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不见,她和以前一样,怕热,怕晒,只肯在晚上出门。但细看,又有很多不同,头发都那么长了,个子也高了。
和以前相比,她和他在一起时,再没有笑容。
陈寒丘收回视线,喉结上下滚了滚。
不一会儿,电梯到11楼。
陈寒丘把笼子递给她,顺便问:“知道怎么养鹅吗?”
施翩:“……”
这种事谁知道,但肯定难不倒冬冬。
她接过笼子,懒懒地摆摆手,也不管他到底有没有进对面,头也不回地回了1101户。
门在眼前关上,陈寒丘垂下眼,和手里的鹅对视一眼,转身走到门口,放下笼子,站在围栏前,看着繁华的东川。
夜晚繁星点点,这座城依旧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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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是周末,窦桃和余攀到小区时还没睡醒。
两个人睡眼惺忪进了11幢电梯,电梯里还有个英俊的金发男人,看到他们友好地笑了一下,对窦桃的机械臂视若无睹。
窦桃对上那双碧蓝色的眼睛,浑身一凛,大美人!
她这些年见的外国人不少。和他们公司合作的就数不清,但她第一次见瞳孔颜色这么迷人,却又清澈非常的。
“你住在这里?”
她熟稔地和人打招呼。
余攀见怪不怪,这人对着帅哥,自动从制冷机变成社交女王,对他就从来没什么好脸色。
于湛冬温声提醒:“你们不按楼层?”
窦桃:“我们也去11楼,我——”她收住话。
五分钟后,睡梦中的施翩被家里的声响惊动。
她闭着眼睛,光着脚往客厅走,含糊地喊了句冬冬。
于湛冬自然地带她在沙发上坐下,到了杯温水递到她唇边,等她喝完,回房拿拖鞋给她穿上。
他温声问:“帮你洗脸?”
施翩摇摇头,意思是不用了。
于湛冬看向两位客人:“你们想喝点什么?”
余攀:“……”
窦桃:“……”
两人对视一眼,欲言又止,最后窦桃忍不住,用机械臂拍醒施翩:“小羽毛!醒醒!”
施翩一惊:“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她默默移开肩膀上的杀器。
窦桃压低声音问:“你屋里大帅哥是哪位啊?你别告诉我是你男朋友,你要敢说是,我现在就去敲老大的门。”
施翩:“……关他什么事。”
施翩勉强清醒过来,揉了揉脸,轻咳一声,介绍道:“于湛冬,我的工作兼生活助理。”
于湛冬对他们粲然一笑。
窦桃捂住心脏,被击中了。
余攀回头看了眼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门。
陈寒丘站在门口,微凉的视线穿过两扇门,神色淡淡地看着他们。
“……”
到底为什么要去套大鹅。
余攀咽了口唾沫,提醒施翩:“小羽毛,我们去学神家蹭个饭?下午一起处理大鹅。”
“……啊,呆瓜。”
施翩想起这事,拉着于湛冬指向阳台。
“冬冬,我套了只鹅回来。”她无辜道。
于湛冬理解片刻:“goose?”
施翩:“我给它取名叫呆瓜。”
于湛冬一笑:“很可爱。”
两人旁若无人地谈论着一只叫呆瓜的鹅,窦桃沉醉在大美人的笑容中,只有余攀,不安地回头看去,发现那道门口已空无一人。
一行人看着于湛冬喂完鹅,去陈寒丘家。
以示尊重,当然要先观赏一下。
施翩懒得换衣服,穿着吊带睡裙,露出大片雪白,一点没有客人的自觉,每个房间都要推开看。
余攀和窦桃都是第一次来,也跟着她晃。
于湛冬去了厨房,和陈寒丘一起准备午餐。
到了陈寒丘的房间门口,余攀有点忐忑:“这不太好吧?学神那么爱干净一人,我还是不进去了。”
窦桃对老板的房间也没什么兴趣。
两人散了。
施翩往外走了几步,对着厨房喊:“陈寒丘,进你房间了?”
几秒后,厨房里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嗯。
施翩推开门,慢吞吞地往里走。
和以前那个小的连转身都困难的房间不同,这里宽敞又明亮,冷淡的颜色一如主人的风格,干净的一尘不染。
墙上挂着一幅装饰画,印象派。
施翩:“……”
他们两个人果然八字不合。
施翩看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她眼熟的物品。这间房崭新而冰冷,没有一点人气。
她静立几秒,关上了门。
刚过转身,她和某位偷跑出来的小机器人撞上。
施翩轻挑了挑眉,问:“你眼睛眨的这么频繁,是做坏事了?”说着,她蹲下来,打量了眼这小家伙。
圆圆用最轻的声音说:“陈寒丘不让我出来。”
“为什么?”施翩问。
圆圆:“不能说。”
施翩一笑,这小机器人还挺可爱,她向它伸出手:“我叫施翩,第一次来做客。你叫什么名字?”
圆圆停顿几秒:“我叫圆圆。”
它抬起冰凉的胳膊,和她握手。
施翩想了想,问:“需要帮忙吗?”
圆圆:“设定的清洁闹钟响了,我要监督扫地机器人工作。陈寒丘不让我出来,我要回到房间。”
她听懂了,程序和指令出了问题。
施翩打开房门,侧开身,小声道:“我不会告诉他我见过你,是我们的秘密。进去吧。”
圆圆的脑袋向上抬起,看她几秒,回到房间。
圆圆走后,施翩终于想起克利切。
冬冬的家养小精灵还在这里。
厨房里格外热闹。
于湛冬看着陈寒丘处理食材,夸赞道:“Liz说你是个天才,我以为天才都远离生活。”
陈寒丘:“和她一样?”
于湛冬温和一笑:“她很好。”
余攀和陈寒丘三年同桌,对他的心情变化不说十分了解,也有三分。
他轻咳一声,问于湛冬:“你当小羽毛助理多久了?”
“正好四年。”
“她在国外怎么样?”
“有时候忙,有时候闲。她不习惯在同一个地方呆太久,总是自己开车去乡下,看花田,尝葡萄酒,吃当地的面包和奶酪。”
余攀叹气:“都是人,差别怎么那么大。”
于湛冬脑袋微歪,苦恼道:“这是小部分生活,更多的时间她在学习和画画。有时候连着几天她都睡不着,不见人,经常想不起来吃饭。”
余攀:“……当运动员也挺好的。”
至少他睡得香。
说着话,施翩溜达回来了。
她倚在厨房门口,闻了闻味,随手一指客厅的天文望远镜:“那东西你还留着?见着不心烦?”
陈寒丘抬眸看她:“勤俭节约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哦。”她干巴巴地应。
午餐很丰盛,中式家常菜和西餐都有。
施翩拿着筷子挑挑拣拣,她刚睡醒胃口还没被唤醒,吃了几口,忽然觉得有点冷,问:“你空调开几度?”
陈寒丘看过来,视线在她锁骨间停留一秒,起身去拿了条薄薄的小毯子,递给她:“先披着。”