飞扬,肆意张扬,一从光照在他的赛车服上,他就是光本身,周围一切淡然失色,手握成拳头,在胸前轻点几下,抬起来盖在唇上。
四周响起山呼海啸般呼喊声,江聿以绝对的优势闯入最后一圈,在一个弯道入弯时,车身贴地太矮,现场同时屏息,但江聿是雄狮是猎豹,以压倒性夺取胜利。
到了终点,他摘掉头套,拽掉手套,解开赛车服上衣,用跑得速度来到林绵身边。
不等林绵说出恭喜,他扶着她的脖颈,滚烫颤抖饱含兴奋的吻了下来,情绪浓烈,昭彰着炙热的爱意。
在众人面前,在夺冠的激烈喊声中,他牵过她卫衣的帽子,将她的脸挡住,搂在怀中悄然离开看台。
“披头士的签名唱片我替你拿到了。”他指腹在林绵唇间流连,“你只能选我了。”
“我现在还想做另外一件事情。”江聿薄唇停在她唇间一寸距离,嘴角勾着浅笑垂眸望着她。
“什么?”林绵被他眼神看得新耳热。
吻落下来,他的话音一并落下:“还愿啊,Lucky Girl。”
林绵手指蜷缩,抓着他手臂收紧,听见江聿唇间溢出吃痛,吓得林绵赶紧松手,检查他的手臂。
脱掉赛车服,才发现他手肘部位刮伤一片,渗出一点痧红,林绵找来医药箱,急得手发抖。
江聿坐在桌子上,居高低眼看她,手在她头上抚摸,安慰:“没事,一点小伤。”
他拈起一粒创可贴递给她。
林绵换来纱布给他缠上手臂,剩下一截纱布,她心生坏意,手指轻巧一勾,绑成了蝴蝶结。
“有笔吗?”
江聿清冽嗓音将她从回忆里拽离,服务员尽管觉着奇怪,还是很快寻了笔回来。
“手举起来。”江聿拔掉笔帽,目光凝在她纱布,像是在丈量什么。
“你要做什么啊?”林绵总觉着他不会做什么好事。
江聿手执着笔,露出一截白皙腕骨,手腕用力,白色纱布上被签下三个字母——ROY
字迹潦草,外人根本看不出,他心满意足地欣赏自己的杰作,盖上笔帽还给服务员。
“你当我是文件吗?”林绵眼神淡淡望向他。
江聿难得见她神情有强烈波动,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打个记号,免得不知分寸的人惦记。”
他的语调不咸不淡,林绵显而易见的听见了讥嘲感。
她倏地缩回手,感觉纱布下面又疼又烫,疼是因为水泡,烫是完全因为他打的记号,仿佛带着滚烫热意,炙烤着肌肤。
有了这个小插曲,过后两人用餐气氛有些僵。
林绵因为烫了右手,艰难地使用着筷子,江聿瞥了一眼,拖着椅子坐到她手肘边。
“想吃什么?”
林绵指了指虾,江聿掀眸,嘴角勾起浅笑,“林绵,你小算盘还挺多。”
林绵朝他看过去。
只见江聿夹了一只虾剥壳,因为之前开背处理了虾线,很轻松地分离虾肉,放到林绵的餐盘里。
他拿起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修长手指,精细地擦了好几遍。
林绵这才反应过来,他误以为她要他剥虾?
林绵心想,若是跟他解释,可能又会被奚落,到嘴的虾不吃白不吃。
她用筷子把虾送到嘴里,慢吞吞地咀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